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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教做人
躲在暗中偷偷窥探的鲁绣花母子俩,见此一幕,耐不住性子跳出来:“狗屁!你家老头大嘴巴子一个,我家的事要你管!”
徐婆婆还没说两句,徐建国跟哑巴似的,屁都闷不出来,正愁满肚子气没处撒。看到正主,她火力一下子上来。
徐婆婆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舌战徐家三口。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鲁绣花平时别看做的事儿不地道,当着人的面她还是要面子的。
程殊棠在旁边围观多时,正不知道怎么劝,突然被丈母娘一肘子扯过去:“你个窝囊废,和徐娣来一个模样,没娘心的,没看你娘被别人指着勾子妈,果然不是儿子就不和自己亲。”
程殊棠手足无措,徐婆婆见鲁绣花把旁人拉到战火中间,再多的话顿时哑了。
最后,还是徐迪来没出五服的三大爷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过来主持公道。
程柚柚冷眼看着众人,她倒想看看这位三大爷如何说。
且说三大爷横眉冷眼阻了几人的泼妇骂街,又把看热闹的村民劝回各自的家。等到现场只剩下徐家三口,程家一家人,以及徐婆婆婆孙俩。
三大爷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走一路,拐杖颤抖着留下一串凌乱的印子。天下着雨,路面湿滑不堪。
“柚柚,能扶太爷爷我一把不?”
程柚柚扶着老人进到堂屋,徐迪来半躺在躺椅上,程馨馨依偎在她身旁,怯怯地看着一群人。
徐冲冲皮实,对空气中凝固的氛围一点未发觉。他跑到程馨馨身旁,伸长脖子瞅徐迪来碗里的面条,面条差不多冷了,香味并没有刚刚出锅时浓郁。
可是徐冲冲还是忍不住馋了一口清口水。
徐婆婆见状,笑骂一声:“中午几大碗饭都吃狗肚子里去啦!”
谁知冲冲拍了拍圆鼓鼓的皮球肚儿:“奶奶,这不是狗肚子,是无底洞,可以装很多很多,馨馨妹妹是不是?”
小孩儿们的玩闹,按理说不会引起大人的注意,但三大爷却像第一次见似的,鹰隼般的眼眸一会儿盯着徐冲,一会儿又盯着程馨馨。
突然他问:“冲娃子的瘊子(哮喘)病好啦?”
“差不多好全了,多亏了殊棠和柚柚。”一提到冲冲的病情,徐婆婆话匣子猛地被打开了,滔滔不绝的说道,“刚开始冲冲爸还不敢相信,结果把药方拿到京都的大医院去看,那些出名的老中医都说妙!还想见开药方的医生!”
三大爷没说话,他旁边一直搀扶着他的中年男人却激动得脸涨得通红:“爸……”三大爷按了按他的手,男人好不容易才按捺住情绪,但是眼中的期待之色无论如何都藏不住。
程柚柚顿时明白三大爷今儿的过来的目的。
劝架是假,别有所求才是真。
三大爷到底老人成精,活得大了,心里头明亮得很。他心里其实也看不起徐建国两口子,大哥一辈子只有一儿一女,那年头为了让儿子活命,把粮食都给了儿子,女儿活生生饿死了。
唯一的命根子命和他大哥如出一辙,得了一儿一女,也是没有女儿缘。
就徐大宝那样的儿子,送给他他也不要。
压住嫌弃的神色,三大爷慢吞吞地说道:“你们还在吃饭呢,先吃了来,吃了慢慢说,说清楚为止。”
鲁绣花不干,她也怕这个公公的弟弟,平时都不往他跟前儿处:“还有什么好说的,事情不就这么定了,这是为他们好!”
“闭嘴!徐建国!”三大爷都不耐烦和她说话,直接喊徐建国。
徐建国见幺爸要发火的征兆,急忙按住鲁绣花。
鲁绣花也是悲哀,她偏儿子,也怕男人。平时家里横着,出了门见到徐家的老一辈分的人,也得乖乖低下头喊人。
不怪她如此,徐家村的人守旧,在这个小地方,老辈分的话语权比外面的法律还令人信服。
比如两家人因为土地的事吵架甚至打架,警察来了都不管用,明面上听一听,暗地里有的是方法报复回去,还有口难言不敢说。
鲁绣花老实了。
程柚柚弯了弯嘴角,在一屋子人的情况下,慢条斯理地喊家人继续吃面条。面条放得久了点,面条有些坨,但一点也不影响味道。
她旁边,来福已经捞完面条在喝汤。它是小老虎,舌头却和猫一样怕烫,现下温度的面汤刚刚好。它呼哧呼哧和人一样喝汤的声音,顿时引来众多视线。
“这……”三大爷瞅了半天,又上前几步近距离观察,半晌,得出结论,“你们养这个……怕是不太合适。”
老人见多识广,一下子认出来福是只老虎的事实。虽然和老虎也不大像。
“咋个不合适啦?”徐婆婆见三大爷一副稀奇的样子,说道,“你老是没看见,现在网上好多人都养猫狗,说是叫什么宠物,洗澡、穿衣服,喝奶粉,服侍得比人都好,比好多人还吃得好穿得好。柚柚养只猫咋啦?”
