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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聚魂树
“诶,走吧!陌白!”
同情地用肩膀顶了顶白发青年的手臂,赵斌一脸无语兼好笑地看着前面的师傅,时不时瞟向陌白的目光里,依旧有着淡淡的戒备。
尽管师傅没有多说,甚至于,丝毫没有任何防备的把这个人带在身边,可是赵斌却已然从这人的一举一动之间,看出了一些端倪。
比如,他其实知道很多事情,也知道很多一般人所不知道的常识。
比如,他能够清楚的算出别人的过往,甚至于大多数事情的发展走向。
就这些方面来说,赵斌依旧怀疑眼前的这个所谓的陌白,就是乾坤洞主,可是却偏偏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
算了……反正师傅也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没有防备,既然师傅答应让他跟着,那就跟着好了。
大跨步的跟上了道济的脚步,赵斌瞄了一眼身后亦步亦趋跟上的陌白,一如既往的跳到了自家师傅身边。
“师傅,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
灿烂的笑容泛在脸上,道济用手里的葵扇向着镇西轻轻一挥,所向之处,是一座看上去颇为豪华的大宅。
“去拜访拜访李老爷,顺便,把那阴灵的尸骨,找出来。”
抬头仰望着天空,道济嘴角上牵出一抹笑,而他身后的陌白,也正好看到。
他听见那人淡淡的呢喃声,明明是那么的低微,却听得格外清晰。
“那可是那两位老人的小女儿这么多年来唯一的心愿,若是和尚我不帮这个忙,就太说不过去了。”
于是当几人从李府走出来的时候,陌白整个人都是傻傻愣愣的半晌没有反应。
他没有想到道济也会有愚弄世人的时候,也从来不知道道济在整人的时候会是那样的一幅表情。
从第一眼看到道济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人是可以信任的,虽然看上去总是那么不靠谱,可是道济给人的那种依靠感却非常的令人瞩目。
而之前的相处,更让陌白明白眼前这个和尚是一个任何时候都能以慈悲的目光看待众生,特立独行却又独具情理的人。
可是面对此时的道济,陌白怎么都没法把他和之前的那个家伙想象成同一个人。
而赵斌,更是见怪不怪的看着眼前抱着酒葫芦笑的眼睛都眯起来的师傅无语,一想起刚才这人用泥球故技重施变成一大堆金子买了周家的墓地契约书的事情之后,忍不住解气的同时又有些好笑。
赵斌其实是知道的,师傅很难得用这种小戏法来戏弄世人,这种玩笑只是偶尔为之,且一般都是为了点醒那些为富不仁,攀附权利,从不知百姓辛苦的富家子弟的,虽然有时手段确实有些让人啼笑皆非,可对那些行为不端的人来说却不失为一个很好的教训。
偏偏,这个样子的道济无论是让赵斌还是陌白,都生不出厌恶之心,明明知道眼前人那样做其实也有不对的地方,可是整件事办下来就是觉得眼前这人一点错都没有。
赵斌对道济这种行为模式早已经习以为常,自然是反应平平,可是陌白面对这样的道济还是有一定的好奇心的,而此时此刻看到道济跟偷了腥的猫儿一样的表情,那像是狡诈又像是洋洋自得的笑容,更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有一种被羽毛轻轻拂过的感觉,有些微微的痒,又有些微微的暖。
面对眼前两人各异的心思,道济向来是懒得理会的,一路摇摇晃晃的抱着葫芦喝了个痛快的同时,脚也不闲着,好容易跟人打听到了周家祖坟的所在,等三人一路晃晃悠悠的抵达目的地时,天都已经暗了下来。
眼前这块称之为坟地的地方早已经看不见一座坟墓了,平平展展地面连多出来的一个坑都看不到。
好在这片荒坟之中所埋葬的尸骨,除了那个幼女之外剩下的都已经转世投胎,否则还不知道要出多大的乱子。
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济伸手往自己的眼睛上轻轻划了一下,佛光渐渐涨满双眼,而他身边的两人,也都不约而同的开启了自己的灵目。
偌大的荒地上,并没有什么浓重而深沉的怨气,唯有一点点小小的妖火在荒地的中间悄然的闪着光芒,在那光芒的照射下,一颗嫩绿的小芽正在那光芒之中舒展着自己的枝叶,看上去极为的可爱。
用自己的手肘碰了碰赵斌,道济冲着那绿色的小枝桠一努嘴。
“去,小心点,连根挖起来。小心点别弄伤了它。”
连根挖!?那棵小树苗!?
