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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郁的矮人王子（三）
说来也怪，被抢走武器的矮人侍卫非但不阻止乌普斯，反而双手抱胸、咧嘴哼笑。
眼看乌普斯高举石斧冲来，要不是席柏狠掐丹宁肩头，她早就尖叫着逃命了。
就在她本能与理智疯狂撕扯时，席柏宽慰道：“站着别动，很快就结束了。”
结束？等下被他一斧头砍脑门上，是该结束了。
就在丹宁理智之弦快崩断时，乌普斯哐当一声摔倒了。
他俊脸着地，斧子脱手飞出，摔的很结实。
霎时，从雷曼王子到矮人侍卫，纷纷爆出大笑：“哈哈哈哈哈！我可爱的弟弟，我钦佩你的勇气！可惜你选错了武器，也许绣花针更适合你！”
丹宁被笑声弄得一头雾水，他们不是兄弟吗，怎么还嘲笑自己人？
席柏一脚叉进她肩头：“别发呆，继续演！”
“哦活活活！”丹宁条件反射地一手叉腰，一手翘兰花指，“可怜的小臭虫，凭你也敢威胁我？赶紧带着诅咒去下水道里哭泣吧！”
维奥拉的招牌动作，包括那句“哦活活活”，出发前丹宁每天必练个十遍八遍，一有不对就挨扎，扎的胳膊都麻了。
乌普斯王子狼狈地爬起，眼睛红的快要滴血。
他在对手的羞辱和哥哥的嘲笑中站起来，推开宫女搀扶的手，一瘸一拐从另一条甬道离开。
看着他孤单削瘦的背影，丹宁隐隐生出同情，这王子混的好差，连侍卫都敢公然嘲笑他。
红帽尤塔冷哼一声：“还是和以前一样讨人厌。”
薇薇安捂嘴轻笑：“尤塔，你还在记恨上次中了维奥拉陷阱的事吗。”
尤塔斜了她一眼：“薇薇安，等你头上的灰帽变成红帽再来教训我吧。”说完扭头就走。
薇薇安面色一僵，低声咒骂一句，抱起黑猫自顾自回屋。
好不容易熬走这群祖宗，丹宁立刻冲回客房，锁门关窗，掏出肉干坚果，不顾吃相地大嚼起来。
“浪费啊，太浪费了。”她边啃边流泪，“午餐的那道牛排，那个芝士大虾！我不能吃，连碰一下都不行！”
席柏假装没听见。
丹宁吃了半饱，开始关心正事：“对了，跟我说说乌普斯王子吧。”
席柏：“他是矮人国王的私生子，因骁勇好战被誉为矮人第一勇士，曾单枪匹马闯入克拉森林，要求维奥拉大人交出森林矿脉。”
丹宁噎了下：“第一勇士？那个连斧子都举不动的乌普斯？”
“他当年可是矮人少女的梦中情人，要不是惹怒了维奥拉大人，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丹宁来了兴致：“乌普斯以前什么样？”
席柏爬上床头柜，翻出一叠纸，鹅毛笔在纸上刷刷勾出一个小人。
丹宁一看，忍不住惊呼：“Oops! ”
白纸上画了一个简笔小人，呲一口大牙，胸肌发达，浑身长满浓密的毛。
“他以前……就长这样？”
“对。”席柏认真点头，“维奥拉的诅咒令他变的虚弱丑陋。从那以后，每回碰面他都试图砍杀大人，当然，每次都失败了。”
丹宁目瞪口呆：“丑陋？维奥拉把他从一个野人变成花样美男，你竟然说丑陋？”
“以矮人的审美来看确实如此。何况他从一名勇士变成举不动斧子的废物，想砍你是理所当然的吧。”
“砍我？我就一背黑锅的！”
席柏看她一眼，八条腿利落的翻上窗台，从窗帘缝向外瞧。
“有点不对劲。”他说。
丹宁板脸：“别转移话题。”
席柏转身，八只眼瞪得大大的，“城堡太安静了。无论是为公主庆生，还是与女巫结盟，都不该只有这点客人。”
“也许我们来早了？”
“我去看看。”席柏把窗户打开一条缝，走前叮嘱她：“没事别出门，等我回来。”
它沿着墙缝爬走，丹宁趴在窗台边，赶路疲劳加上神经紧绷，没多久便睡着了。
＊
不知过了多久，她在一片昏暗中睁开眼，发现太阳已经落山。
门外，宫女有节奏地敲门：“维奥拉大人，晚宴马上开始了，请您随我去宴会厅，维奥拉大人？”
丹宁晕乎乎坐起身，小声喊了两句“席柏”，但无人回应。
她心头闪过一丝恐慌，一下午过去了，席柏还没回来？
薇薇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什么，维奥拉还没出来？这可不像她。”
丹宁一听这声音就头大，更遭的是，见她迟迟不出门，薇薇安干脆叫住尤塔，整条走廊上回荡着她的尖嗓：
