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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闻钰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声音极轻,几乎不可闻般念了什么。
洛千俞收了扇子。
虽说御香丸不是速效救心丸,昏迷之人至少半刻钟后才会有所反应,但一旦恢复神智,闻钰身手了得,在原书中武力值甚至稳居前三,这点他是知道的,再来何人都不是对手。
但保险起见,防止无法预料的其他变故突生,他和春生作为出手相助的路人,趁早溜之大吉的好。
只是,春生天生耳力灵敏,眉头一滞,低声道:“小侯爷,这俊公子好像说了什么?”
“怎么可能?”小侯爷一怔,下意识凑近些,瞧着闻钰紧闭眼帘,气息略显沉乱,像是内力仍在与药效对抗,“这御香丸没那么快显效,寻常人至少要等上一刻钟,体质再好也顶多减个零头,这才过去多久?”
春生点了点头,不疑有他:“那可能是小人听错了。”
洛千俞本来想把人就这么扔在这儿,可总觉着这地儿阴森不详,若是闻钰药劲没过去,就先被五花大绑,岂不是白救了?
心中秉承着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的理念,便吩咐春生:“咱们把他抬到外面去。”
“是,公子。”
可是俩人一付诸行动,才发觉比想象中困难。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将闻钰抬起来。洛千俞手臂发酸,险些站不稳,额头也渗出点细汗。
闻钰虽然看着是个翩翩如玉的书生,可真正的重量却更像个练家子,也幸亏春生折返来找他,这要是他一个人搬,还真未必搬得动。
小美人虽昏迷不醒,衣袍下的身体却隐隐透出力量感。肩膀宽阔,腰腹紧实,线条流畅却不夸张,骨肉白皙美感,却蕴着结实的张力。
即便是此刻昏迷不醒,依旧给人一种匀称有力的错觉,完全不像寻常美人受那般单薄细弱。
洛千俞摸过一次,但真正近距离接触,还是没忍住暗暗羡慕了一把。
“少爷……好像对这位公子关怀备至,可是您认识的人?”春生没忍住好奇。
“……不认识,我没有,未曾见过。”小侯爷否认三连。
春生哦了一声,有些可惜。
这位公子相貌不凡,一看就是个正直君子,若是作为朋友,比起楼衔那些不正经的酒肉朋友,和小侯爷看起来更般配。
如此思忖着,一个不注意,手上竟松了力道,重力猝不及防被压向小侯爷那头。
前几步虽走得吃力,却是好不容易挪到了地方,洛千俞刚调转方向,力道先是压向他的手臂,紧接着是毫无防备的颈怀。
还没来得及反应,洛千俞一个不稳,竟被扑倒在地。
两人身体重重地摔在地,洛千俞惊呼一声,后背撞在冰冷地面,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更让他惊慌的是,闻钰的脸近在咫尺,唇瓣几乎贴在了他的脖颈上。温热呼吸喷洒于皮肤上,洛千俞浑身一颤,颈侧的敏感神经仿佛被点燃了般,瞬间蔓延至全身。
小侯爷受不住,忍不住一哆嗦,沉甸甸的推不开人,颈侧微颤,脸都红了一片。
“春生……愣着做什么?快来帮忙!”洛千俞忍不住唤人,声音难得染上恼怒无措。
春生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上前,连拖带拽地将自家少爷从那人的桎梏解救出来。
小侯爷看了眼闻钰,又看向满脸愧意的春生,不由得心下了然。暗骂道,果然美人的威力深不可测,这美貌buff,就连他家小厮都被引去了注意,一时手里往了轻重。
倒是人之常情,也不能怪春生,洛千俞没说话,便由着他家小厮替他拍下灰尘,整理衣襟。
小侯爷衣袍凌乱,脖颈处还残留着一抹淡淡红晕,整个人看起来既狼狈又慌乱。
见自家少爷欲言又止,却唯独不出言怪他,春生愧疚的头都抬不起来,红着眼圈帮小侯爷正衣。
然刚松了口气,却忽然感觉脚踝处有些紧。
洛千俞低头一看,登时愣住——左边脚踝上,竟不知何时缠上了一条红色发带。
末端还打了结。
这是……?
定睛看去,那不正是自己先前在楼檐上丢失的、后来东郎桥夜市上与闻钰书中第一次正式见面,在对方手腕上发现的那条!?
方才混乱之间,闻钰什么时候给他系上的?
