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

作者:会稽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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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卷第七章


      2 李一萌进培训班赛竹两处奔波
      在民航人员当中不乏技术人材,两航的起义人员有不少调到北京。在这一堆机械工程师当中留美的人员也不少,说起飞机的结构都有一套系统的理论和精湛的学识,实际动手能修理机械的技术人员并不多。这些工程师们动嘴动脑指挥技术员或技术工人干活的。李一萌能凭着听发动机的声响来找机械故障和检查主要机件,这种专才的人并不多。李一萌讲起机械性能和构造没有留洋的人讲得那么清楚,头头是道;可找故障,修理活计是诸位工程师和技术人员比不了的。民航总局有的领导对李一萌有这种认识:机械检查和排除故障,在重庆有口皆碑,当然最主要是飞行员的称赞。这说明李一萌确实了解飞机的构造和机械性能,在维修上有长处,指挥技术人员修理时能准确找到部位,在重庆站管理上以致在以前的各项飞行任务中能较好地完成。应当爱护这类人材,处理完了他的问题后可以把他用起来,何况北京要修个像样的民航飞机场,光依靠空军的南苑机场和西苑机场远不能适应。
      李一萌不了解情况,只在心理做好了准备。组织处长找他谈话时,虽然满足了他的要求并没有十分高兴,他还是说了感谢组织上对他关心之类的话。以后他从一个很小很小的小院搬到中院来和学习班的人员集中在一起。来学习的人都是些年青人,各民航站的技术人员,有的还是刚毕业的大学生。重庆民航站也来了一个。这群人中就算李一萌的岁数最大。
      人员集中后由组织部门讲了话,提出了要求并鼓励年青人要努力学习,之后开始上课。第一阶段由柳芭上课,讲电路结构,主要电流走向。这位年青的专家在台上讲课,由翻译在旁边跟着她进行翻译讲解。看着黑板上的电路图和翻译的解释,李一萌本想很好地听课,听到的竟是老掉牙的课程。这些他早就明白没了新鲜感,他有些后悔坐在板凳上。等讲完一堂课,小青年踊跃向专家提问。听了这些问题,李一萌心想:这些,我都能解答,还让翻译翻过来翻过去还不甚准确。李一萌无精打采地坐着,似听非听地听着。柳芭开始并没注意,经过几堂课她觉得这位年纪大的人,他眼中没有新奇和渴望的眼神。等她再次上课提问并让学生回答问题时,她点名让李一萌来答。李一萌按照要求回答了问题而且讲了在实践中检查电路应当分线路分段检查及注意的问题。柳芭有些吃惊,她原先认为中国民航不过使用美国的旧飞机在飞行,没什么特别内行的人。听了李一萌回答,这个人不仅对电路走向很清楚,还有实际修理技术。下了课她把李一萌留下问,他在哪里学过?李一萌如实地告诉了她。从那以后,学员们再提出什么问题,柳芭点名让李一萌来解释这些问题。课后柳芭经常同李一萌聊天,她用半通不通的中国话问,李一萌用有限的俄语回答,同学们和翻译听了都哈哈大笑。有时被逼急了,李一萌蹦着几个英语单词来回答,懂英文的人说李一萌讲得不对,弄得他很窘迫。等电路课程结束,要上机械工程课。讲课的是和李一萌岁数差不多大的专家叫米列诺夫。讲课时李一萌听了和以前听过的课中内容有所不同,发动机的功率更大,举升力更高,机械性能更强。他开始思考并向专家提出问题:是不是现在的飞机不适应当前的民航发展,要把超音速飞机运用到民航飞机中来?还是要生产更大更重,载人更多的客机,且要远距离飞行?等翻译翻过去得到肯定的答复: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民航飞机应用更加广泛,朝大型飞机发展是个方向;不过速度得更快。他曾听美国教官说过,战斗机要靠航空母舰来运送、补充。民航客机做不到。以后必须得设计出更大的贮油仓,以更快的速度,更多的舱位以获取最大的利益。看来美国人想做的事苏联人也正在做。等到实践课时,由于李一萌对电路和机械的熟悉,他和米列诺夫有更多的共同的语言。李一萌估计苏联已经改进了飞机或许很快会运行起来,所以课程讲了机身和机翼的配置关系以及与往常不同的性能和功能。各国对飞机的研究和制造全是保密的,问米列诺夫他本人或许也未必全了解。
