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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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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大帅营帐，蒋平开口道：“把大伙儿都召集起来，这事咱们得好好合计合计……”
四爷话还没落音，白玉堂已抢了先：“诸位老少爷们商量着，我跟这猫儿借一步说话，随后就到！”言罢一把抓住展昭手腕，大步流星去了。
展昭猝不及防，身不由己被他拉了便走。
蒋平一咧嘴，我当然识相地没有跟上去，还喊一嗓子：“不急！那咱们就在五爷帐里等你！”
进帐各自坐了，蒋平派人把其他老的、少的，在左、右翼以及后卫军的江湖同道全召回来，白玉堂宽敞的营帐逐渐显得满满当当。我像半个主人似地张罗给倒了一圈水，蒋平道：“楼青别忙，都是自己人，快坐。”
卢珍懂事地接过水壶：“楼叔快坐吧，这种事让我们小辈的来。”
我也不推辞，随便捡个地方坐下。
眼看人都到得差不多了，大家全齐刷刷看着蒋泽长。
要说这蒋四爷，武功平平，但脑瓜极灵、精明透顶，胸中有千百个主意，是众人的主心骨，大家伙儿还就是心甘情愿听他的。
蒋平抱个腕：“诸位，在座的好多可都是老哥哥，姓蒋的在这儿托大了。”
沙龙一摆手：“老四，有什么话直说，你主意多，怎么办合适，我们都愿意听你的。”
蒋平道：“这事还得大家商量。首要个问题，这赌接不接？襄阳王府咱闯不闯？安排统筹、出谋划策我可以在旁边周旋着，真正排兵破阵那就是老五的强项，等再到了襄阳王府银安殿，主心骨就变成展兄弟的了。咱们在座的众位各有所强，主意得大家拿，这不是强迫或者谁说了算的事，咱们达成一致，等白玉堂、展昭回来，把问题一摊、看法一说，都定妥了最后才能向元帅、军师禀告。”
“明白。”沙龙点头道，“我是愿意尽一份力的，对付那些臭贼并不在话下。破阵需要大家团结协作，对白老五和展兄弟大家都信得过，断不会三心二意。”
随即便有人声声附和。
蒋平点头道：“大家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看了一圈，四爷问欧阳春，“老哥哥哎，你德高望重，功夫资质颇深。你怎么看？”
欧阳春道：“我是赞同闯阵的。把两军对仗用江湖武林间的方式解决，省了很多麻烦。我听说跟襄阳王结盟的是一百零八个飞贼对吧？现在瞅着已经损伤过半，充其量还有五十多人；咱这边的老少爷们，有三四十号，真跟他们对付起来也不吃多大亏。不过对那些阴谋算计要小心谨慎，我想只要咱们里应外合接配得好，襄阳王府闯阵，那是上策！”
又有其他几位也发了言，都觉得可行。
“小的们怎么看？”蒋平转了转眼珠，没有因为后辈们年轻就忽略掉他们的看法，“快，畅所欲言！”
卢珍、艾虎等人互相看了几眼，都没说话。最后还是艾虎一咧嘴，憨厚地笑道：“四叔，您是知道的，一说打仗我后脑勺都乐，当然是愿意啊。我们保证不惹娄子、听从指挥，您说打哪儿就打哪儿！”
艾虎的话让蒋平心下宽慰，也带了笑影，气氛从凝固严肃逐渐瓦解下来，挂了几分轻松的味道。
这时候，展昭、白玉堂掀帐帘迈步进来。
沙龙老爷子快人快语、古道热肠：“老五，闯襄阳王府破阵的事儿就交给你，你怎么说大家伙儿怎么做，你就放开了手调兵遣将吧！”
白五爷一愣，随即感激地抱腕：“既这么着，白玉堂哪敢不依！”
蒋平走上前，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展昭，对他们两个道：“大家都商量好了，闯阵、拿襄阳王。既然是江湖事，就依江湖的规矩了，要上大家一起上，那独探独闯的话收回肚子里，再不许提！”