不对……闻钰还没彻底醒过来,既还没恢复神智,那就是潜意识的行为?
洛千俞目光落在那红发带上,怔愣间,忽然有些顿悟。
一直以来闻钰追寻他的下落,未必是想扒马,亦或是执着于自己的真面目,而只是想把这红发带物归原主罢了。
因为闻钰秉性正直如此,而并非他这个人重要。
而兜兜转转,发带竟也回到自己手里……对于主角受来说,了却心中执念,算不算是彻底两清了?
如此思忖着,洛千俞心神微动,这倒是好事,于是迟疑间,倒也没伸手去解。
“春生,我们走。”
“是。”春生脚步一顿,像是想起什么,“公子,竹筐还在殿内,待小人取回来,里面还有折扇和香火呢。”
小侯爷应了声,春生转身,快步跑回大殿。
没过半晌,忽然听到殿内传来一声闷响,仿若有什么东西重重摔落在地。
洛千俞心头一跳,抬头看向大殿方向,春生身影消失在门内,没有任何响动。
“春生?”小侯爷喊了一声,却没得到回应。心中不由一紧,快步朝大殿跑去。
刚一进殿,便看到春生倒在地上,手中的竹筐摔在一旁,折扇、香火和水壶散落一地。春生脸色苍白,鼻子下竟渗出一道血迹。
“春生!”洛千俞连忙蹲下身,伸手去扶。然而,手刚碰到对方肩膀,却忽觉手背一热,低头看去,竟是一滴血滴落在自己手背上。
洛千俞一愣,下意识抬手摸向鼻子,指尖顿时染上一滴鲜红,竟是他的鼻子也在流血。
不好!
果然,小侯爷试图站起身,却发觉双腿发软,根本使不上劲儿,头一阵发昏,仿佛有千斤重,视野都开始恍惚。
眼前周遭仿佛蒙上一层薄雾,连春生的脸都变得模糊不清。
失去意识前一刻,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模糊念头。
闻钰也中了香,药效更深更久,却没有流鼻血的症状,他和春生摄香尚浅,不该严重至此,究竟……哪个步骤出了错?
-
山腰下,总旗行了礼,先一步告退。
洛十府抬眼时,发现兄长早已不见人影,果然没等自己,便独自一人加快脚步,踏着石阶上山。
夜色渐深,雾气弥漫开来,寒山寺的轮廓在月光下愈显幽静。洛十府默不作声,却觉过于安静了些。
刚走至寺门,却见一道身影鬼鬼祟祟地从侧门闪出,那人面上围着巾帕,手中端着一盏香火,步履匆匆,倒显得几分鬼鬼祟祟。
洛十府眉头一皱,心下生疑,便快步上前,一把扣住那人的手腕,反手上折,惊得对方连连哀嚎。
“哎哟,疼疼疼!!”
“你是何人?……放手,放手!”那人声音颤抖,挣扎间面围也随之滑落,结合身着打扮,竟是寒山寺的方丈。
洛十府目光寒凉,手上力道不减,只冷声问道:“你鬼鬼祟祟的,在做什么?”
方丈疼得脸色发白,知道这不是寻常客人,连连遮掩:“大人轻着点!老衲,老衲……”
“胆敢虚言,现在便砍了你的舌头。”
方丈哪见过这阎罗架势,直接不打自招:“大人饶命!!老衲只是奉命行事,不敢有违!”
“奉命?奉谁的命?”洛十府声音低沉,携着不容置疑令人胆寒之意,“还是你想等着下了诏狱再说!”
“大、大人饶命!”方丈瞳孔一颤,哆嗦着跪下,只好托盘而出:“前些日子,有两人分别找过老衲,给了些好处,叫老衲今日不开放寺门,香火一个时辰一换,还要老衲退远些,莫要打扰他们行事……老衲也属实是被逼无奈啊。”
洛十府闻言,脸色骤变,开口问道:“方才可有个公子进了寺?”
方丈回想着,点点头,颤声道:“是……是有这么一位公子,带着个侍从,直接进了大殿。老衲按照吩咐,没敢多问,只远远瞧着……”
“他人在哪儿?”
被这气势所慑,方丈哪有敢不答的:“大殿……在大殿里!老衲方才在他们进去前,按吩咐换了香火,便退了出来,至于那位公子现在如何,老衲实在不知!”
