综长梦求放过

　　“啊--”再次恢复意识的瞬间，梓安从床上弹做起，死亡瞬间剧烈的疼痛和不甘心还残留在身体里，然而又好像极不真实。

　　摇摇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梓安环顾四周，入目到处都是白色和洁净的蓝色，自己是在……病房。无力的瘫倒在枕头上，这次一定是现实，扯起长长的盖住手背的衣袖，梓安看见了手腕上交错纵横的伤疤。

　　在看见手腕上伤疤的瞬间，梓安扯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然后默默的按响了枕边的呼叫铃，五分钟后，敲门声如期响起。

　　“医生，今天是星期几？”

　　“星期一，2049年12月6日，感觉如何，这次的梦境持续了大约多长时间？”

　　“原来只是睡了一个晚上……梦里大约有一个多月。”

　　“梦境中度过的时间又增长了一些，看来你的病情又进一步恶化了，这是很严重的问题，请你接下来继续配合我们的治疗。这次依旧是噩梦么，介意把你梦见的一切告诉我吗？”

　　“当然不，这次大概还是噩梦吧，至少死得很惨。”梓安竭力忽视掉梦境中那个用信任的眼神注视着自己的伊娃，点点头，接下来的接近一个小时，安静的病房里就剩下梓安叙述的声音。

　　“……之后我也跟着阿道夫共同对抗异种，不过我果然还是不太擅长这些，没坚持多久吧，我想，基本上很快就被干掉了，这也算是我做过最麻烦的噩梦了。”

　　不知道为什么，梓安并没有提及bugs手术或是mo手术，也没有提及梦里所有让她感觉到开心的片段。对于医生，她早已经没有了曾经任何的信任感。

　　“好的，今天的情况我已经记录下来了，如果你不介意，我今天晚上打算在你的病房放置一台摄像机来监控你夜间的情况，虽然不知道能否对你的病情有更深入的了解，也算是聊胜于无了。”医生推推眼镜，用不容置疑的口吻提议。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我无所谓了。”梓安也不看医生，只是低着头看向地面上光洁反光的瓷砖。

　　“那么就这么决定了。”医生收拾好病例，站起身打算离开，走到门口时却停下了步伐，“如果你再尝试离开，我们会给你穿上束缚衣，我想你能够理解我的意思。”

　　“是的，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了。”梓安闷闷地答。

　　看着医生的背影，梓安把脸埋进了枕头，她快受不了这间医院的氛围了，压抑的白色围墙禁锢着一切，安静的毫无生机的看着一切，冷漠的，机械的……虚假的，她无法判断医生说过的到底是不是真实，但是被囚禁在这间小小的病房已经让她无法忍受。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但是有的时候，她会混淆现实世界和梦中的世界，到底那边才是真实存在的，又有的时候，她想要离开医院，不再接受治疗，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她更想待在家里，而不是该死的牢房。

　　从枕头底下摸出本子和笔，梓安开始记录新的梦境，这本本子是从医生那里要来的，笔也是，因此这本本子上只记录着自己每次的梦境，有些东西梓安不想让其他人分享。

　　在记录完所有梦境后，梓安接着翻到了本子最中间的一页，从这里撕下页数是难以察觉的，而这上面则是记录着那些属于梓安自己的真实的回忆，密密麻麻的写下梦境中的一切后，梓安躺下来，把这页撕下来放进枕套里。

　　赤着脚翻身下床，地面是温热的，周围的暖气开得很足，即使穿着单薄的病号服也不会觉得寒冷，但是梓安却依旧觉得通身冰冷，病房里有独立的卫生间，却没有一面镜子。

　　房间里也没有放置镜子，甚至连任何能够反光的东西都不存在，梓安知道这是为什么，随着梦境中的时间逐渐变长，自己的脸孔会变得愈发的扭曲，开始失去作为人的样貌，失去作为人的情感，失去作为人的理智，一切都将走向不可挽回。

　　这据说是为了让患者能够积极面对治疗，医院里，病房里能够让人看见自己面孔的东西才会就这样消失，梓安嗤笑了一声，手抚摸上了自己的脸庞，依旧细腻滑嫩，然而已经有些暴出的眼睛和突起的颧骨让梓安知道，自己的面容已经开始扭曲变形。

　　打开水龙头，听着水哗啦的流淌的声音，梓安觉得稍微平静了一点，把冰冷的水扑在脸上，将脸埋在被水冲刷的冰冷的掌心，梓安开始怀念梦境中的自己，有着健康的，正常的身体，能够开心的露出笑容，能够和其他人正常的交往沟通，能够走在阳光照射下的马路上，即使结局永远悲惨，却还是有着希望的。