“听听，四哥都这么说！”白玉堂胜利似地看着展昭，两眼发亮。
“是，方才已经被五爷训过了。”展昭悄悄白他一眼，看向蒋平，怎能不明白这份好意，无奈地一笑，抱腕道：“多谢四哥教诲。”
……………………………………………………………………
禀告了元帅、得到了授意和支持，接下来，就是紧张的排兵布阵。
老少英雄全都调集起来，各执其责。
指挥小组临时由几人组成：擅长消息埋伏、各类阵法的白玉堂；斡旋襄阳王府、熟悉内况的展昭；精明老练、擅于用人的蒋平；老成稳重、功夫深厚的沙龙、欧阳春；身手敏捷、机灵热情的丁兆惠；憨厚踏实、考虑周到的韩彰以及熟悉情况、拿回阵图的我。
如何进入这座隘城，如何穿城来到襄阳王府，如何神不知鬼不觉接近银安殿，如何让赵珏等人输得心服口服；他们遵守承诺便罢，翻脸又该如何？怎样活捉襄阳王，怎样对付怎样减少伤害怎样里外接应……每一件都需要详细布置稳妥，安排好对策，每一处环节都琐碎复杂、大意不得，处处都得留意，哪儿也不容忽视！
然而，时间非常紧。
和襄阳王的约定是七天。七日内，攻破襄阳王府，绝不是个简单的事情。
要神不知鬼不觉进入王府核心——铁瓦银安殿，黑夜的掩护是最好不过！白玉堂将人手分成四拨，四个方向，最后齐聚银安殿，四面夹攻，打他个措手不及！
这四组人，有不同任务、不同做法。根据阵图和白玉堂的经验，该怎么做每个人都需要背得滚瓜烂熟，一步错步步错，丝毫大意不得。进了襄阳城隘，就置身于危险之中，到处是消息埋伏、奇门巧阵，稍有不慎就可能有赔上身家性命的危险！
另外，四组人的领队怎么定？熟悉襄阳城的只有我、展昭、白玉堂三个，所以我们三人必须分开，一人带一队；蒋四哥精明睿智，剩下一组就交给他，还有每个人身边配一位“助手”，即沙龙、欧阳春、丁兆惠、韩彰四个。
大家都非常紧张。阵图要印在脑海里，明处、暗处的消息埋伏要记牢，每天都在记都在背，还嫌时间不够用。我在牢记自己这一部分的同时，负责着韩天锦这孩子。天锦跟别人不一样，憨傻闷愣，虽然是一员罕见的得力助手，但为了他的性命着想，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我反复强调：若有一丝一毫的不听话，也不带他！值得欣慰的是，天锦这孩子表现得非常好，我想再观察两天，就可以上阵了。
……………………………………………………………………
今夜，失眠。
我从榻上翻坐起来，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算算，离七日之限还有三天。
呼出一口气，我披衣起身，掀帐帘来到外面。
四周一片黑暗，但今晚是个晴天，夜空中有闪亮的星星，隐约可见近些住帐的轮廓、远处巡逻士兵的星火。
反正睡不着，我想溜达溜达，绕过营帐往外走。
心中仿佛总还有一点不踏实，只有一点点，说不上是什么……抬头，眼前豁然是白玉堂和展昭的帐门口！
我怔了怔，失笑：怎么又走到这儿来了。
没有灯光映出，很安静。
走吧，大夜里扰人清梦么？展昭还没什么，白五爷岂是大度的主儿？
转身，我沿路回去。
在我的帐口，好像有一道黑影！
我立刻警觉：“谁？”
熟悉的身影转过来：“楼大哥。”
“展昭？！”我诧异地上前，“你……怎么这么晚在这里？”
“我以为你早睡了，正准备离开。你……又是从哪儿回来？”
我忍不住笑道：“你那里。”
“啊？”
真是巧啊，相互错过，又彼此遇见。
“别杵在这儿，快进帐吧！”我拉他手腕，率先低头进去。
“你在外面站了多久，手那么凉？”我皱眉，点起火烛，又倒碗热水递给他，“坐。”
展昭叹笑：“鬼使神差。”
我不由得也自嘲一笑：“白玉堂呢？”
“在睡。”
“哦。”我到他身边坐下，“有心事？”
“楼大哥……”展昭看着我，双眼深邃而清澈，“我与玉堂最信任亲近的人，唯你而已。”
“但有些话，是你连对白玉堂也不能说的。”
“……是。”展昭道，“当日与襄阳王定下赌约，我太冲动了。”