洛十府顾不得再与方丈纠缠,转身便朝大殿疾步而去。
一路疾行,快步踏入庙宇,殿内香炉已不见踪影,空无一人。
“兄长!”洛十府扬声喊道,却无人回应。
他站起身,目光扫视四周,却忽闻殿后传来一阵轻微响动。
穿过回廊,俨然竟是另一处庙堂。
洛十府目光一扫,便瞧见地上散落的竹筐、洒了一地的水壶。以及倒落在地、已然昏迷不醒的春生。
*
黑衣人将不省人事的小美人扛在肩上,身如叶影,穿于寒山寺外密林中。
夜色沉寂,月光被茂密丛林所遮蔽,四周所见之处皆是一片漆黑,唯有风声自耳边擦过。
他脚步轻盈,几乎与夜融为一体,偶尔踩断的枯枝声也被风声掩盖,惊动了三两鸟儿。
也就在此时,他耳尖一动,自远处听到一声穿堂之响,下一刻,紧接着一道寒光直奔他的面门而来!
黑衣人瞳孔一缩,迅速侧身,那暗器擦着他的耳际飞过,钉入身后的树干,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谁?!”
黑衣人低喝一声,脚步未停,继续向前疾驰。然而,还未等他跑出几步,忽然感觉胳膊一紧,一条柔软丝带不知从何处飞来,紧紧缠住了他的手臂。
那丝带看似轻盈,却藏着极大力道一般,勒紧瞬间,仿佛铸铁般嵌入皮肉,勒得他闷哼一声,手臂生疼。
黑衣人眉头一紧,试图挣脱,却发现那丝带竟越缠越紧,甚至隐隐有割破衣袖的趋势。顿时心中一凛,知道来者不善,同时身手不凡。只得停下脚步,借着丝带的力道一跃而起,落在一根粗壮树枝上。
他单手扶着树干,另一只手紧紧搂住昏迷的洛千俞,目光警惕,巡视四周。
“谁在那儿?”
“有本事暗器伤人、躲躲藏藏,没本事滚出来!”黑衣人冷声喝道。
黑暗之中,蓦然传来一声轻笑,随即一个低沉懒散的男人声音响起:“蠢货,光顾着得手,也不看看自己绑的是谁?”
黑衣人眉头紧锁,目光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竟就在自己上方!
只见一道修长身影从树影中缓缓走出,丛叶树影透下的月色缝隙洒在那人身上,映出一张美貌且冷峻的面庞。
那人一袭淡青色长袍,袖口绣着暗粉花纹,手中握着半截丝带,断处像是匿了金属,月光下隐隐泛着冷光。
“哪儿来的愣头青?敢骂老子蠢货,老子招你还是惹你,所意何为!”看出是个脾气暴的,黑衣人肃目横对,这一下额头都爆出青筋。
那青衣男人轻笑一声,丝带“唰”地一声展开,柔软的那头竟不知何时缠上了那未醒之人的腰,悠悠拽了拽,语气带着分讥讽:“为主子卖命,却不知道自己绑错了人,不是蠢货是什么?”
“绑错人?”黑衣人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洛千俞,压根不信,“京城数一数二的美貌,身上绑了根红发带,在场的除了他,还能有谁?”
接着,像是想起什么,又悠悠冷笑一声:“再说,我若是绑错了人,你为何要追上来?”
“你看上了,想抢人就直说,少在这儿装神弄鬼!”
那男人闻言,唇角勾起一丝冷笑,“抢?你错了。”
“我追上来,是因为你绑的本就是我的人。”
“狗屁!”黑衣人不再废话,复命要紧,于是身形一闪,瞬间逼近那不速之客。
他手持短刃,不想在此浪费太多时间,于是招式短狠,刀刀直逼这嚣张之人的要害。而那人则不疾不徐,身形飘逸,游刃有余般,手中丝带以柔克刚尽数缠卷,竟一一躲开了自己攻势。
本想迅速了结,却发觉那人看似不疾不徐,实际速度极快,鬼魅一般。刀光剑影,于密林交错闪耀,战场好似处于无形,周围的树叶却被劲风卷起,簌簌落下。
黑衣人咬牙切齿,手中短刃划出一道锐光,直逼那人咽喉。而那青衣之人身法诡异,轻巧躲过,始终让他无法得手。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忽的听到一声尖利风响。
下一刻,数道寒光直奔两人而来!