“哦尤塔，帮帮可怜的维奥拉吧，这几年她的魔使一只只消失，却始终不说出原因，现在她竟然不能出屋子！尤塔，看在我们共同效忠大女巫的份上……”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丹宁面色冷淡地站在门后。
薇薇安刚想说什么，丹宁抬手指指自己的女巫帽，然后抬脚走人。
意思很清楚，我是紫帽，你是灰帽，闭嘴吧。
红帽尤塔哈哈大笑：“可怜的薇薇安！你失去了维奥拉的友谊，猜猜她接下来会把你变成什么？”
薇薇安咬牙撕裂一条刺绣手绢：“愚蠢的尤塔，我们的友情有誓言加持，女巫无法背弃自己的誓言！”
丹宁独自一人昂首走在前头，没人注意到她的手在发抖，这是她第一次独立扮演维奥拉。
薇薇安的恶意太过明显，她小小地反抗一下，应该没关系吧。
仆从为她拉开宴会厅大门，乐曲声、交谈声、酒杯相碰声从门缝里流泄而出。
一只迷你紫蛛溜下仆从的裤管，迅速钩住丹宁的裙摆，然后一路爬进她耳后的卷发里。
“我回来了。”
听到熟悉的嗓音，丹宁舒了口气：“有什么发现？”
“除你们以外，其他客房都是空的。”席柏语气低沉，“而且我似乎嗅到了光明魔法的味道。”
“……光明魔法？！”
“我不确定，但你要小心。”
丹宁已踏入房间。
她眼前一亮，宴会厅内是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仆从们端着酒水穿梭其中，威利亲王像一只肥嘟嘟的蜜蜂，在客人身边流连忘返。
丹宁：“客房是空的，那这么多客人哪儿来的？”
席柏：“……见鬼了。”
人群中，俊美而忧郁的乌普斯王子尤其显眼，尽管他一直躲在角落，却逃不过贵族千金们的视线。
奇怪的是，另一名雷曼王子却不见踪影。
“哦，快看是谁来了！”威利亲王兴奋地跑到丹宁面前，“尊贵的女巫大人，下午休息的可好？请稍等片刻，殿下和公主很快就到。”
如他所说，五分钟后门口便响起侍卫高亢的嗓音：“尊贵的国王，皇后与公主殿下驾到！”
头戴高冠，身穿华贵长袍的尼古拉斯四世携妻儿一起走上中央高台。
国王神情严肃，皇后虽然端着微笑，眼神却透出紧张。
“感谢各位光临赫拉公主的生日宴，”国王用平缓的语调说道，“同时我很荣幸地宣布，女巫联盟的尤塔大人和薇薇安大人，已答应成为公主的教母。”
厅内响起掌声和赞叹声。
接下来是一段冗长的马屁，无非是向女巫联盟表衷心，听得丹宁昏昏欲睡。
“……赫拉公主是个幸运的女孩，能够得到尤塔大人与薇薇安大人的庇护，也是我尼古拉斯家族莫大的荣幸。”
“……让我们一起享用酒水点心，以及这个美妙的夜晚！”
乐声再度响起，侍从端来清香扑鼻的果酒，众人纷纷举杯，跟随国王一饮而尽。
丹宁刚要大口灌，就被席柏隔着头发扎了一下：“收起你的口水，维奥拉大人从不贪杯！”
丹宁小声抗议：“敬酒要一口闷，这是礼仪。”
“这是哪里的小丑礼仪？”
席柏话没说完，丹宁已经一口蒙了。然而下一秒，她又哗啦一声全数吐了出来。
“呜哇！”
皇后怀里的公主忽然放声大哭，几名贵族女眷围上去，七嘴八舌地护送皇后母女离开宴会。
薇薇安撕下了一小块黄油面包打算喂黑猫，注意到丹宁的异常，她立刻扔掉面包。
尤塔也放下酒杯，一滴未沾。
台上一直盯着几人动静的尼古拉斯，见状瞬间脸色惨白。
薇薇安看得分明，她捂嘴笑了起来，笑声尖锐，刮人耳膜：“呵呵呵，尼古拉斯，你准备的果酒似乎不合维奥拉的胃口呢。”
威利亲王搓着手凑上来：“那些该死的仆从一定又偷懒了，我现在就重新准备……”
“不必了。要知道，维奥拉的感官是我们之中最敏锐的，”薇薇安紧盯台上的国王，“能让她如此失态，难道是你们的酒有问题？”
丹宁捂着嘴说不出话，刚才果酒进入食道的瞬间，一股强烈的违和感从体内升起，生生逼她呕出酒水。
怎么回事？
薇薇安尖锐的嗓音在大厅回荡：“作为维奥拉多年的老朋友，我恰巧知道她的一个小秘密，那就是——”
她微微一笑，“黑女巫是毒不死的！”
席柏的怒喝同时在丹宁耳边炸响：“酒里有毒，这场宴会果然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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