      李一萌和这些专家混得很熟。他没在课程上用多少功夫,每天下午的俄语课程却很努力。他对语言有很强的模仿能力,过不了很久,飞机上的专用名词能讲几句,一些日常用语也能讲上几句。有时高大的米列诺夫拍着他的肩膀咿哩哇啦地说了一阵,他凭着能听懂的单词连猜带蒙地回答,等翻译翻过来,他把老师的意思大部分理解错了,只有少数能蒙对。就这样李一萌在俄语上的进度也使有些年轻人自叹弗如。
      课程讲完毕业了。组织处听苏联专家的介绍和评价,李一萌被排在前列。学员基本从那里来回那里去,只把李一萌留在民航总局担任机械处里的机械科科长,领导这些留美的工程师们。李一萌在机械方面懂行,又是共产党员,完全可以领导他们。在李一萌把工作安排好后,组织上让李一萌把家属接来。
      在李一萌等待事故处理和学习的过程中,每次接到赛竹的来信说家里一切都好,让他安心在北京等待和学习,他哪里会知道赛竹在重庆苦不堪言。
      李一萌一走,西南民航局做出决定,刘赛竹不能享受中层领导干部的住房待遇,必须搬家。赛竹本不喜欢住在这里,因为李一萌常住白市驿机场,两个大孩子在城里,最小的女儿住弟弟家,自己带着三个孩子住这里还要请上个保姆。这里周围不见人,上班上学得跑好远。虽说有人认为她的安排是受到李一萌撤职处理的牵累,可她愿意搬回城里,把工作调回城里,她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开始上级部门也同意了,几床被褥、衣服和李一萌的一些书籍没装满一卡车搬走了。她到两路口营业部当会计。营业部属法达臣管理,他对前任没什么恶感,还有些同病相怜的感情,对赛竹十分照顾,把后院的二层楼上的两间房分给了赛竹。当她把孩子们的学校转妥当,又在两路口上了几天班后却被招回民航新村。领导说的理由是:暂时没人能接替校长的位置,需要她来带新到的副校长。刘赛竹刚刚把家安顿好,还没走上正轨,又非得把她调回来。赛竹提出自己的孩子小,不能完全独立,要求在城里照顾他们。这位谈话的人在过去对她很是和颜悦色的,这时却扳起面孔,“刘赛竹同志,你看组织上对你是很信任的,没有因为李一萌的问题影响你的工作,一直让你担任校长。”“组织上对我的信任我十分感激。李一萌不在重庆,孩子得由我管起来。。。”“哎,李一萌在重庆,孩子也由你管,这些我们了解。”“学校走上了正轨。校务主任和老师能把教学安排好。再说我回学校住在哪里啊?”“学校不仅仅管教学,还要管理老师和学生。新来的人摸不着头,还不熟悉,需要个老同志来带一带。至于住处我们想办法在维修部门的管理区给你挤一套房子,既照顾了孩子又有利于工作。”刘赛竹不想再回来,“我要坚持不回学校。。。”“刘赛竹同志,你要坚持不服从组织安排,我们会停止你的工作。营业部不缺会计。”刘赛竹感到一阵寒气,“我希望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对大家都没好处。”看来不回去是不行了,李一萌在北京还无着落,赛竹只能收起倔强的性子忍受下来,“既然组织上坚持让我回到学校,我再回来就是。孩子们的学校已经转好了,就在两路口不动。我带上一个小的上幼稚园,我住学校的单身宿舍,这个要求不过分吧。”谈话的人一听自然觉得好,起码不用考虑再给她挤出一套房子来,只是还要请示陈天佑的批准,谈话的人觉得没什么不妥的,当场答应了赛竹的要求。