愣愣地盯着那妖火中舒展枝叶的小树,赵斌愕然,然而转念想了想,听话地走上前去。
师傅的指示那肯定是对的,哪怕是再古怪都是对的!
坚持着这样的信念,赵斌二话不说走上前就用手开刨,不多时,嫩绿的小树周围的泥土已经被他完好无损的连根刨开,还没等他把树刨出来,道济就听到了赵斌理所当然地一声哀嚎。
面带鄙视的走上前去一脚踹开了蹲在地上的愣徒弟,道济和随后走上前来的陌白借着那一抹灵光向那小树的根部看去,却见一具小小的尸骨被那树根紧紧的团抱着,蛛网一样的树根将那小小的尸骨束缚着,散发着淡淡的萤光,仿佛黑暗中的一种依靠,又仿佛是一种守护。
“奇怪……这是聚魂神树!”
陌白的神色间不自觉的染上一抹奇特的神色,目光在那小树上来来回回的打量着,想要开口又不知如何开口,直到看到道济亲自蹲下身子将那小小的尸骨小心翼翼的捧出之后,才忽然一把拉住了道济的袖摆,目光却依旧望着那尸骨上的小小树苗,眼带疑惑。
“不必觉得奇怪,聚魂神树能够生长的地方,证明了这个孩子的灵魂是纯洁无垢的,所以她才能够受到聚魂神树的保护,不被那个黑心的李员外所惊扰,不过她的灵魂能够凭借聚魂神树的力量占据她姐姐的身体,也一定是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情。陌白,也许你从未明白过,但是,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学会相信,相信她不会害人,相信她心中的善良会一直延续下去,仅仅如此,就足够了。”
相信?
相信什么?相信这个孩子的灵魂在经历了那些事情之后依旧没有过怨恨?还是相信这个世间真的有这么纯净无垢的灵魂?
脑海中无比的混乱,陌白默默念着这个词语,那种感觉却是陌生的,从未明白过的,可是偏偏又带着一种希冀与渴望,仿佛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蕴含着无穷的力量一般。
眼前的道济也不再说话,只是含笑看了他一眼后,转脸冲着赵斌一眼扫了过去示意他赶紧跟上,便直接抱着那具尸骨离开了这片坟场。
当道济抱着那具小小的尸骨回到周家时,周家二老看到道济怀中的骸骨顿时哭得声嘶力竭,仿佛昔年那些惨不忍睹的记忆在那一瞬间回归到了脑海里。
然而道济只是叹了一口气,没有安慰两位老人,只是径自推开了内房的小门,直接走了进去。
“赵斌,用你的纯阳之气护住这棵树。”
将那骸骨放置在地,道济冲着身边神色严肃的赵斌点点头,看着赵斌对着那神树施法后,随即将目光对准了躺在床上无知无觉的年轻女子,掌心处佛光闪耀,八字真言脱口而出。
随着那真言吐出,女子的身躯中,一前一后的飘起了两道灵光,一道的光芒甚为明亮,而另一道,极为暗淡。
随即,两道灵光渐渐化为了两个人影,一个与床上躺着的女子一模一样,而另一个却明显是一个幼女。
见此一幕,身后的周家二老更是哭得浑身颤抖,看着那幼女的模样,一时间觉得连心都碎了。
“丫头。”
轻轻唤了一声,道济看着那年幼的女童抬起头来,满脸疑惑地望向自己,大大的眼睛里有着一丝惊慌无助,一时间也是有些无奈有些好笑,缓步走上前来,面容上已经泛起了善意地温柔微笑,手也早就忍不住,轻轻摸上了女童的发髻。
“没事的,和尚我呢,是不会伤害你的。”
大大的眼睛眨巴了一下,女童看着眼前笑得格外好看的哥哥,眼里的疑惑越发深了些,半晌才伸出手来,扯了扯道济的袖摆。
“和尚不都是光头么!哥哥你为什么还有头发?哥哥你为什么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和尚哥哥你长的真好看!”
原本诡异的气氛在这一句说出口的瞬间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赵斌几乎是在下一秒就已经笑喷了出来,陌白也不自觉的抿着嘴,嘴角微微抽搐着,想笑偏偏又不敢笑,想起之前自己也有故意卖萌的行为惹得道济炸毛跳脚,此时怕道济又生气,只能强行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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