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步的长大

　　这天下午第二节课是大家喜闻乐见的体育课，体育老师集完合整完队就解散了，男生们有的去玩篮球足球，女生们大多都去照顾小卖部生意了，然后拎着零食绕足球场。
　　十月中旬了，这一年中最接近秋天的时候，没有似火的骄阳，也能看到些花青素占主导的树木，时不时下场雨，天空就干净得像刚抹过一样，蓝得透明。学校将体育课都尽量安排在下午了，运动场里到处都是人，得宜于我们体育老师比较懒，最先解散了队伍，我爬到双杠上了，还能看到好几个班级在不断左转右转向后转，还有的班级绕跑道跑了一圈回去左右向后转，经过我的时候都会羡慕两眼。我再次戴上耳机，听了几分钟洋鬼子叽里呱啦，就切换成许巍了。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
　　看一看世界的繁华
　　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
　　如今你四海为家
　　……
　　di li li li di li li li da da
　　di li li li di li li li da da
　　di li li li di li li li da da
　　走在勇往直前的路上
　　……
　　这几声di li li li di li li li da da，慵懒又随心的呢喃，像是冲锋前对对手的不屑一顾，又像战胜归来的夜晚，独自在回味着战斗的过程。

　　奇怪，附近的人怎么都在往篮球场上跑，钱白驹也扔下和她一起压操场的人，惊慌失措的往篮球场跑，篮球场中间已经围了黑压压一片人，外面的人往里挤，里面的人往外推。

　　我取下耳机，周围乱糟糟的人声中传出一声穿透力特强的声音：“都站远点，不要围过来。”

