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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
短暂的几轮下来,司仲夏输得毫无悬念。期间几局,关之虹还特意打歪了。旁边那男生调侃她:“虹姐,放的海要把咱们淹没了啊。”
“得了吧,人姑娘本来就不会玩这个,让我跟她比,这不是欺负人啊?”
“虹姐,你也是上周才开始玩的吧?”
“虹姐这让我一个玩了一年半的老手自愧不如啊。”
“行了,午点到了,饭还堵不住你们的嘴。”关之虹笑笑,不甚在乎。
“陈少一块儿去碰杯?”
“陈少要陪小女朋友呢,少打搅他们的二人世界了。”
他们说说笑笑先后离开了桌球室。
司仲夏半垂落眸子,一直沉默着的陈立青终于说了话,语气放缓:“了了,去吃火锅?”
她没开口,只胡乱点了个头。
和陈立青入座火锅店。隔着热气滚滚的白雾里,司仲夏看到他低下的眉眼被斑驳得看不清,一时心悸得发堵。
她轻轻呢喃:“陈立青,我……”
“下次别这样做了好吗。”没料到陈立青先开了口,他直勾勾望着她,面上似有沉默的无奈又似是几分她熟悉的乖溺,“你都不会这些东西,怎么还要勉强自己。”
司仲夏眼睛眨了眨,微微挪下视线:“我就想看看,我能不能加入你们……”
“就像之虹那样,我也想……更靠近你身边。”
平心而论,看到陈立青和关之虹之间那显然不同寻常的默契,司仲夏很难不感到羡慕……或是嫉妒。
她想过,她和陈立青有很多冲突的地方,但没关系,陈立青可以容纳她,她也可以容纳陈立青。
而陈立青心里有一瞬的五味杂陈。听到司仲夏这么说,他第一反应居然不是高兴。
他也说不明白那点矛盾是什么,他既隐隐期盼司仲夏这么做,又不愿看到她这么做。
脑子变得浆糊似的,陈立青讨厌这种感觉,只竭力压下这种想法,草草想揭过话题:“她和你怎么一样。你都不习惯做这种事,下次还是乖乖在旁边等我啊,了了。”
司仲夏沉默好久,到头也只是慢慢点了点头。
*
后面的日子里,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陈立青来找司仲夏的频率似乎变少了好些,来一趟也不会待上太久。
陈立青说,他们那边有城市即将开展第一届机车环岛嘉年华,里边有机车锦标赛,胜者奖励丰厚,第一名可以免费环游新西兰半个月。
他和关之虹几个人报名了。倒不是在意奖励什么的,只是本身无法拒绝追求狂热刺激。
司仲夏理解他,常常主动去陈立青那里找他。每回她过去,他都在跟关之虹练习飙车,笑得神采飞扬,心情雀跃高涨。
因为机车团队合作需要,那段练习的日子,几人差不多是亲密无间,司仲夏和陈立青单独待的时间就太少。
有人招呼陈立青让小女朋友一起来玩,陈立青回复依旧是她不喜欢。
“陈少喜欢的,女朋友居然不喜欢啊?”
“……”
司仲夏融入不进去,就在旁边静静看着。
看陈立青与关之虹过分和恰的氛围,看他们共乘机车眉开眼笑冲过终点线,看除自己以外的陈立青的世界。
陈立青不想她那么做,她就乖乖听话。
毕竟,这是她向来最擅长的地方。
十一月初,天气转凉不少,去年临市在这个月底就下起了雪。
陈立青所说的机车嘉年华,会在中旬差不多快下旬的时候开始,司仲夏打算提早回去看一眼温奶奶,她觉得可能那会脱不开身。
她这次没和沈念白一同回来,沈念白读的H大人才济济,计算机系又是出了名的卷王,沈念白一边紧张学业,一边还得忙着兼职。
司仲夏听说沈念白父亲欠的一屁股债,有七位数。她有时会想,这个家,就靠着沈念白挣钱还债,到底怎么能支撑下去。
当然她不会和沈念白提,她不想在人家伤口上撒盐。
老城区一如既往地宁静冷清。司仲夏边走边看手机,注意到朋友圈多的红点更新,来自关之虹。
她顿住,点进去看了看。
配文是“破纪录”。配的一张图里,背景是无边无际的大海,里边是陈立青他们几个,朝屏幕笑得恣肆的快乐模样。
司仲夏发觉,陈立青脖子上挂了件莹白色的项链。她记得他说过,不喜欢脖子上边戴东西,这让他会感到束缚。
关之虹手腕间也有个白色项链,看着很像同款。
司仲夏看着看着,不自觉抿起唇。她待在原地,无声盯了好一会儿屏幕,到底收回手机,继续往前走。
司仲夏来到温奶奶家门口前,刚要抬手敲的时候,发现门是掩着的。
“……奶奶?”
