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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接下来的两天,周小史依然在床上静养,每日也就是看看书,聊聊天,日子惬意极了,绮研就陪在他的身边,也是难得的文静,这样安静的日子里,终于还是被人打破了……
第三日的早晨,有人来报,说谢晖和林瑾瑜即将来到别院,正在书房里找书的绮研听说这个消息之后,吓得手一抖,把一架子的书都推到了地上,绮研蹲下身子,苦着脸把书慢慢拾起来,心中猜测着霄风是否将周小史的事情告诉了家里。
她忽然想起那日周小史尚在病危之时,霄风曾说过他把事情都告诉了老爷,绮研抚额,自己当时太过于心急周小史,竟然错过了阻止霄风的时机!这下好了,若知道自己带了个男人过来,家里人还不气疯了?哪管周小史如何,肯定是直接赶人的,怎么办啊?绮研蹲在地上无奈地想着。
来传讯的仆人急忙蹲下身子帮着绮研捡书,绮研看了看他,问道:“他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仆人摇了摇头,“小的不敢隐瞒,少爷只说要来探望小姐和周姑娘,其他并未让小的多说……”
“慢着,你,说姑娘?”绮研忽然打断了他。
仆人立马道:“少爷听说周姑娘受了重伤,十分担忧,还带了许多补品过来,不过也给小姐带了东西的……”
“行了,我知道了。”绮研心情大好,收拾完东西就跑了出去,想要去找周小史,走了几步,又忽然想到什么,把把手里的书扔给一旁的仆人,让他送去周小史的住处,自己则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别院比起京城的府邸其实还要大上许多,依山而建,高低错落,举目皆景,不过现在的绮研并没有赏景的心情:因山势高低起伏,这里的路走起来比起旁处要累得多,而且她要去的地方正是演武场,谢家偏重于文士,所以当初就提议把演武场放在西北的边角,绮研还说这样挺好,少了些嘈杂,可是此刻对于这个提议,她还真是欲哭无泪!再加上她刚才拒绝了步辇,实在是自作孽不可活!
穿过了最后一条回廊,终于听到了长剑破空之声,绮研走到了一片树荫下,果然看到霄风在那里挥汗如雨,丫鬟发现了她,过来行礼,询问是否需要去喊霄风,绮研摇了摇头,向她要了一把团扇,又吩咐她送一壶酸梅水过来,自己则慢悠悠地走到一旁的凉亭里休息。
好在这院子里绿树环绕,十分的清凉,绮研一身的汗气很快便消散去了,等歇好之后,绮研就品着酸梅水,慢慢欣赏着霄风的剑舞。
其实绮研根本就欣赏不动霄风的剑术,她甚至无法看清楚他的动作,心中也十分的不解:为何霄风好像丝毫不会感觉到累?其实也怪不得绮研怀疑,此时已临近中午,就算这里是凉快了许多,可是正午还是十分炎热的,不想那霄风居然还能在太阳底下练上一个时辰的武功,实在是可敬可叹……
等他停了下来,绮研走了过去,取了湿毛巾递给他,霄风看到是她,急忙行礼,绮研赶紧扶他起来,吩咐众人先下去,绮研鼓着嘴,斜眼偷偷看着大家都下去了,这才呼出一口气,刚想要说话,正看到霄风那张冷脸看着自己,一下子又把她刚才的热情全部浇灭,过了一会儿,这才笑道:“那个,我是想要谢谢你来着,谢谢你帮我隐瞒周小史的事情……”
霄风将眼睛转向手上的宝剑,不含任何感情的说道:“小姐不必言谢,属下的职责本就是保护小姐的安危,那位周公子,还不足以威胁到小姐的安全。”
绮研扯出了一个笑,总觉得自己的一腔热血都洒在了一块千年寒冰上,实在是劲头全无,就答了一声:“哦。”
霄风看了一眼绮研,问道:“小姐可还有其他事情要吩咐?”
绮研扯了扯嘴角,摆手道:“无事,无事,你,继续忙你的吧……那个,我先走了……”
霄风行了一礼便不再说话,绮研干笑着,“那个,不用送了……”说完转身离开,跑得十分的欢快,她实在是和这个冷面护卫八字不合……
霄风目送绮研离开,然后在一旁的台阶坐下,取出方巾轻轻擦拭手上的宝剑,剑光冷冽,却无端想起一双笑意融融的眼睛。
那还是自己刚入谢府之时,自己一人在后花园迷了路,无计可施之时,正看到一个穿着水蓝色袄裙的小姑娘走了过来,头上扎着两个小角,鬼鬼祟祟的一步三回头,看到眼前站着的他时,吓了一大跳,摔到了地上。
他仔细看了看她,听说谢府只有一位小姐,大概就是她这样的形容,等肯定了自己的猜想,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离开,因为在他的思维当中,这种娇滴滴的小姐最是烦人,一会儿若是哭闹开来,自己可有罪受。
不过她却也没有哭闹,直接站了起来,脸上红扑扑的,十分的软糯可爱,小姑娘看了看他,眨了眨眼,努力做出生气的表情,“你吓到我了!”
他看了看小姑娘,忽然起了兴致,这就压低了声音说道:“找你的人就在前面拐角处,很快就要找到你了。”
小姑娘睁大了眼睛,同时想要让他帮忙藏身,他转身走了几步,却看到她还现在原地,这才无奈道:“跟上!”
“哦,哦。”小姑娘急忙用她的小短腿跟上,看着她笨拙的样子,一贯面瘫的他居然也轻轻勾起一个笑意,只是她却并没有发现。
等躲开了那些人,小姑娘开口问道:“你好厉害啊!不过这里不让外人进来的,你是什么人?”
他答道:“我是谢少爷的护卫,不过,我和少爷走散了。”
小姑娘笑了起来:“哥哥早就离开了,你应该去前面找他的。”
他顿了一会儿,“我,迷路了……”
“可是你刚才怎么那么熟悉这些路?还带我躲过了奶娘?”
“那些路我刚才走过,所以熟悉,再有一刻钟,我应该就可以找到出路了。”
小姑娘一拍胸脯,“不用那么麻烦,我认得路的,可以带你出去!”
他看了她一眼,说了声谢谢,小姑娘刚想要走,又转过了身子,笑着问道:“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还有,我叫……”
“谢绮研,我知道你的名字。”又微微一顿,接着说道,“我叫霄风。”
“霄风?”小姑娘念了一声,忽然笑了起来,“那你一定跑得很快喽!就像我的小马那么快!”
实在不知她是从哪里得来的结论,所以他并没有回答,小姑娘吐舌做了鬼脸,笑着在前面带路。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小姑娘变成了现在的谢家大小姐,出落的越发亭亭,曾经他的主子问他:“你说那个林家二少爷可能配得上我这调皮捣蛋的妹妹。”
他想也没想,直接说了一声“不配!”他也不曾想过自己会这样的大胆直接,却不想谢晖只是轻轻一笑,说道:“我也觉得不配。”
这么多年来,他从不曾想过那个小姑娘会有喜欢的男人,可是就在他知道那位周姑娘是周公子时,他终于察觉到了一丝异常,当他看到小姐伤心落泪时,他就真正明白了,谢晖曾经说过,他的这个妹妹看似柔弱,其实最是坚强,不知有什么样的事情能让她伤心落泪?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小姐长大了……
所以他隐瞒了关于那个周小史的消息,完全不顾自己主子的命令,他不想知道自己的想法,只是要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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