徐婆婆心道,只是这猫长得实在丑了些,塌鼻子宽鼻梁,比一般猫儿都丑。
好在颜色儿不错,雪白雪白的,和一团雪似的,一根杂毛都没有。
程柚柚知道三太爷怕是看出来了,回道:“我不养,它要回山林就回去,等再大些要是还不走的话再作打算。”
她想着如果到时候来福大了瞒不住村里人,要是愿意,她就养在空间里。
不愿意的话就放生吧。
三大爷见程柚柚有打算,立即不吭声了。
心里却更相信程家这是遇着大机缘了,网上她救父的视频他来来回回看了几十遍,越看越觉得他的针法和小时候看到的路过的游医一样,唰唰几针,他亲眼看见游医把一个将死之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而程柚柚展现出来的,比游医的动作还要娴熟精湛。
现在连老虎崽子都像家猫一样乖乖留在程家,定是大气运之人,才能引得这些生灵之物驻足留下。
吃完饭,在三大爷的主持下进入正题。
程殊棠和徐迪来这才知道鲁绣花和钱家那边已经说好了,连彩礼钱都给鲁绣花拿着,整整二十万彩礼。当然钱家那边也不是傻子,提前打听过程家和徐家两家的关系,提前给了鲁绣花两万的定金。两家说好,等两个小的酒席办了,剩下的18才一次性付清。
徐迪来听完,恨不得从椅子上跳起来,但是她也不是吃醋的,一双眼看仇人一样:“鲁绣花,你要是敢继续卖我女儿,我杀过去和你们一家同归于尽!”
鲁绣花吓得颤若寒蝉,随后反应过来徐迪来已经瘫痪了,瘫痪的人怎么可能站得起来,登时鲁绣花有恃无恐:“我养你这么大,一点回报也没有,就是养条狗,也知道对着我摇尾乞怜;如今我收点利息怎么了?钱家那种好人家,要不是人家钱虎喜欢柚柚,轮得到她嫁过去?”
“妈,柚柚才什么年纪,根本没到说亲的年纪!您赶紧去钱家把定金退了。”程殊棠说道。
“退什么退?钱我给他舅舅买结婚用的家具了,大宝等着剩下的钱结婚哩。女方那边嘴脸难看得很,彩礼钱要12万八,也不看看自个儿女儿值不值——”
“荒唐!”三大爷打断鲁绣花剩下的话。
他看也不看鲁绣花,直接诘问徐建国:“你硬是这点本事都没有?自个儿儿子娶媳妇的钱都凑不齐?”转而又去问徐大宝,“你一个儿子家家的,废成这样,吸外甥女的血去填自己?”
“难怪大哥走的时候一个劲儿叹气,临终胸膛里堵着一口气落不下,死的不安稳。我就说呢,原来是料到今日!”
“你也不瞧瞧,村里哪家哪户没出去打工挣钱,不说在外面买,家里也是修了漂漂亮亮的小楼房!全村子只有你和村东头无儿无女罗鳏头还住着土墙石头房子。我要是你,晚上瞌睡都困不着,哪里还有闲心思去想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三大爷劈头盖脸地一顿好骂,说得徐建国头垂到胸口,想要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徐建国脸火辣辣的,从来没有像今日,脸皮子被刮下来狠狠地骂。
他忍不住想,难道真的是自己太窝囊废了?难道他真的不会教儿子?
徐建国茫然四顾。
最后,三大爷还狠狠加了一把油:“像徐大宝三十大把年纪还心安理得在家啃老啃姐姐啃外甥女的人,你老了真的能依靠?”
徐建国愣愣地转头看徐大宝,徐大宝不见丝毫悔意,反而还不以为意。
徐建国心里登时咯噔一声,坚持几十年的东西仿佛在这一瞬间垮了,动摇了。
“呸!”徐婆婆对着远去的徐家人吐了一口唾沫。她最看不起这样的人。
泥巴都快漫到脖子了,也看了大半辈子,她知道,儿子女儿只要教得好,那才是享福。不然,即便有几百个儿子,晚年也不好过,趴垃圾堆翻垃圾吃也有可能!
程家一家除了程柚柚,其他人心情都非常低落。
三大爷安慰道:“殊棠、迪来,你们要是愿意,把我和你建安叔当亲人,以后有什么事,都说一声。”
说着,他对大儿子使了一个眼色。
徐建安这才把拴在腰上鼓囊囊的腰包取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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