两人皆是一惊,迅速闪身躲避,只见几枚飞镖钉入他们身后的树干,力道之大,竟将树干震得微微颤动。
“谁?!”黑衣人低喝一声,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青衣公子则眉头一皱,眼中闪过诧异,显然对这飞镖并不陌生,低声自语:“啧,又是他。”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紧随着飞镖,自黑暗中突身而至,手中佩刀光刃滑动,眼中尽是令人胆寒的冷意决绝。
“放开我兄长。”洛十府一字一句,冷声开口。
那几个字所咬牙升含的寒意,仿佛要将他们生生撕裂。
黑衣人见状,心下一凛,竟一时之间有些崩溃。
心说真他娘的麻烦,这差事看似容易,烧个香绑一绑的事,可真正得了手,却发现复命之路异常艰难!
一个两个都要来抢,一个没解决完,另一个飞镖加短刀就冲过来了,竟是一副拿命抢人的架势。俗话说美色误人,可这未免也太过误人,也误了太多人,这美人究竟还有多少人惦记!!
于是握紧砍刀,颓然而崩溃地朝洛十府砍去。
缠斗之间,愈来愈多的树叶飘落而下,簌簌作响。
而那青衣之人瞧准时机,忽然身形一闪,趁着两人杀红了眼的间隙,身影掠向洛千俞,收紧不知何时已在对方腰间缠紧的丝带,伸手一捞,便一把将人抱起,稳稳接在怀中。
“两位慢慢打。”青衣男人脚一点地,离弦之箭般蹿向远处,那声音饱含戏谑之意,刚飘入空中便散了,“人我先带走了。”
“你敢!”洛十府怒喝一声,手中佩刀一挥,竟直奔那道身影而去。
然而那人无心恋战,仗着怀里有人,洛十府定不敢下死手,堪堪躲过,转眼间便消失在密林深处。
黑衣人缠着洛十府交锋了数十下,最后一招却落了空,他愣住,站在树枝上,只觉周围竟不知何时恢复平静,他有些迷茫。
周围再无人影。
“……?”
见两人都扔下他走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到手的猎物被人抢了!黑衣人气得咬牙切齿,刚欲携刀追上,忽觉背后一阵风声袭来。
刚对付完两个,还一不小心把小美人弄丢了,连气都没喘一口……这第三个又来了!?
可这一次,与以往皆不相同。
黑衣人甚至来不及反应,便感觉胸口一痛,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打落在地,瞬时眼前一黑,意识几乎要散去!
他低咳一声,只觉五脏六腑都在震颤,喉头腥甜,他甚至无法迅速坐起身,便撑着地面,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
“什……什么?”
他勉强抬起头,模糊视线中,只见一道绝美而利落的身影掠过眼前,疾速前行。
那人手持一柄玉灵剑,剑身泛着冷冽光芒,映出美人清冷如月的面容。黑衣人虽不认识他,但心中却莫名生出一股惧意胆寒。
这人到底是谁?
……以他的身手,怎么可能被一招打落?!
还未想明白,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
【二更】
洛千俞从昏迷中渐渐恢复清醒。
眼皮沉的像是压了千斤鼎,他费力地睁开眼,却觉疲乏至极,首先入目的是暖色光线。
那光影柔和轻洒,仿若薄纱笼罩,并不刺眼。
小侯爷眨了眨眼,视线逐渐清晰,却仍有繁影,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榻上。
他尝试动了动身子,发现无法动弹分毫,却感觉床榻似乎并不像平日的床那般稳固,而是带着一丝轻微晃动,仿佛随着某种节奏轻轻摇摆。
洛千俞心中一动,凭借以往混迹风月的经验,立刻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处。
这是……画舫?
他怎么会在船上?
小侯爷侧过头,目光默默扫过房间内陈设,四壁挂着丝绸帷幔,其上绣着栩栩如生的雪花,有些独特。
房间一侧放着雕花红木桌,桌上摆着一盏鎏金香炉,炉中燃着淡淡檀香,袅袅溢散,弥漫在整个房间内。
……这次倒是寻常无害的香。
吃了两次亏,他现在对这东西极为敏感,甚至直接变身品香高手。
只是有些奇怪,仔细看来,这间房内能绣或是能刻上的图案,大多都和“雪”有关,主人几乎是到了执着的程度。
正思索间,忽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轻巧脚步声,随即,是门扉被轻轻推开的声音。
“你醒啦。”
那声音带着一丝甜腻,显然有些惊喜。
洛千俞一怔,显然是看到了意外之人:“……柳儿?”
