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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两个人坐着不说话叫悠闲安逸,三个人要是静的连针掉地上都能听得见,那就是尴尬。
连听弦摸了摸鼻子,“我先走了,咱们改日再约。”
纪言“唔”了一声,摆了摆手。
陆城一声不吭的装睡,心说去做你的梦吧,还想再约。
余辉殆尽,最后一丝晚霞也不见了踪迹。
纪言躺在靠椅上,唇线和眼缝都轻轻阖着,也不知睡着了没有。
她最近神思怠倦,不似往常机灵爱闹,脸色晦暗的连陆城都看出来了。
金豆儿和刘坤在房檐边儿上露了个头,二人瞪着眼观察了一会儿,金豆儿喊了一声:“言哥儿,不早了,将军叫下去吃饭呢。”
纪言眉头一紧,微微睁开眼,点了点头。
她一起身,只觉得眼前一黑,头重脚轻的扶在了陆城胳膊上。
陆城赶紧托住了她,着急道:“怎么了怎么了?头晕吗?”
纪言抽回手,拖着有些厚重的鼻音,“没事儿。”
喝酒又受了凉,怕是感冒了。
陆城一路防着她栽倒,心惊胆战的跟在半步远的防护着。
她饭也不吃,晃进了卧室,一头扎到了床上。
陆城看她脸色实在不好,便把孙如察捉来偷偷给她看病。
陆城伤好了差不多,只剩好好将养,孙如察正在收拾行李,被他提溜过来扔在了纪言房门口。
纪言忌讳大夫,摆摆手说:“不必。”
她靠在床头上,极其疲累的闭上了双眼。
陆城守在窗外,便把窗纸扣了个窟窿,叫孙如察看她脸色。
孙如察看了一会儿,挠了挠头,又看了一会儿。
陆城等不下去,踢了他一脚,“看出什么来了,要吃点什么药吗?”
孙如察又看了一眼,搓着手犹豫道:“……王爷,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凡是这种话,后面跟着的总不是什么招人待见的好话。
纪言耳朵尖一动,舒展了一下腰酸背痛的身体,眉尖狠狠往里凑了凑。
孙如察把话在肚子里过了三遍,颠过来倒过去、拆开又合上,委婉道:“小公子有些男生女相,古籍上但凡有所记载,都是薄命的面向。如今我看着,她脸色也白、唇色也浅淡,两颊有些湿红,这不仅有些女相,还有些女病啊……”
“什么病?”陆城吃了一惊。
“跟那个诗诗姑娘差不多,有些先兆流产的症状,”孙如察低着头疑惑道:“只是小公子不是男子吗……”
纪言猛的掀开了虚虚眯着的眼睛。
“这、这,你这靠谱吗?”陆城结巴着问:“你可别瞎说啊!”
“不敢瞎说,这情况有些……特殊,我心里也存着疑虑,待我回去翻翻书,明日告诉你。”孙如察大着胆子问:“要不,跟小公子商量一下,让我把脉看看?”
陆城不敢让他把,觉着他这医术有点邪乎。
他往里一望,纪言翻个身,脸朝里一动不动,睡的还不怎么踏实。
“改日吧。”陆城见状只好推脱。
孙如察弯了弯腰,皱着眉回去隔间继续收拾行李。
他今夜必得回太医院当值。
出来近一个月,在将军府没点事做,只看顾着陆城一人,偶尔给国宝诗诗把个脉,话说的不好还要挨揍。
眼下陆城伤口已经结疤,再逃夜班,怕是要被院士逐出太医院了。
将军出门,纪青然盛情,强留他吃晚饭。
好在将军府在饭食上向来吸引人,孙如察意思两句就落了座。
陆城心中翻江倒海,没有一点食欲,想去看看纪言。
纪青然从金豆儿处得了纪言身体实在不舒服的禀告,已经先一步去叫了,“你们先吃,我去去就回。”
看着纪青然走远,陆城如坐针毡,心中敲锣打鼓一般越来越吵。
纪言却没来吃饭,说是胃里实在难受。
纪青然神色古怪的看了孙如察一眼,没说什么,只吩咐下人给热了些粥送去纪言房中。
夜色初上色,孙如察正式告辞。
他辞了纪青然,拜别了陆城,踏上了回宫的马车。
纪青然同陆城各有所思,寒暄两句分道回房。
今夜月朗星稀,几日不曾下雨,风都跟着干燥起来。
过了钟鸣街,顺着霜停街一直走,路过赵家陵园,老槐树上的黑鸦嘎嘎的叫。
是不好的象征,孙如察催促车夫,“快走快走。”
马车疾驰,一眨眼急刹车,孙如察差点没把肺颠出来。
此处地广人稀,又常有人守灵,也不会有什么大件挡路。
孙如察绿着脸撩开车帘。
月光下,有人背着月光,拦在了车前。
黑衣蒙面,带着斗笠,抱着剑。
骏马扭动身躯,不安分的打了个响鼻。
那人把不知是刀还是剑的扛在肩上,“太医院的孙大人?”
