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浮世

　　看着仆人在那忙里忙外。管家则在那指挥着他们摆放物品。穆谦苦笑的嘴角也不由抽了抽。
　　“少主，大婚的日子。你不高兴就算了，还满是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穆谦看向发话的人，同时叫了一声这调侃声音的主人：“沫恒，你还没回去吗？”
　　“当然，在少主的婚宴没结束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对了，这个是我的贺礼。”沫恒一边笑嘻嘻地说道，一边从怀里取出一份信。穆谦接过手，拆开来看。沫恒则继续说道：“这是您要我们去查的事情。地点都在这上面了。不知道少主您是否满意？”
　　“嗯。”
　　穆谦看着上面的详细地址，道，“该来的，迟早会来。”穆谦将信件收好。似乎不太希望有过多的人知道信件上的内容。
　　“少主，管家把喜服送来了。要您来试试。”
　　炎馗手上拿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一套红色的新郎喜服。笑着将托盘放到桌子上，将沫恒和穆谦都对着自己笑，不过穆谦是苦笑，沫恒明显是在取笑。
　　“你们怎么了？”
　　炎馗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憨厚单纯的人，真让人羡慕。”
　　炎馗依旧不明白沫恒话里的意思。沫恒笑着，转过身，抱拳对穆谦道：“那么少主，我暂时离开一会儿，明天晚上的婚宴。我会准时参加。”
　　穆谦轻皱着眉，看着沫恒离开，嘴里忍不住小声道：“不用提醒我，明天就是婚礼的事情。”炎馗看着穆谦脸上丝毫没有喜悦之色，走到穆谦身边，问道：“少主，你没事吧，身体不舒服，要不要休息一下？”穆谦摇了摇头，道：“炎大哥，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炎馗知道自己即使留下也帮不了穆谦，便对他抱拳行礼，道：“是，炎馗告退。”
　　待炎馗退出房外，穆谦取出方才沫恒给他的信件，看着那信封，穆谦忽道：“也许，我们应该先见个面。”说着，便站起身，向外走去。
　　“四公子，您这是要上哪去？”
　　管家见穆谦牵着一匹马，似乎要出门的样子。穆谦对他微笑着，道：“我出去有些事情。一会儿就回来。”
　　“可是……”
　　“要是父亲问起我，你就说我同一个许久未见的故人见个面。傍晚时分便会回来。”
　　管家看着穆谦此刻的样子，自知自己是不该揽着主人家公子的路。想着老爷向来对三公子极是宽心，自己又何必多次一举，便对穆谦作揖，道：“是，房陆明白了。”
　　穆谦对管家点了点头，道：“谢谢您了，房叔。”
　　管家看着穆谦离开的背影，暗自道：“也许老爷是对的。四公子要做什么还是不要阻拦的好。”他说完转身往府内走，继续忙活着婚宴的摆设。
　　“就是这？”
　　穆谦牵着马，站在树林里的一间简陋的草屋外。他走上前，敲了敲门。
　　“这位公子，您是？”
　　开门是一位三十来岁的僧人。面容清俊，眼睛显得炯炯有神。穆谦淡笑道：“鄙人路过此地，见此处有一民居，想来歇歇脚。不知此举是否打扰了您的清修？”
　　那僧人见穆谦面容俊秀，颇有清修之仪，料想也不是什么有坏意之人，便对穆谦微笑道：“施主若不嫌弃，便请进来休息片刻。”
　　“多谢。”
　　穆谦走进僧人的草屋，屋内带有些檀香的气味。屋内摆设极其简单。一张书桌，一盏青灯，几只瓷碗，一双筷子。一只水壶，用几根木头，及一些稻草搭制成的床榻。一方质地较粗糙的床单，连枕头里塞得也仅是些稻草。
　　“施主，我这没有什么好东西。您先喝碗清水吧。”
　　“谢谢大师。”
　　穆谦接过僧人递来的清水，递至嘴边，喝了一口。没有茶的清香，也没有茶的温热。到了咽喉不觉有些凉意，但嘴里也不失一种清水的甘甜。那僧人见穆谦在喝下这一口清水后，嘴角隐约的笑意，看出了什么。他也不由含笑问道：“公子，不知这清水是否能合您的心意。”
　　“大师说笑了。”
　　那僧人坐在穆谦的身旁，忽问道：“公子，不知贫僧能否有幸，请教您的名讳。”
　　穆谦看着僧人眼里的诚恳，虽说告诉他，自己此刻身份的名字，那是在好不过。但作为真正的诚意，穆谦笑答道：“我有何能耐劳大师请教名讳。鄙人穆谦，大师称呼我穆公子便可。但不知大师的法号是？”
　　“贫僧法号辨机。”
　　辨机对穆谦行了一个佛礼。穆谦含着一丝辨机猜不出的笑意，对辨机道：“今日有幸认识玄奘大师的高徒，看来我的运气着实不错。”
　　“穆公子见笑了。师傅的名号在大唐极是响亮。而我仅是师傅身旁一名弟子。又何以有高徒之称。”
　　穆谦听完辨机的话，思索着兴许高阳看上的便是你这份稳重，不为名号，不求地位。穆谦开始疑惑着自己是该期待着他们今后的相遇，还是该担忧？
　　“辨机师傅，今日有幸与您相识。不知今后，我能否常来此处与您谈谈佛理？”
　　“穆公子说笑了，即使不谈佛理，辨机也会奉陪。”
　　也许，他已经看出了什么了。穆谦心中这般想到。站起身，对辨机抱拳道：“多谢。今日家中尚有些事物，他日再来请教。”
　　“辨机在此恭候穆公子的再次到来。”
　　穆谦上了马，又对辨机抱拳。辨机也对穆谦道：“阿弥陀佛。”
　　辨机站在草屋外，一直目送着穆谦离开。他想起了师傅曾对他说起的话：“他日你会碰到一位有缘人，而帮助那位有缘人，便是你此生最大的磨练。”辨机闭上眼，抬头看着天空，低声道：“师傅，您所指的有缘人，似乎已经出现了。”
　　回到梁国府的穆谦，看着自己房内摆在桌上，自己未碰过的喜服。走到桌子，伸手碰着喜服，心中想道：“这一切便是师傅和爷爷常说的定数吗？那么，接下来，他俩的事情也是注定了？”
　　穆谦忽然感到为难，从未想过自己是要替代房遗爱，成为高阳的丈夫后，再帮她处理她与辨机的事。一切，都是注定了的吗？还是老天和我的玩笑，让我尝试一番，帮助自己名义上妻子与她所爱之人终成眷属的感觉？
　　那么，我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或者……
　　是一种无止尽的自我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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