柳儿握着帕子,挪到近前,轻声道:“先别动,公子贵体尚未痊愈,恐不宜有太多动作。”
小侯爷抿了下唇,没接这句,心说现在他想动也动不了。
于是问:“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画舫上?”
“柳儿上山入庙焚香祈愿,孰料于庙堂之内,竟撞见公子昏迷于地,不省人事。”回想起来,仿佛心有余悸般,柳儿压着胸口,眼中含热:“奴家心忧公子乃遭奸邪之辈所害,若在此处久留,恐再生祸端。故而急忙寻了些人手,将公子搀扶至这画舫之中。虽说乃风月之地,好歹能护公子周全。”
洛千俞一怔,连忙问:“你发现我时,可曾瞧见过旁的人?譬如身着侍从服饰之人,又或是……雕花阁中你曾见过的那位公子?””
柳儿摇了摇头,有些迷茫:“未曾见过,只有公子一人。”
“我家小厮也不在?”
“是。”柳儿轻声道:“恐怕是以为公子身遭险境,仇家登门相逼,一时惊慌,逃下山去了。”
洛千俞泄了口气。
怎么回事?
这个故事未免太过凑巧,也有些离谱。柳儿去烧香,恰巧偶遇了中香昏迷的自己,身边没有春生,殿外也没有闻钰。
先不提闻钰已经吃了御香丸,迷香之效不攻自破。而春生和他一样,同样着了道,又如何逃脱?即使逃脱,怎么可能对他不管不顾?
没等洛千俞开口,柳儿红唇微动,道:“小女子已寻郎中帮公子看过。”
“嗯?”
“此番公子中的……恐怕是合欢香。”柳儿小声回答,后几个字像是吐出的极为艰难。
洛千俞眉梢微滞:“……什么?”
“昔日承蒙公子照拂,柳儿铭记于心。如今公子遭此困境,正是柳儿报恩之际……自当万死不辞,绝无半点怨言。”柳儿脸上浮过绯色,像是难以启齿,手上却开始解起了洛千俞的衣襟,动作流利。
“等一……”
小侯爷一愣,心中大骇,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可他知道再不出言阻止,恐怕不一会儿就被扒光了!
于是大喝道:“柳儿,你等等!”
“我对姑娘……没有兴趣。”
小侯爷抿了下唇,恨不得把领口掖到脖颈之上,可惜眼下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道:“就算中了合欢香,我们做了那档子事……也解不了,不劳烦姑娘了。”
“公子不是一直盼着与我独处?”柳儿动作稍停,声音较前沉了一些,置若罔闻般,谆谆蛊惑道:“这一幕,不是公子梦寐以求的吗?”
“…不是!”
没等这柳儿继续撩拨,洛千俞再也忍不住,管他古代现代,连珠炮脱口而出:“梦寐以求个屁!谁想和你独处?编了这么一堆狗屁故事,你爹我有信一个字?说了不感兴趣,不感兴趣能听懂吗?就是我对你硬不起来!我是直男,听不懂话吗?听不懂就回炉重造……你!”
谁知这番话还没说完,小侯爷一怔,突然停了口。
不仅停了口,神色也跟着一僵,小侯爷目光移至他处,抿紧了唇畔,拳头都要攥起来了。
“哎呀,对不住………吓到你了?”柳刺雪低笑一声,这次,却是彻底变回了男人声音。
“但你好像并不意外,早就知道我是男人?”
…
“奇怪了,我应该藏的很好,没露出任何破绽,入京以来一直如此……你怎会知道?”
洛千俞脸色发青,闭语不答。
“你果然不简单。”柳刺雪眼中尽是惊喜,倾下身,视线细密地看向小公子,哄着问:“小侯爷,你是怎么发现的?”
“……”
“不想说话是吗?”柳儿却不在意,细柔的声音道:“没关系,待会奴家有的是办法让爷叫出声来。”
随即便俯下身来。
手勾上小侯爷的腰带,带着一丝香气,身形渐渐往下。
洛千俞轻咬牙关,这会儿已是蓄谋已久,虽然全身软绵无力,却瞅准了对方的破绽,这一下几乎是使尽全力,抬脚一踹,准准踹向对方肩头。
处于劣势的小世子脸色未变,只躺在塌上,冷冷望着那人道:“知道我是谁还敢绑,当真是活腻味了。”
本来这一下洛千俞没指望能造成什么伤害值,纯粹是出气用的,可刚踹完,却见柳刺雪明显脸色一变。
那人闷哼一声,不一会儿,肩头竟渗了血。
洛千俞也随之愣住,他盯着那人肩处,像是要瞧出什么来,许久都没移开视线。
“有何不敢?”