      谈完话后赛竹坐着公务车回两路口同营业部主任谈了。两个孩子在城里上学,早晚在食堂里包伙,算一个大人的伙食。她又叮嘱了璞璞和玉玉,第二天一早坐公务车回学校继续做着校长的工作。在工作中她并不费力气,老师们是由她一个个挑选进来的,教学能力也是一步步培养起来的,在生活上也替他们创造了条件。老师们对赛竹的话,提出的要求没打折扣地做。赛竹平时说话少,做事没私心,使老师和员工由衷地佩服。赛竹一走,陡然换了个领导,来的新人摸不着门,老师有些不适应也有些松懈。老师不严格,孩子们马上就稀松下来,学校里出现打架骂人的现象,秩序没从前好。情况很快传到陈天佑的耳朵里,于是组织部门开会研究要把刘赛竹调回来。这一折腾真苦了赛竹。她这会儿放心不下的是两个没人管理的璞璞和玉玉。璞璞胆子小没主意;玉玉胆子大有主意,看来璞璞管不了玉玉,也不会照顾玉玉。赛竹和孩子说好放了学后在院子里玩,不许出院;说好了天一黑拿盆到伙房打热水洗脸洗脚,会不会给烫了?夜里没人看着会不会踢了被子挨冻?早上闹钟响了会不会按时起床吃了饭去上学?李一萌在飞机码头时不少人会前来主动帮忙,那个时候她并不需要。现在需要却没人主动来询问。周围人们的冷淡气氛曾在李一萌处在《□□》打老虎时审查中有过,后随着李一萌复职也消失了;这次人们对她的冷淡也有,旧社会的市侩作风怎么会反映到革命队伍中来?这次回学校也有表现,尤其在青年的教师中,那些人在一起说说笑笑时,她一到马上静下来;碰上人们在聊天,看到她没了原先的热情,最多对她笑笑而已,她觉得尴尬。她是怎么也没想到会再次回到这里时,人们的态度发生了变化,这是怎么啦?李一萌是李一萌,我是我啊!是不是我自己太敏感了?虽在学校里她没听到太难听的话,可在民航开大会时她能感受到人们指指点点,偶尔也能听到:还那么清高,后边没人给戳住了。在大礼堂开会她会一直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连姿势也不换一个。到周末坐班车回城里见到孩子们叫她妈妈,心情才能放松些。幸好孩子们没什么病,每天厨房烧火的老头会准时来敲门,等孩子答应后,老头才走。孩子们起床洗脸,背上书包到食堂吃饭再去学校。放学后也准时回来吃饭。饭厅给两个孩子留了两个位子,饭菜分配好的,只是玉玉爱吃肉把青菜给剩下,璞璞什么也不挑,时间一长,玉玉嘴上长了疮。
      赛竹看见了,等再次回来后把鹿鹿和琪琪接回来,星期日让琪琪带着小的妹妹们,鹿鹿跟着赛竹到飞机码头的江边买了一麻袋广柑。这一麻袋是五万元,赛竹不能省了,得让孩子补充营养。船上卖广柑的人同意把麻袋背到马路上。鹿鹿也学人家的方法,背着麻袋,一路上不断地歇一歇。到上台阶的时候,赛竹提着麻袋在前面走,鹿鹿在后面抬着。鹿鹿见自己太费劲说:“妈,还是我来背。”背了一段,赛竹见鹿鹿脑门沁出了汗珠有些心疼地说:“鹿鹿,还是同妈妈抬吧。”“不用,妈。我会慢慢背上去。”赛竹从麻袋里掏出一些广柑放在自己的包里再扎紧口袋,想给鹿鹿减轻些分量。他们歇了一阵爬上了两路口。赛竹想背,还是没拎动,鹿鹿说:“妈妈,我来。”由鹿鹿背回房间。琪琪带着三个妹妹在楼道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听到琪琪唱:“‘两只老鼠,两只老鼠,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尾巴,一只没有耳朵,真奇怪,真奇怪。’璞璞你去追玉玉和玮玮呀。”琪琪见妈妈和鹿鹿拖上一只麻袋好奇地跟进去,等放好了她打开麻袋问:“妈妈,我们可以吃吗?”“可以,每人一个。”孩子们听了围着麻袋要掏。琪琪说:“别忙,我来发,你们排队。”玉玉站到了第一个,璞璞还懂得让人,排在最后。鹿鹿进了妈妈的房间从暖水瓶里倒出热水在喝。“鹿鹿,你不吃啊?”“等会儿,我先喝水。”赛竹赶快到楼下的厨房把上午买的饭菜端上来和孩子们围在一起吃了顿饭。下午三点鹿鹿和琪琪要返校,赛竹给两个大的带上几个广柑,鹿鹿说:“妈,学校发得有。”琪琪想拿说:“一个星期才发一次。我要拿两个。”鹿鹿瞪她一眼,琪琪不服气地说:“看什么!我就拿两个。”“对,琪琪拿两个,鹿鹿也拿两个,在路上吃。”赛竹见鹿鹿这么懂事,心中很得安慰。等鹿鹿带着琪琪背着书包回学校后赛竹去打热水,给璞璞和玉玉洗澡,把换下的衣服洗了挂在楼道里。赛竹住的两间屋,一间平时锁着的,另一间任由孩子们随时出入,而这间靠着盥洗室和盥洗室里面的厕所比较近。在楼梯的另一边有两间空房没人住,在楼道挂了衣服也不妨碍别人。累了一天,赛竹把自己和玮玮的东西收拾好,第二天一早要坐班车回民航新村。不管李一萌怎样,她要把属于自己的这份工作做好,她没忘记每周要到楼下的厨房去感谢烧火的关老头。
