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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有一种火星撞地球，叫“当波特遇上斯内普”。莉莉赶到的时候，詹姆斯和斯内普俩人已经厮杀得难解难分了。咒光嗖嗖地来去，围观众人都忙不迭地给他俩腾场子。莉莉一甩长发加入战局，雷古勒斯也拔出魔杖打算去给朋友搭把手。突然一道不知从哪里射来的咒语打歪他的杖尖，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你的对手是我，雷尔小宝贝。”见雷古勒斯转头看到了自己，小天狼星挑起嘴角，将魔杖举到额前又微微躬了躬身。
这是一个标准的巫师决斗礼。
眼看布莱克兄弟要决斗，围观众人再退数步，生怕自己被搅进这场乱局。
雷古勒斯也将魔杖举到额前再甩下：“如果你希望。”
小天狼星勾出一个不达眼底的笑，一挑魔杖，一道锁腿咒贴着地面直击而去。雷古勒斯狼狈跳过，当机立断还击一个“除你武器”。
“缴械咒？啧啧，看来你的黑魔法防御术没白学，是不是？”小天狼星侧身让过咒光：“不过话说回来，你不是很欣赏布莱克家的作派吗，还学什么黑魔法防御术？”
雷古勒斯脸色铁青：“你也姓布莱克，小天狼星。统统石化！”
“盔甲护身！”小天狼星挥舞魔杖挡回咒语：“而我没有一天不对此感到痛恨！”
“你……混蛋！你姓布莱克！”雷古勒斯被激怒了：“你是一个布莱克！”
“啧啧啧~没人教过你吗，决斗场上动怒可是大忌。——降敌陷阱！”
“速速回火！”
两道咒光撞到一起又各自弹开，其中一道击中了装南瓜汁的玻璃罐子，橙黄色的液体立刻炸得到处都是。
愤怒的雷古勒斯步步紧逼，魔杖挥舞得有力又干脆：“——障碍重重！——昏昏倒地！——腿立僵停死！——速速禁锢！——流泗不止！”
显然，这些都是超出二年级水平的攻击咒语。围观众人悄悄乍舌——该说不愧是布莱克吗？
“又被挡掉了，又被挡掉了。”小天狼星漫不经心地挡回一个接一个的咒语，与雷古勒斯一模一样的深灰色眼眸蕴着冰冷的嘲讽：“就这样而已吗？只有这点水平吗？布莱克夫人应该不止教了她的雷尔小宝贝这些吧？”
“她也是你妈妈！”雷古勒斯的声音都颤抖了：“你知道她为了你有多伤心吗？可你从来不在乎！你不在乎爸爸，不在乎妈妈，也不在乎我！”
小天狼星的表情一僵，但他很快扯出一个更加讽刺的笑：“她在我来霍格沃茨的第一天就给我寄了封吼叫信痛斥我是她的人生污点——当着全校人的面。告诉我，亲爱的弟弟，这样的家，我该怎么在乎？”
“……什么？”
“‘什么？’”小天狼星语气十分嘲弄地重复，再次举起魔杖：“速速禁锢！”
震惊的雷古勒斯闪避不及被咒语击中，半边身子立刻僵住，魔杖啪嗒一声掉到地上。
“天哪天哪，孩子们！你们这是怎么了！咒——立停！”斯拉格霍恩气喘吁吁地赶到决斗现场，张琬从他身后疾步走到雷古勒斯旁边，正好撑住因为咒语效果突然消失而站立不稳的雷古勒斯。
那边捉对厮杀的詹姆斯和斯内普也终于被分开，这两人的战况可就激烈多了——斯内普礼服的领口裂了，而詹姆斯的嘴角被开了个血口子。莉莉气得浑身发抖，她举着魔杖挡在斯内普面前（没准儿詹姆斯嘴角的伤口就是她的手笔），翠绿的眼睛喷射着怒火：“你真叫我讨厌，波特！你真叫我讨厌！！”
詹姆斯愣了一下，榛子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受伤的神色。莉莉正在气头上没注意到这些，但这个眼神被斯内普捕捉到了。他微微眯起双眼，心里对詹姆斯的恨意又加深了几分。
“好了孩子们，打架是不对的。多么美好的平安夜，你们为什么不去好好享受这份雪天的宁静呢？①”斯拉格霍恩说了个双关语，而后仿佛很满意自己的笑话似的哈哈笑起来。“我的错、我的错。你们都未成年，我不应该准备这么多酒的。看，喝了酒果然打起来了吧？”说着，俏皮地眨了一下右眼，大家都很给面子地哈哈了两声。