　　梓安知道自己的心理肯定是出现了问题，才会把希望寄托在虚幻的梦境中，这是心理问题，她知道的，医生曾经再三强调过，这样想只能加速人的死亡，老妈也……然而梓安还是抑制不住的这么想。

　　也许，也许能有一天，自己能够离开医院，重新回到家里，即使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说不定也能生活的很好，尽管这也不过是无聊的妄想，或者也许她能够忘记这一切，生活在虚假的梦境中，至少不是被囚禁在封闭的空间里。

　　梓安带着一脸冰冷的水珠，漠然的走回床边，坐在床沿上发了会儿呆，穿上白色的毫无特点的棉拖鞋，踢踢踏踏的走到病房门面前，双手按在门上，猛地用力，门反锁着，她无所谓的踢着门，听见砰砰的巨响，这让她心情好了不少。

　　踢累了，梓安靠在门板上，滑坐在地面上，带着些温度的木制地板坐上去很舒适，门外又一次响起了敲门声：“663号，请你回到自己的病床上，配合我们的治疗，这是为了你个人着想，请不要消极抵抗，再重复一遍，663号请立刻回到病床上！”

　　门到底还是被打开了，几个戴着口罩的女人提起了梓安，这段时间的卧病在床让梓安变得虚弱，无法抵抗的情况下就这么被提到了病床边，被粗暴的扔在了病床上，白色的束缚带牢牢地把梓安固定在了床上，无法动弹一丝一毫。

　　白色的病房，白色的吊灯刺得梓安眼睛酸疼，梓安感觉似乎眼角边有水渍，啧了一声胡乱的侧过头在枕头上蹭掉，唾弃自己的软弱。

　　不断地有人走进病房，穿着白色的褂子或者是护士装，有人在耳边絮絮叨叨的抱怨着病人难以管理，梓安一句话也没听进去，倒是想起了高中时最烦的政治课似乎也是这样，老师的声音永远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嗡嗡的如同蚊蝇。

　　夜幕降临，所有人都离开病房后，病房一瞬间安静下来，合上眼睛，梓安又一次陷入黑甜的梦境，眼珠在眼皮下急速的转动着。

　　“医生，她睡着了。”

　　“好的，我知道了，你把东西准备好，到663号病房来。”医生放下电话，平时温和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冷漠的脸孔隐藏在烟雾后边，他掐灭手里的香烟，起身打开办公室的窗户，吹散身上的烟味后，戴上了白色的手套。

　　医生穿过走廊推开梓安的房门，看见梓安合着眼睛安静的躺在床上，因为疾病而微微凸起的颧骨让她看上去有些憔悴，没有了醒着时的暗沉颓废的气息，显得难得温顺。

　　医生脱下紧紧贴和在手上的手套，手指从梓安的额头划到嘴角，又向下停留在梓安的喉口，骨节分明的手掌无声的贴合在梓安纤细的脖颈上，似乎只要稍稍用力，就能让手下的生命消逝。

　　“663号，我最成功的试验品，不要让我失望，也不要再试图反抗我，我会治愈你的长梦的，而你，只要乖乖的配合……就足够了。”医生弯下腰，靠近梓安的耳边，暧昧的低喃，同时把手抽离，带上白色的手套，稍稍把梓安的头抬起一些，从枕套里抽出几张薄薄的纸。

　　迅速的浏览完毕，医生流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他把梓安的日记重新放回它们原本应该呆着的地方后，让梓安躺会了原处。

　　回过头又看了眼安静的沉睡的梓安，医生对等待在门口的护士点点头，离开了病房，穿过长长地走廊。

　　身后的病房里，一个护士从口袋里取出荧绿色的药水，缓缓地推动针管，注视着所有的药剂进入了梓安的身体，之后便将冰冷的针头从梓安的身体里抽离，将棉棒按在梓安的伤口，看着针口大小的伤口不再流血后，她又安静的如同幽灵一样离开了病房。

　　梓安像是有所察觉一样，身体在一瞬间剧烈的震颤了一下，很快，冷汗浸湿了她身下的被单和枕头，但是被束缚衣所束缚的梓安无法挣脱束缚，只是在梦中都发出了痛苦的闷哼，在挣扎了数十分钟后，她终于停止了挣扎，平静了下来，之后再没有人知道在这间病房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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