司仲夏轻声打着招呼,下一秒,她瞳孔骤缩,动脉猛然像被剪短似的,几乎要使她当场猝死。
只见院子里的东西杂七杂八散落在地,糟糕得令人发慌,而门槛那边,温奶奶仰面躺在地上,看着像是摔倒下来,一动不动。
“奶奶!您怎么了!”
心跳无法控制地剧烈抽动起来,司仲夏脚步错乱,径直跑到温奶奶身边,颤抖着扶起老人家。
她边惶悚不安地拨打着120,边低身去感受鼻腔呼出来的气。还有呼吸,可是太微弱了。
人生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情,司仲夏头脑嗡嗡叫得发昏,她努力压抑手心的发抖,回想解决措施。
司仲夏记得温奶奶说过,她有心脏病病史,平时会依靠药物缓解。
她在温奶奶口袋翻找一阵儿,没见,转身飞快跑进屋,没头苍蝇似的东张西望。
万幸,她一眼就瞧到了橱架上的药物,拿起来就跑回温奶奶身边,半抱起老人家就张开嘴喂。
好不容易确保药物被咽下去,却不见一点儿变化。
司仲夏深吸口气,把混乱的思绪拼尽全力捋平,使劲思考心脏复苏的过程。然而老天像是非要针对她似的,越是思考,越是想不起一丁点有关的记忆。
司仲夏赶忙拿出手机搜索教程,边观看,边飞速地模仿上边开始进行心肺复苏。所有无助与惶遽像化了形似的,压得她无法思考,眼前越来越模糊。
直到医护人员匆匆推门而入,司仲夏看着温奶奶被扛上护架,才发觉眼前的模糊是眼泪,抬手胡乱抹去。
温奶奶没有其他亲人,司仲夏作为陪同人一同待在医院。
冰冷死寂的医院长廊内,白得干涩,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医护人员脚步声一致地响起。进了门后,声音被阻隔开,急救室的红色灯光机械地闪烁着。
只剩一片令人心悸的沉默在蔓延。
司仲夏手脚发软地坐在金属长椅上。她发怔,先给沈念白拨去一通电话。
她语调木木的,犹如灵魂被抽走一般。沈念白却似乎更为冷静,只是微顿,说了句“等我”,就挂了电话。
司仲夏说不出一个字来,没有经过大脑反应,就本能地打给了陈立青。
*
接到司仲夏电话前,陈立青和关之虹他们四个在完成接力的竞技漂移。
关之虹和他,搭配得极其默契。即便旁边两个开头落了别人一点,他们队也凭借着陈立青和关之虹反败为胜夺得第一。
甚至打破了记录。
周边围观的人看得津津有味,为他们高声喝彩,陈立青站在领奖台上,嘴角勾着,眉眼张扬,风华正茂。
他转头看关之虹,她也朝他笑着,都看出了各自眼里,对彼此的惺惺相惜。
结束后众人去海边烧烤。关之虹提议一起拍张照,纪念一下这个时刻。
只是奖杯没带过来,同行的一个人提议,用项链来表示。那项链是奖品之一,四条,一对白的,一对黑的。
白的更好看,做工也更为细致。看在是依靠着陈立青和关之虹赢得的份上,那两人也大方地将好看的项链让给了他们。
陈立青平时是不喜欢戴项链,他把弄一下,准备把它戴手腕上的时候,关之虹笑着揶揄他:“陈立青不爱戴项链吧?要不别戴了?”
陈立青扬唇:“就戴个项链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边套在脖子上,边盯着关之虹手腕缠好的项链。那时,有个无意识的念头一闪而过。
好像和关之虹一块戴,不是不能忍受。
拍完照大家开始篝火烧烤,陈立青和关之虹聊着机车嘉年华的事,眉飞色舞,满脸的笑容都藏不住。
司仲夏电话打过来时,陈立青正谈到兴头上,听着那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铃声,略有皱眉,心里自己都没察觉到,那点猛然生出的烦躁,挥之不去。
“喂?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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