孙如察心狂跳起来,点点头。
前方那人一抬头,帽檐遮住半个笑意盈盈的眼睛,“那就对了。”
下一刻一言不发的砍了过来。
他身形一晃,孙如察只觉得刀光剑影,还没看清路数,驾马的二人就一声不吭的栽了下去。
孙如察大叫起来。
黑衣人挑开门帘,踏上来一只脚,剑尖一甩,他脖子上就多了一条血线,“闭上嘴。”
孙如察一张嘴,觉得血水倒灌,他咕咚咽下两口,用手死死按住了脖子。
黑衣人轻佻的笑了一声,剑尖挑起他下巴,“听说你医术不错。”
孙如察哆哆嗦嗦抽着短而细的凉气,一瞬间他想起很多自救的法子,却只来得及磕磕绊绊道:“饶、饶命……”
黑衣人端详了他一会儿,举起剑来。
剑尖光芒一闪,比月光亮百倍。
孙如察哐当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不动了,脖子上的伤口没了阻挡,鲜血喷涌而出。
黑衣人伸手往他鼻尖一探,一丝气息也没有。
又按了按他脉象,心说:比个姑娘还胆小。
太医院夜间换班的时辰一到,太子就坐着轿撵去了太医院。
孙如察竟然还没回来,院士汪瑞年道:“孙如察胆子大,连着几次夜班都不来,不过这次我亲自派人去接了,太子且耐心等等,应当快到了。”
太子点点头,找随行的小方去迎一迎。
他等着跟孙如察继续聊那不省心的二弟的闲天。
这一等,足等了大半个时常,直接等来了死讯。
去接人的小方回来,还带回了赵家陵园的看守。
孙如察死相凄惨,等着换班的太医是个新人,听完不敢离去,禀明汪瑞年今夜他当值。
暂无他法,汪瑞年只好应了。
小方继续道:“车夫皆是一剑毙命,孙大人脖子上开了个大口子,那血流的满车都是,人都成了干巴巴的,不知是什么深仇大恨,下手这样狠毒。”
太子自觉岁数见长,听不得这么血腥的场面,“掌嘴!”
小方往自己脸上呼啦了一把,乖巧道:“哎唷都怪我这张嘴,净瞎说!”
说罢一拍那陵园的看守,“你来说。”
“是、是!”看守戴着防露水的灰帽儿,小帽檐下是灰白的一张脸,“那人一身黑衣,蒙着脸,奴才听见他道:‘是太医院的孙大人吗?’就打杀了起来。”
“孙大人只喊了一声,就见那剑尖一亮,便没了声响,前后不过喝口水的功夫。”
太子摆摆手,指着那看守道,“这刺客剑下不留活口,怎么你瞧的这么仔细,又保住了命,你且仔细说说。”
那看守擦着汗珠儿,手也抖,腿也抖,“奴才命好,正赶上尿急去僻静处放水,那魔头进去看守亭转了一圈儿没见着人,才放心的走了,这才捡了一条命回来唷——”
太子盯着一处想了半晌。
他不知想到什么,啪的一拍大腿,咬着牙道:“我就知道,定是我那二弟见我同他交好,特地做给我看的!”
汪瑞年觉得似乎有理,赶紧派人去通知将军府等人。
毕竟孙如察是从将军府出来后死于非命。
一个太医死了,按说不打紧,只是太子觉得算个事儿,将军府顾着太子的面子,说要查查。
赵家陵园看守既是唯一的目击者,赵家为避嫌,也要跟着一同查查。
二皇子半夜里听说了这桩事,又从太医院探出口风,似乎太子认为是他做的。二皇子一没人脉,二没这个胆量,脏水担了几桶,冤了不知多少年,全靠忍气吞声才活到现在。
生怕太子把这个锅应甩到自己身上,急赤白脸的找人查真相。
太医院的太医们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跟相熟的贵人哭,跟皇上哭,跟各宫娘娘哭。
哭的现在都觉得太医院的人命苦,是非又多,各方都觉得该给个公道。
这事越煮越开,牵扯的人越来越多,成了今年最热闹的一出命案。
交给大理寺审查。
大理寺夏司直翘班多日终于被他爹按到了审堂的椅子上。
夏逢初真本事没有,鬼点子一大把,找跟可疑人身形相似的来试夜行衣,再叫赵家那陵园看守一个一个辨认身形。
这法子看似大海捞针,实际上是夏逢初烦了天天这么些人在耳边念叨,想先堵上这些贵人们的嘴。
流水的侍卫一个一个的试了衣服,终于那看守晃了晃脑袋,说:“停!大约就是这个样子的。”
这侍卫裹着黑衣,身形挺拔,长胳膊长腿,抱着剑侧着身,胳膊上的线条匀称又明显,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微微弯着。
夏逢初心道:我瞧着这个人,似乎有点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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