      等过了一段时间李一萌来信告诉她,审查已经结束,领导让他去人民大学学习他没去,到民航总局办的培训班学习。赛竹没有把这个消息说出来。不过没过多久,民航新村的消息也传来,说李一萌只受到撤职的处分,现在又到培训班去学习,而且由苏联专家讲课。有一天开大会碰上陈天佑,陈天佑对她开玩笑说:“刘赛竹同志,你不去北京啊,我可听说一位年青的苏联女专家看上你家李一萌了。”赛竹笑笑说:“只要人家能看上他,他也肯舍弃丢下这六个孩子,让他嫁到苏联去好了。”哈哈哈,周围一片笑声。听到有人小声说:“她还真想得通。”有人大声说:“真的喔!那位女专家还同李站长掉膀子呢。”说得好难听,赛竹即刻回答:“那算什么!女人挎着男人的胳膊走路是外国人的习惯,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看苏联电影里接吻、拥抱也很平常啊!不只是年轻人,这是人家接待人的习惯。”“你可真开放,想得通。。。”赛竹解放前看过美国电影,挎胳膊对西方人来说是很平常,很平常的事;别说挎胳膊,男女接吻在电影里经常出现,有的表现爱情,有的只是礼节,也算不得什么!赛竹不认真地看待这种事。从这以后,对她冷漠的人也主动和她说上两句话,虽没有以前那般尊重,却有友好的表示。在赛竹心里只感谢两个人:一个是法达臣,另一个是关老头。只有他们才在这个时候真正关心过自己。
      又一次开大会,赛竹见到了和她谈话的组织部门的人,她走过去朝他笑笑,那人问:“有什么事吗,刘赛竹同志?”“是这样,我看副校长能够完全担负起责任,是不是我应当把全部工作交给她。”“行,我把意见给反映一下,看领导怎么决定。”“我确实有困难,六个孩子分成四个地方。我知道我不应该向领导提出。。。”“提呢是应当提。如果解决不了自己要克服困难,你说对吧。比你困难的同志有的是,我们应该从大局着眼,从整体出发。。。”赛竹很不愿意听到这种话,大而笼统的道理谁不懂,她也知道自己的问题解决不了反而加深了领导对自己的坏印象。会议就要开始了,他们也没再往下谈,以后也没音讯。其实赛竹的要求反映上去了,组织部门不敢擅自做主,必须陈天佑点头才行。他们做为一项工作向陈天佑汇报,陈天佑一听就摇头,“她的困难只是小孩子的事。小孩子嘛好办,让她请个保姆在两路口带着。学校不能换人,上次学校的学生打破头流血的事至今还没处理完,又出了事怎么办?刘赛竹镇得住,就让她在学校里呆着。换了别人,尽吵吵办不成事。”刘赛竹被局长钉死在那里,谁还会再反映情况。陈天佑确实把学校的事当事办,至于刘赛竹个人的孩子算不了什么大事。他的妻子丛百葩怀孕两次都流了产,他没孩子体会不到当父母的苦楚,尤其不懂得:作为母亲,孩子是她永远的牵挂。赛竹每周在城里城外奔波。每个星期日对她来说算一场战斗。有时她还要去看小妹,给正娴送钱去;有时要去看鹿鹿和琪琪,交上伙食费,再给他们俩人点零花钱;每周必得料理璞璞和玉玉,洗洗涮涮;哪个孩子有病还得带去看病。她星期日没法睡午觉的,倒是回学校后能按部就班得到休息。晚上吃完饭从从容容把自己和玮玮的事情做完,玮玮睡得早,她有时间看书。尤其后期过得轻松自在。她又进了两名女教师,为的是给年青女教师腾出结婚后生孩子的时间段。这些话在给李一萌写信时不能讲,只有让他在北京安心学习为今后能分配到较为合适的工作来考虑。这里的是是非非和李一萌没关系了,对自己工作中出现的问题只能耐着性子慢慢梳理解决。
      民航总局的调令下达到西南民航局。李一萌也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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