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边民

　　广南西路大河大江的船只少了，但内河却是异常活跃，从北面的侯唐州到最西南的思明州，千石的小船往来穿梭，整个右水西面一派生机，太平寨给予了一些州寨很大的优惠和便利，也有些头人得到了荣兴楼很低利率的贷款。

　　太平的东西从来不愁卖，只是以前顾不上这些羁糜州，或者说太平工商司的人根本看不上这些羁糜州的生意，现在机会来了，这些地方都抢着要和太平拉上关系，只要拉上关系，就能发财，特别是一些头人，轻而易举就能成为富家翁。

　　有了太平军和横山军，羁糜州的头人很清醒的认识到，不能打仗了，不能抢夺了，谁想打就找死，你的拳头能大过横山寨的都监。

　　发展水利河道，注重农耕渔业林业，发展地方特色，有矿的开矿，能造船的造船，大山里有了稳定的粮食供应，一切都平静下来，有些地方还出现了像太平一样的居民小区在建设，这就是可以喘口气，安居乐业嘛。

　　事情就是这样，一旦当大家把注意力放在建设上的时候，就会发现人不够用，于是这些羁糜州也向太平学习，出钱雇工了，这就有了强大的信誉货币需求，荣兴楼就显得格外重要了，很多州寨的刺史都亲自到太平求见张越要在他们的地方开一家荣兴楼分号。

　　对于广南西路羁糜州出现的封建雏形，张越是知道的，这就是榜样的力量，一家富万家哭不是张越想要的，大家都把日子过好，才能和谐相处，这是个很简单的道理。

　　太平的信誉和势力在羁糜州已经远远超过了邕州府，无论从人才技术支持，还是商贸事业发展，亦或者军事实力，宣化府的影响力已和太平寨比起来已经微乎其微了，只是宣化府的大小官员没有意识到而已。

　　“小张大人，你可要救救老夫啊。”方家和符家的两位老掌柜来到了太平城，张越当然要尽地主之谊，在左家酒楼贵宾房摆了一桌。

　　面对着一大座子好酒好菜，两位老人家似乎都没有心思动筷子。

　　“别这么叫，还是叫越哥儿吧，生分了，先吃饭，啊，有什么事情咱们等会喝茶慢慢谈，两位老人家可不要责备小子慢待啊。”张越笑着给两位老人家斟酒，猴子要接过酒壶他都不让，亲自给两位老掌柜倒酒。

　　“越哥儿，老朽喝不下啊，咱们方家南面已经两个月没有进项了，这酒喝得下去吗？”方老掌柜将手压在杯子上，有些忧虑的看着张越道。

　　“多大的事，无妨的，等一会酒足饭饱，我给两位老掌柜出个主意。”张越依旧呵呵一笑道。

　　“果真！”方掌柜放开手让张越倒酒，这孩子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听到张越如此说，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越哥儿，宣化府的事情还要拖多久，前几天家主被知府大人叫过去商量事情，要各个商家找寻门路保障府城的民生物质供应，大家一致要求将江上的关卡撤了，知府不答应，说商道不止左水一路，还有很多路，要大家务必保证府城的安稳。”符掌柜端起酒杯滋溜一口放下酒杯道。

　　“这事我知道，吴俦是没有办法啦，什么时候府城的安稳要商户操心的，他这是药不对症啊。”张越也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果汁。

　　“家主也是这么说，但家里少了进项，家主也着急啊，现在宣化府物价腾贵，咱们的码头仓库都能跑马了，越哥儿得给个准信啊。”符掌柜虽然如此说，但还是老神在在不着急。

　　“哈，这次符家是赚大发了，一下子半年的货都高价售罄，下次见到家主，可得要请我吃餐好的。”张越哈哈一笑道。

　　“现在不安稳啊，府城很乱，我看不多久就会发生民变，指望万古寨的那几个军兵是不成的，听说他们的刀剑都快卖完了。”符掌柜摇摇头道。

　　“符老放心，我和董平打过招呼，连符家的安危都保证不了，他就不用再呆在宣化府混了。”张越不以为意道。

　　吃完饭，大家去了荣兴楼，兴哥儿泡茶招呼两位老人家。

　　“建第二个太平城？”两位老人家不可思议的看着张越。

　　“是的，建第二个太平城，就是横山寨。”张越扶着两位老人家再软椅上坐下道。

　　“横山寨，越哥儿，那里可是朝廷辖区，可不是这羁糜州，你可要想好啦。”两位老人家不怀疑张越的实力，只是担心朝廷的掣肘。

　　“无碍的，朝廷已经无力管啦，朝廷不管，咱们来管，我大哥现在就在右水东岸剿匪，一旦荆湖路打通，收益是可以预期的，至少不会比这太平少。”张越也在对面坐下道。

　　“说说，怎么个章程？”方掌柜显然兴趣更大。

　　“下个月大鹏就要去横山寨主持荣兴楼，我第一期放十万贯注入，你们两家要加入，也可以投十万贯，咱们按照一比一计算收益，商道交给你们，北上和东出的交给方家，南下和西面的交给符家，当然还有太平几个大家族也要占两成。”张越说得很简单。