“舞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先生们，看看这些可爱的姑娘，你们还在等什么？快去邀请她们跳第一支舞吧！”斯拉格霍恩连哄带劝，终于化干戈为玉帛，大家三三两两散开。
张琬陪同雷古勒斯往最近的椅子走时，小天狼星在他们身后提高了声音：“张小姐，如果我没记错，令堂令尊似乎并不怎么欣赏布莱克家。怎么？你这是打算为两家的和谐发展做出点特殊的贡献？”
雷古勒斯迅速回身抽出魔杖对准小天狼星，张琬压下他的杖尖，笑着冲他摇摇头。她转向小天狼星，一双翦水黑瞳淡漠地盯着他：“布莱克先生，你说这话可真是斯文扫地。”说完，她再也不搭理小天狼星，陪着雷古勒斯继续往舞池边走去。
“莱姆斯怎么偏偏喜欢上了她！”詹姆斯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小天狼星身边：“你说她究竟哪里可爱？”
小天狼星黑着脸：“这你最好去问莱姆斯本人，因为我现在只想掐死她。”
如果让张琬听见这两个人的对话，估计她会回敬一句“彼此彼此”。而气咻咻的莉莉多半也会抽出魔杖指着詹姆斯问他：“那你究竟觉得我·哪里可爱？我改还不行吗！”
四个人重新聚到一起，各自满腹心事。斯内普默默递给莉莉一瓶黄油啤酒，雷古勒斯懊恼地“哦”了一声：“抱歉，琬，我忘了你的饮料。”
张琬摇头表示没关系，而后站起身关切地说：“你的脸色不太好，雷尔，或许你需要一杯蜂蜜甜酒？”
“不、不，不用麻烦。请坐着吧。我现在……我现在更想和你们好好聊一聊。”
张琬顺从地坐下，烛光落进那双注视着雷古勒斯的黑眸，显出既专注又温柔的神情：“我听着呢。”
雷古勒斯勉强笑了笑，目光转向另外两人：“事实上……这个问题可能问你们更为合适。小天狼星说他在开学第一天收到过一封措辞非常……非常极端的吼叫信，来自我们的母亲。你们，当时都在场吗？”
斯内普喷了喷鼻子，发出一种介于不屑和无聊之间的声音，莉莉不赞同地轻唤了一声“西弗！”
“所以事实上你们都听见了？”张琬看了雷古勒斯一眼，帮他问道。
“是啊，当时那封信就炸在离我不远处。”莉莉现在回想起来依然心有余悸：“有一些话——抱歉雷尔——但有一些话……当时我甚至以为可怜的布莱克先生有个继母什么的。”
雷古勒斯心里一沉：“是这样吗？我明白了。谢谢你，莉莉。”
气氛尴尬地冷了下来。莉莉不安地看看沉默的雷古勒斯又看看坐在一旁的张琬，想要说点什么来补救一下。张琬冲她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刚刚莉莉在帮斯内普打架，没有注意到雷古勒斯这边的情况，但张琬和斯拉格霍恩赶到时，她正好看见兄弟俩最后的交锋，自然也目睹了雷古勒斯的不敢置信。这种家庭争端，外人能评断的余地就实在太有限了。
作为一个斯莱特林，斯内普对这种情况也有非常敏锐的直觉。于是他找了个理由将莉莉带开，把空间留给更为亲密的雷古勒斯和张琬。
雷古勒斯将脸埋进双手：“我以前——我是说，今天以前——我是很生他的气的，因为他总是惹妈妈伤心。妈妈有时候可能确实比较强势，但我从没怀疑过她对我们的爱，从没怀疑过……直到今天。”从指缝间掉落的叹息让人莫名揪心。
这话张琬不知道该怎么接。她小时候跟随母亲拜访过布莱克庄园，从那时起她就觉得沃尔布加·布莱克夫人并不是一个能够给予爱的人：她实在太忙于爱别的东西了，而且她的荣耀似乎也寄托在一些非常虚无的地方。
不过好在雷古勒斯此刻只需要一个倾听者，张琬回不回答并不要紧。他抬起头用目光搜寻自己的哥哥，看见小天狼星站在舞池另一边和他最好的朋友詹姆斯·波特彼此聊着什么，聊到开怀处两人哈哈大笑。
雷古勒斯仿佛受到感染般扬起嘴角：“你知道吗，琬，我们都小的时候，哥哥其实对我并不差。无论妈妈怎么偏心，他都从来没有恼恨过我，还帮我挡了不少贝拉堂姐的捉弄。可是后来他去了霍格沃茨，假期回来变本加厉地跟妈妈作对，还总嘲讽我，我……不想否认自己对此是非常伤心的。”
