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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周梨诧异地盯着自己,桃花笑着推推她:“哎呀,那我这么问你,你每次见到王许时是什么感觉?”
周梨顺手揪起一株蒲公英,再吹出一口气,棉花似的种子便四处飞了出去。
“王大哥人挺好的。”
草垛后的男子开始后悔自己偷听了,旋即轻步离开。他一路上又开始在心里暗骂自己,这种行为实属小人,有违君子之道,如何对得起先贤。
只是骂着骂着,突然叹息了一声。走回自家院子,妹妹沈鱼端了一盘凉拌苦瓜,说是用盐腌过,一点也不苦,让他尝。他随意夹了一片放进嘴里,紧接着就锁起了眉心。
“真苦。”
只是苦归苦,他也没吐出来,咀嚼再三后,还是咽了下去。
而沈越不知道,他走后,两个女子的闲聊还有后话。
桃花道:“挺好的?是什么意思?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
周梨红着脸瞪她一眼:“你真是越来越不知羞了,什么都问得出口。”
桃花切了一声:“都是嫁过人的人,也就你还跟个大姑娘似的。”
两人再聊了会儿,直到天色暗下,才各自回家去了。
沈越大半夜都没睡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夏夜的虫鸣真是扰人,他起身去了趟茅厕,就停在侧院的槐花树下,借着月光左右端详那树上,妄图揪出那叫了一整夜的虫子。
他找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他这行为有点幼稚,就想着还是回房间去床上躺着,刚一转身,忽听得隔壁院子里响起一阵开门声。
他再望了望槐花树梢,紧接着爬了上去。
他坐到树杈上,望向隔壁,就见周梨正向后院跑去,估摸着是去茅厕。
不一会儿她又走了回来。她似乎并不急着进门子重新睡觉,而是停在了院子里,看了会儿丝瓜藤和阿橘的窝。
她罩了一件薄纱外衫,月华勾勒出薄纱下玲珑的身段。她仰起头看月子,脖颈的弧度分外好看。
他想,阿梨就是命不太好,这样好的姑娘,怎么就成了寡妇,万事都自己扛。怪不得那王木匠经常巴巴的往阿梨这边凑。
“王大哥人挺好的。”
脑海里突然飘出这么句她白天的话语。他想如果他是自己那死去的同窗,看见有人对自家妹妹有意,而妹妹似乎也不讨厌那人,做哥哥的会怎么做?
大概会仔细留意那人,看他品行如何,替妹妹把关。
周梨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便转身回房去了。
待那边门关好,沈越才开始为下树发愁。
上树只需要一眨眼的功夫,轮到下树,起码得花上一刻钟。
他又懊恼了一回,他一个恐高的人,为什么想不开爬树?
最终,他还是狼狈地摔到了地上,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回房间继续睡觉。
也不知因何,后半夜不再失眠,沾枕头就着。以至于第二日鸡打鸣都没能叫醒他。
还是牛氏过来敲他房门,他才猛然惊醒,一看天色,快到晨时初刻。
他飞也似的穿衣下床,胡乱地洗漱一番便出了门。
牛氏看着儿子形色匆匆的背影,好笑地摇摇头。这小子,还是头一回看他这么慌里慌张的。
在牛氏眼里,她家儿子做事情十分有条理,每日卯正起床,看会儿书才会去书院,今天居然睡到了晨时。不过这样倒显得她儿子是个正常人了。
沈越急忙走到四洞子桥头,下意识循望了一圈,没看到熟人,心道,看来的确起晚了。
路过街心周梨租的铺面处,他向洞开的门口望进去,果真看见她与王许在里头。
周梨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大约是在告诉王许她修缮铺面的想法。
也不知那些横梁还会不会落下来打到人。
只是即便落下来,保护她的人也不可能是自己了。
他没想过上门去打招呼,店面租下后似乎也没什么会需要到他。他又不会木工活。
他不再迟疑,阔步离去。
正此时,门里的女子晃眼瞥见街上闪过一道熟悉身影,她下意识追出去,街上行人匆匆,却不见那道熟悉背影。
王许诧异道:“阿梨,怎么了?”
周梨有些失望地摇摇头走回去:“没什么,我们继续。王大哥,这些横梁你看有没有办法修一下,曾经还掉过两根下来。”他抱了她两回,护了她两次。
王许望向屋顶:“没问题,好说好说。”
王许拿出工具,就开始忙碌起来,周梨便进了后院的灶房。
她今天上午得把灶房收拾出来,好在这里煮饭烧水,不然就只有回家拿饭过来给王许了。
洒水,扫地,规整东西,再擦灶台,足足整了一上午。
待处理好这些,她再去街上买来柴火和一些菜回来,便开始炒菜。
她想着王许干的是力气活,最好吃些油荤比较大的东西,才能补充体力。
便做了凉拌白肉,炒五花肉,还炖了一只猪蹄,素菜只炒了一个干煸四季豆。
头一天来店里做吃食,准备的时间有些久,待开饭时,已过了午时。
两人就坐在店里王许才修好的桌前吃,店门也大打开着。
其实后院有石桌石凳,但周梨想,还是正大光明在外面吃的好,若进后院去吃,孤男寡女的,显得有些奇怪。
周梨为王许斟酒:“来,王大哥辛苦了,喝一杯吧。”
王许接过周梨递来的杯子时,不小心碰到了周梨的手指,脸一下子红了。周梨浑然不觉地抽回手。
而这一切,原本街上路过的人不会注意到,可沈越路过时,却看见了。他还亲眼看见王许的脸慢慢爬上红晕。
他原本是要径直回自己租的屋子午休的,可鬼使神差地脚步一顿,再一转,向店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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