“公子不是嫌弃奴家的手吗?”柳刺雪冷笑一声,捂着肩头的手一松,沾了血的指腹覆上小侯爷的唇,摩挲着,眼中逐渐染上狂热,“若是被嫌弃之人的手摸遍全身,会是什么感觉?”
洛千俞喉头一哽。
他和柳儿真正意义上的相处实在屈指可数,所以柳儿一提这事,他回忆起来也颇为轻松,自己嫌弃对方的手……好像确确实实发生过两次。
一次是柳儿敬酒,掌柜让捏捏小手,他不肯摸。
一次是柳儿上楼,他嘴贱逗人家结果被捏了手,遂迅速收回,不肯给摸。
不是吧……这么记仇?
洛千俞知道这人不能用常理分析,可是回想起过去种种,与其说惊讶,倒不如说眼下这一幕更让他心生恍惚,或者说有些迷茫,竟不自觉问出了口:“你想劫色的……不是闻钰吗?”
那人明显动作一顿。
许久,投向自己面庞的目光依旧未挪开分毫,声音却是前所未有的兴奋,低声道:“心肝儿,你怎么连这都知道?”
洛千俞彻底不说话了。
那人却好像不在意自己是否回答似的,继续道:
“听说你缺个贴身侍卫,我怎么样?”
“你做梦!”
小侯爷一听这茬,先是不禁恼怒,暗骂这人真是不要脸到没边了,继而却沉静几分,心中陷入思考。
等等。
他想找个贴身侍卫这事,从未对旁人说过。
唯一一次产生这个念头,或者说把这个念头付诸于口的,就是那日在汤池之中,自己偶然脱口而出的话!
汤池里的采花贼……竟是柳儿!?
柳刺雪那时候,是以男人现身!?
柳刺雪却仿佛洞穿了洛千俞心中所想,低低笑了下,沉声道:“你说得对,我是想对闻钰下手,对你未曾有过兴趣。”
“又是挥金坐场,又频送厚礼示好,平日行事跋扈张扬,腹中却空洞无物,所用手段皆是些陈旧套路,着实缠人得紧。”柳刺雪倒是不在他面前继续装了,声音慵懒,神态似是因回想而浮现不耐嫌弃,话音一转,却又逐渐热烈,用的依旧是男声:“可是那日在汤池中,小侯爷大发慈悲,让奴家大饱眼福……”
“你给我看过,又给我看了那么多,之后小女子满心满眼想的,都是那一幕。”
“其他人,便再也入不了眼了……”
果然是他!
小侯爷心中猜想成了真,原著中最后也没揭秘的谜团,引来论坛争相讨论的未填之坑,竟在这里揭开真相。
洛千俞震惊之余,脊背却一阵发麻,心道谁给你看了?明明是你不请自来的好么?
洛千俞心中叹气,只觉头疼加恶寒,他知道柳刺雪是变态,原著中已经表达的足够明确了,但他却搞不清男同的脑回路,看人家洗澡就立,目标换的如此轻易,先不提古代行军打仗条件艰苦简陋,一大堆男人一起洗澡是常事,若是遇见澡堂一样的地方,岂不是得看花了眼?连进都不能进?
那人不知小侯爷内心活动,自顾自的,又低声道:“后来发现,只看不够,还想尝一尝。”
尝你妈!
眼见那人脸色一变,洛千俞才发现自己没压抑住,竟骂出了声。
“拜小侯爷所赐,家母已不在人世。”
柳刺雪敛去笑意,垂下眼帘,抵着小侯爷的前襟,又缓慢移到下颌:“可是公子,小女子还有一事请教。”
“‘穿越’所谓何意?……‘这副身体’又是什么意思?”柳刺雪垂下眼帘,眸光被粼湖笼光映亮,慢条斯理道:“明明就是洛家最受宠爱的世子,为什么又置身事外般,称自己为‘这小侯爷’?”
洛千俞脸色微变。
那日在汤池中,他那时以为池中无人,拽着小胖鸟嘀咕了好些句,也不知被这人听去了多少!
“你不是洛小侯爷。”
柳刺雪目光如炬,直直盯着洛千俞,近乎炽热道:
“乖乖,你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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