　　“好啊，这是好事，老夫马上和家主商量，以后老夫就在横山寨落脚啦。”方掌柜拍着桌子叫好。

　　“朝廷的官员如何安排？毕竟融州宾阳这些地方朝廷还是扎根很深的。”符掌柜没有兴奋，只是平静的看着张越。

　　“拉一批，打一批，扶持一批，收买一批，不复杂，军队在咱们手上，毕竟这三十万贯，是要变现的。”张越哈哈笑道，对于朝廷现在的情形，他知道得很清楚。

　　“还是越哥儿敞亮，你这么一说，老夫认为无忧矣。”符掌柜也拍手道，只要不杀官府的人造反，他觉得是没有问题的，他就担心张越杀心过重，按照太平的那一套来。

　　“我怎么觉得你应该担任朝廷的三司使，你看现在的朝廷，不要说整修河工，现在听说西北的军饷都发不出了，听家主说，咱们的去青塘的商队，边军都当爷爷供着，只要有进项，他们什么规矩都不顾了。”方掌柜看着年纪轻轻的张越摇摇头道。

　　“好啊，这是好事情，这样，这段时间我把其他地方的铁器停一停，专供方家，方家多给我弄些河套青塘马回来，有多少要多少，至于什么三司使，还是算了吧。”张越忙接话道。

　　和方家符家很快敲定了章程，两个老掌柜还是能做主的，这么好的机会也不会放过，大家愉快的签订了草根协议。

　　清明要到了，梅雨季节又来了，播种的季节也来了。

　　“今天有太阳，要不要游湖？”张越看着秋葵在收拾房屋内外，懒洋洋的问道。

　　“今天你有空吗，有空陪我去父母家看看，阿爸已经说了好多次了，要我带你过去一起吃个饭。”秋葵在抹窗台，这个时节到处都湿漉漉的。

　　“嗯，我也有时间没见小杰了，上次要他跟着兴哥儿去荣兴楼，这家伙就是不去，你要敲打一下这小子，别荒废了。”张越起身去穿外套。

　　“还不是你，上次去了跑马场之后，天天往那个地方跑，我爹都揍了几回了，他就是不听。”秋葵哼了一声道。

　　“要不，我要韦二把跑马场交给小杰，你看如何，夫人？”张越笑道。

　　“算了吧，我爹肯定要揍死这家伙，那是纨绔干的事情。”秋葵摇头道。

　　“一会我问问他，看他喜欢什么，就让他学什么？”张越不以为意到。

　　“哪有你这样的，他喜欢开青楼，你也给他，莫名其妙。”秋葵赌气扔下抹布，也回房间换衣服。

　　“没问题啊，把万花楼给他也成......”张越讪笑道。

　　去柳树河小区不用坐马车，一艘画舫慢悠悠就到了，还能欣赏沿途的风景。往来的小船画舫也不少。

　　从兔儿湖出到柳树河的时候，张越发现有些拥挤，他拉开帘子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不好，猴子，发信号。”张越突然给撑船的猴子大叫道。

　　有三艘小舟在飞快的朝自己的画舫靠拢，同时哔哔的哨子声响了起来，天空也出现了一声爆破声。

　　张越要秋葵趴在画舫里不要动，自己已经提着小弩机出了船舱。

　　河面很平稳，猴子已经倭刀在手，一个蒙面人高空跳跃而起直劈过来。

　　“噗”张越出手了，蒙面人应声落入湖中，和蒙面人一条船的另一个蒙面人却是没有迟疑，这家伙是一根熟铜棍，照着猴子也是当头一棍。

　　“铛”的一声，猴子后退一步，蒙面人也是凌空翻跃，勉强能在船头站稳，还没有回过神，两只铁钎分上下两路袭来。

　　蒙面人头一偏，又下意识想用铜棍去挡开下面的铁钎箭，但是发现晚了，右腿被射了个对穿，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还有一阵酸麻。

　　“有毒！”当蒙面人意识到这一点时，右腿已经开始麻木的跪了下去，一炳倭刀在眼前亮了一下，没有丝毫停顿，喉咙已经被割开了。

　　正在此时，两边的另外两艘小舟也冲到了眼前。

　　两艘小舟分两边同时到达，只是比船头的小舟晚了两个个呼吸之间，同刚才冲向船头的小舟一样也是每艘小舟上两个蒙面人。

　　须臾之间损失了两个人，这令到赶来的蒙面人也不敢大意，动作稍有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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