“再后来，我自己也来了学校，见到了他那些妈妈口中‘不入流’的好朋友——詹姆斯·波特，莱姆斯·卢平，彼得·佩迪鲁……他这些‘不入流’的朋友们，每一个我都嫉妒过，全心全意地嫉妒。”
“哦，雷尔。”张琬非常同情。
雷古勒斯收回视线看向张琬：“可是，如果妈妈那样伤过他的心，而我又一直表现得像个……像个帮凶，那么如果我是他，我也会这样叛逆的。一个被放逐的孩子……”他悲伤地垂下头：“我的哥哥，小天狼星·布莱克，是个被母亲放逐的孩子。”
张琬看见水珠一滴一滴打在雷尔膝盖上，水渍晕开，那一小片墨绿色的重绸变得更加幽深。眼下的情形让她很无措，她到底是该起身离开将空间留给雷尔呢，还是继续坐在他身边旁观他的情绪失控？
“雷尔，我想……我想布莱克夫人还是爱你们的。”她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安慰虚假得连她自己都不信。
雷古勒斯稍稍抬头，入目是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戴着蕾丝手套的拇指压在手帕一角。
“谢谢。”
“别客气。”
舞会还在继续，但雷古勒斯已经没有了任何继续下去的兴致。他站起身向张琬弯了弯腰：“抱歉，琬，我想我可能要告退了。我非常希望能陪你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但……”
张琬也赶紧站起来：“不必道歉，我当然能理解。事实上，我也正要离开。我……陪你走回公共休息室，可以吗？”
“哦，千万不必为了我……”
“不是的，雷尔，这样的舞会我本来也没有太大兴趣。而且现在也晚了，我有点犯困呢。”
雷古勒斯不再坚持，微微躬着上身朝张琬弯起手臂。一只纤细的手滑进他的臂弯，挽着他的力道把握得不轻不重，有分寸得令人气闷。
两人相携离去，一路默默无话。
雷古勒斯将张琬送到女生宿舍楼下时，张琬突然叫住他：“雷尔，你是不是在害怕，如果进了格兰芬多的是你、不认同血统论的是你，布莱克夫人也会同样对你？”
雷古勒斯认真想了想，轻声答道：“我唯一害怕的是让家人受到伤害。如果我也像哥哥那样，妈妈会非常、非常伤心的。”
张琬凝视着那双幽深的灰眸：“那你自己的心呢？”
出乎她的意料，听到这个问题雷古勒斯竟然露出一个非常温柔的笑容：“我是一个布莱克，琬。我首先是一个布莱克，然后才是雷古勒斯。”
“是这样。”
“是的，是这样。”
两人静静对望，张琬垂下视线：“晚安，雷尔。还有，祝你圣诞快乐。”
雷古勒斯将手帕递还给张琬，张琬一笑：“不必，你留着吧。”
“那么，祝你也圣诞快乐。今晚做个好梦。”
“谢谢。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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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在英语里，“平安夜”的其中一个表达是silent night（当然最常用的还是Xmas Eve），斯拉格霍恩在这里就用了这样一个双关语。不过他这个双关语一点都不好笑 ==
雷尔和张琬很早就认识了，两人的性格又都不讨厌，相互之间有点好感还蛮正常的。不过他们想法上的差异会越来越明显，所以这个故事对于他们的感情线来说是个大大的杯具。这一章写到最后雷尔说自己“首先是个布莱克，然后才是雷古勒斯”的时候，我心里其实特别难过。他们各自有各自的坚持，而张琬的坚持注定了她更适合卢平。
我的本意是想用逻辑来推动感情线的发展，因为现实中没有无缘无故的聚散。阿琬和雷尔的散是这样，她和卢平的聚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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