　　钱白驹跑得快，已经挤进了人群里，周围的人往外散了散，里面有个人躺地上，钱白驹不断的给他顺气，焦急的抬头问说话的人：“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躺地上的好像是周盖，啧！我要像你说的那样喜欢他，直接人工呼吸呀，还用问呀！
　　喊话的人是李万方，他很快的疏散人群，让人都不要动周盖，拿出手机拨打了电话，不知道是不是打的120，钱白驹手悬在周盖胸上，不知道该继续顺气，还是不要动，只知道在那使劲哭。李万方摁断电话，屈腿蹲下，周盖已经睁开眼睛，撑着手想要爬起来，李万方扶着他肩膀坐起来，低声询问两声，周盖摇摇头，撑着他的手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周围人都想上手帮忙，又生怕他碰一下就到了，所以好多手都隔空扶着，只要他有一点偏倒的迹象就能接住。好在周盖只有点晕，没有再倒，李万方架起他一边胳膊，冲钱白驹说了句什么，钱白驹才小心翼翼的扶住另一边，将他的手搭自己肩上给他借力。嗯，钱白驹这个姿态就很好，美女在英雄落魄潦倒的时候鼎力相助，英雄缓过来后肯定会回来报恩的。
　　李万方走了两步，停下来扭头就冲我喊：“喂！过来帮个忙！”
　　你周围那么多人都已经伸出手了，你随便拉一个人就好了呀，找我干嘛？
　　心里这么想着，还是跳下地收起耳机跑过去。
　　李万方下巴往篮球架一噜：“那边把他的衣服拿着。”
　　我跑过去，有个男生已经拿着两件衣服递过来，也不管是不是他的，抱着就追上去。
　　周盖在男生中都算是比较高的了，钱白驹的肩膀也不能让他很好的施力，重心都偏向了李万方这边，李万方太过瘦削，三人只能踉跄前行，三人的后背都洇湿了，当时李万方随便选个男生代替钱白驹，三个人都会好受很多，说不定现在都走出运动场了。后来指定的帮手也是和钱白驹没什么两样的人，候补的人选都没有，和一开始的指挥有度差了十万八千里。我有心无力，也不能上手抬起周盖的脚，只能抱着衣服看着他们三步一晃的往校医室走。
　　穿着白大褂玩手机的美女校医看着被架进去的周盖，吓得手机砰的一下砸在玻璃柜面上，飞快的绕过了扶着他躺到床上，一边问情况一边推着个心电图机过来，插上电源，拿几个薄片贴他胸口，打开机器，再拿了个体温枪测试体温。
　　周盖已经缓过来了，自己回答了医生的问题。大概就是打球的时候突然眼前发黑，晕了一下，现在只感觉胸口有点闷，其他都还好。
　　美女校医凝眉注视着心电图机，整个校医室都没人说话，虽然都看不懂，但都陪着美女校医一起盯着，周盖也忐忑的绷着脖子歪头看着，气氛有点紧张又搞笑。几分钟后，美女校医拿着打印出来的心电图，仔细琢磨了好久，才在上面写了个数字，是刚刚测试的体温，稍微有点偏高，冷着脸说：“你们打个车去医院查一下吧，心率不齐，我这边设备有限，查不太清楚。”
　　钱白驹紧张的问：“要叫救护车吗？刚刚他都晕倒了，打车去会不会耽误了。”
　　美女校医好笑的看了一眼她，再转头看了一下还躺着的周盖，耐心解释说：“你们现在打车过去比等救护车快，还便宜好多，他应该没什么大事的，去查一下就是保险起见。去吧！”
　　钱白驹还是很担心的看了眼周盖，怀疑他会在出租车上再次发病。李万方上前询问了周盖，他也说没什么太不舒服的地方，两人决定去校外打车。
　　美女校医开了张病假条，和心电图一起拿给钱白驹。李万方将周盖扶起来，和校医道了谢，走出了校医室。
　　校门口出租车不多，等了几分钟才来了一辆，钱白驹急的像热锅里的蚂蚁，来回不停的左右看着来车，刚看到一辆空车就跳到马路上使劲招手，率先打开门跳进去，回过身来扶着周盖上车。我看周盖刚刚能坐进车里，一路上我也没有帮上什么忙，就将衣服递过去给李万方，准备转身回学校。
　　李万方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拉开副驾驶的门说，“一起去吧，说不定需要跑腿的，人手充裕点比较好。”也不上车，就站在旁边看着我。
　　什么毛病？
　　最后我还是抱着两件外套上了副驾，李万方绕到左边上了后座，和司机说了最近的医院，司机师傅一脚油门就飙了出去，将我们四个人都拍在座位上。
　　司机师傅有着这个城市中年男人特有的热心肠，一路顶着摄像头差点超速将我们送到了医院急症室门口，差点不收钱，最后李万方说我们就是过来复查一下，真的没事，司机师傅才收了。下车的时候钱白驹已经搀扶着周盖走进了急症室，医生帮着将周盖扶进去，吩咐我去挂号，就将帘子拉起来。
　　我抱着两件衣服，左右张望着寻找挂号在哪里，才刚看到路标指示牌，李万方就赶了过来，拿过一件衣服边穿边说：“我去挂号，你在这里等着，医生问什么说什么你记着点，我马上回来。”就急冲冲的去挂号了。过了一会儿医生拉开帘子，递给我一张单子，吩咐我去缴费，然后又快速的拉上帘子，真的很像电视里演的急诊室一样争分夺秒。
　　我抱着仅存的外套再次找缴费的地方，李万方又回来了，拿挂号单换走了我手里的缴费单，问了一下情况，我也不知道里面什么样，淡定的摇着头说不知道。李万方没在说什么，拿着单子去缴费。
　　等所有检查做完，医生宣布说没什么问题，叮嘱以后剧烈运动前一定要先热身，避免在炎热的环境里运动，大量流汗后不要立马喝水等运动常识后，打发了我们。
　　四个人前前后后的走出医院大门，太阳都已经快落山了。钱白驹一直到走出医院，才深深的长叹一声，放松下来，绕着头发跟在周盖身后，低着头走路，不知道她是害羞了，还是惋惜错过了人工呼吸的机会。
　　周盖停下来转过身想说什么，钱白驹没注意差点就撞进了他怀里，周盖好笑的抬手撑住她的头，心情很好的说：“今天感谢几位了，天也不早了，我们吃完饭再回去吧。”
　　钱白驹羞红着脸避开他的视线，我打了半天酱油什么都没做，还是李万方响应了他，说附近有个酸菜鱼很不错，两个男生勾肩搭背的往前走了。
　　钱白驹拉着我的胳膊，红着脸小声问我：“小竹子，我今天是不是太不矜持了？”
　　嗯？没有呀，在我看来，你错过了很多有大发展的机会，有点慌张。
　　“没有，情况危急，做什么都可以理解的。”
　　“真的吗？我怕李万方看出来，看起来他们感情很好的样子，他看出来了肯定会告诉周盖的。”
　　你下午的表情已经让全校都看出来了，周盖自己也不是傻子，肯定看出来了。
　　“没事，看出来就看出来呗，万一他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岂不是更好。”
　　她刚刚淡下去的脸被我说得腾的一下又烧了起来，手用力的捏着我胳膊：“别乱讲，我就平时嘴上说说，没有别的意思。”
　　嗯，每天晚上在寝室做梦，哪里来的别的意思。
　　“好了，没事，我看他对你印象不错，男生应该不会像你们一样八卦的，放心吧。”
　　前门两个男生已经走出好远了，停下来回身等着我们，我打了一下午酱油的人，不太好意思再让人等，捏了捏她的手，拉着她快走几步赶上去。
　　到店里坐下，李万方将两份菜单递给钱白驹和我，介绍说：“他们家酸菜鸡和酸菜鱼都不错，都是现宰的，很入味。不过鸡等的时间久，以后你们自己可以来吃。他们家凉拌菜也不错，可以点着尝尝。”挨个给我们倒茶，是一般店里都用的苦荞茶，每次喝都像是喝稀释了的糊米水，所以我只端着杯子，看着他给自己和周盖倒完茶，又去自助区拿了水果和豌豆，放到我们面前，殷勤得好像这一餐是他做东一样。
　　我不知道他以前见过钱白驹没有，不过我若是男生，初次见到这样的大美女，也会这样殷勤的表现吧。
　　鱼上来了，他也先问钱白驹要不要尝尝这个汤，她斯文的点了头，然后他就像受到了某种鼓励，挨个给每个人都盛一碗。看到水果没了赶忙就去添，茶没了也请服务员续，整个晚上都是他和钱白驹在聊天，周盖好像有点没精神，只偶尔给钱白驹和我捞鱼，偶尔帮李万方补充两句。我晚餐一般都吃得少，水果又感觉是专门给钱白驹拿的，不太好意思多吃，大部分时间都在咬筷子。中途李万方问了一句是不是不合胃口，我也没觉得合不合，只说晚餐一般都吃不多，他也没在意，只点点头说高中很累的，要多吃点。
　　回到学校第一节晚自习已经下课了，钱白驹抱着我的胳膊矜持的和周盖道了别，拉着我走进教室。下午在医院的时候李万方提醒过我给班主任说一下，免得他担心，进教室后班长就过来问我们，钱白驹还在矜持的状态中没回过神，我只好大致说了一下情况，班长没说什么就去办公室复命了。
　　我盯着钱白驹的脸出神：真是张漂亮的脸蛋呀，真真是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没有男性会不喜欢吧。而且她还性格开朗，能和任何她想结交的人成为朋友，连女生都没有讨厌她的。
　　这样优秀的人，值得所有人都喜欢她呀。
　　而她一直在把我当朋友，所以我应该更加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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