“话不是这么说，这个决定是大家定的，江湖对江湖，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别把什么都揽到自己身上，你担不起。”
“不，楼大哥，我不该当众提出独自探阵的话，反而促使各位老少英雄众口一词，还惹得玉堂不满，即刻夸下海口。我是担不起，我担不起这么多条性命！”
“那你的意思，是你独自前往便对了？若大家不同意你去，难不成你还要偷偷溜走？”我气得笑他，“展昭，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真要这么做了，那和当初任性妄为、独闯冲霄的白玉堂有什么分别？！”
展昭一凛。半晌，却一字一字坦白道：“楼大哥，世人皆赞展某游走江湖庙堂，宽容大义、为国为民，却不知展某也有了私心，这私心便是白玉堂。”
换我内心一震。
我看着他，他眉心紧蹙，眼神诚恳中竟带出一丝忧伤。
“我知道这话不该说，若玉堂听了必定生气，想不到展昭也会怯懦。但若是并肩制敌也好，哪怕一起牺牲我都不怕牵连了白玉堂，玉堂也定然没有半个不字。可此次破阵，各守一方……楼大哥，我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不安，尤其是深入襄阳王府，别人去得，白玉堂倒去不得？楼大哥，这种私心我不能对任何人讲，除了你。”他深吸一口气，“还记得我离开襄阳回到平襄军，曾对你言道，有一点我还没有弄清楚，可能这一点非常关键，也可能是个危险。但现在时间来不及，若连累各位老少英雄陷入险境还不如我独自去探；若连累玉堂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遇险……我宁愿独自去守。”
展昭……
我深深地看着他，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公孙先生为白玉堂占卜的卦词：自古英雄出少年，扬名何需两鬓斑。短暂年华如朝日，留得辉煌筑青山。
短暂年华、短暂年华……
还有那无法抹灭的记忆，在我穿越之前的“现代”、有十分熟悉的评书与小说——《三侠五义》。
白玉堂，在襄阳王府冲霄楼中……遇难！
这是预言，是巧合，还是征兆？
我以为我早已忘记，我不愿去想，可原来，我潜意识里的不安也是它。
展昭啊展昭，他不知道什么评书小说、不知道所谓的结局、更不知道公孙先生的卦词，可他对白玉堂用情致深……也许是另一种潜意识的默契，让他升腾起超乎警觉的预感。
我深吸一口气，拍上他的肩膀：“这不是私心，这是自然而然的反应。你展昭要是不担心白玉堂，那才奇怪，我们对老五担忧，是因他性格使然！展昭，我跟你说，白玉堂在对你和他的感情上、在对大事的处理上，不得不说是让人敬佩和感动的。所以我不信命！什么注定的结局去他的！楼青虽然没什么大能耐，但我可以告诉你，你不能分心，我替你分心；你顾全大局不能看着他，我替你看着他！”我忽然由内心升起一股豪气，笑道，“展昭，咱们信任白玉堂吧？”
“是。”展昭被我蛊惑了，对我话里乱七八糟解释不通的意思大概也没有听明白，但他还是感激地微笑，“和楼大哥说说，内心便痛快许多。破阵之事展昭必尽全力去做，即使有预料之外的危险也将一力解决。”
我一指他：“哎……”
“楼大哥也请相信展某的能力。”他握住我的手，轻轻打断了我的话。
我呼出一口气，给他鼓励一笑，只好作罢。
临走，被展昭拦住，深刻叮嘱：“楼大哥，虽然给你安排的那一线最为安全，却也难保有什么万一，我和玉堂都不能在你身边，请千万小心。到我等汇合之时，什么都好说。”
我对他郑重点头：“我知道的，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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