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过无声

　　天儿一天冷似一天，额娘也一天好过一天，终于，在交还了管家的钥匙后，我忍不住长叹，这当家主母还真是不好做的。不当家的日子很清闲，还好时不时地有瑶华，还有几位阿哥变着方儿地把我弄出这大宅门儿去，日子倒也不无聊。
　　已经快十一月了，明天开春就是选秀，凡是宫里有人的人家，已经把女儿送进了宫里，美其名曰陪伴，其实也就是想在各宫主子面前儿混个脸熟罢了。看着其他的女儿们一个接一个地进了宫，家里人终于坐不住了，额娘不顾重病刚愈的身子又开始频繁地进宫请安！终于，在一个阴沉沉的天里，我等来到康熙爷的圣旨，我不知道是否是阿哥和公主们在康熙爷面前说了我太多的好话，这位千古一帝在圣旨里竟毫不吝惜对我的赞美之词，夸我至诚至孝，同时将我升为固山格格，食县主禄。同时我也再次应召入宫，不过，这次的服役地不再是德妃娘那里，而是乐寿堂！
　　再次见到阔别数月的苏麻喇姑，她慈祥依旧。
　　“十二阿哥去了上书房，皇上怕老奴寂寞，竟将格格委屈到这里来了！”
　　苏麻口中的十二阿哥是康熙的第十二子胤祹，在康熙二十六年的时候，因孝庄太后去世，苏麻悲痛不已，一度失去生活的信心，康熙把仅两岁的十二阿哥托付给她照料，给了老人家一个生活上的寄托。十二阿哥乖巧懂事，深受康熙喜爱，也为苏麻的生活带来了少有的欢乐，自去年胤祹到了上书房，无法继续陪伴苏麻，于是康熙平日里总是授意其他的皇子皇女多去陪陪这位古稀之年的老人。
　　“大姑姑说哪里话来？上次燕笙进宫，得大姑姑教诲，受益匪浅，今儿是皇上偏疼奴婢，让奴婢陪伴大姑姑左右，正是奴婢求之不得的福分！”话虽有些官话，但对于这位清代的传奇女子，我向来是尊敬万分的，想到能亲自陪伴在她的身边，确实让我欣喜万分。
　　在紫禁城里，苏麻所居的乐寿堂是仅次于慈宁宫的，无论嫔妃主子，皇子皇女到了，都得向苏麻行礼问安，而我每日除了照顾苏麻的起居，最爱做的就是听她给我讲佛经里的故事。苏麻信佛，喜静不喜闹，所以大多皇子皇女均是坐坐即走，只除胤真外。历史上的雍正是个虔诚的佛教徒，很多人都误以为他是因为自身杀戮太重，故一心求佛的宽恕以让自己安心，现在才知道从小，他就已经是佛的弟子了！
　　这日，胤真来的时候苏麻正在佛堂念经，他也只能坐在外面等着。我递上一杯茶，冷不防地手被他捉了个正着，我用力抽也没抽出来，只能咬着唇拿眼瞪他。
　　“近来可好？”
　　“托福！”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儿！
　　“自打这回进了宫就被派到皇奶奶这儿来了，平日家也见不着，见着了，却碍着皇奶奶，一句话儿也说不上！”他的语气中竟有着一丝哀怨。我忍不住“扑”地一下笑了出来
　　“现在见也见着了，话儿也说了，还要怎的？”我板着脸。
　　“燕儿！燕儿！”他竟似未听到我的话，只将我的手轻轻放在他的脸上，感受着他脸上冰冷的温度：“燕儿，你可知道，自你进了宫，我这心竟无一日安生！你太优秀，皇阿玛又太宠你了！你可知，这宫里！”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可是我的心却再也无法平静，天儿很冷，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就快到了吧，可是我的心，却暖烘烘地！
　　“笙格格是有什么喜事儿呢？这几天老偷着乐？”乐寿堂里的桂嬷嬷笑着问我，成功地引来了苏麻的目光！
　　“哪儿有？燕笙是瞧着苏麻大姑姑这几天精神头儿好，各位嬷嬷也疼我，心里高兴呢！”我嘟着嘴儿看着苏麻！
　　苏麻没说话，只是拄了一下拐杖，我知道她想站起来，连忙走过去扶。
　　“老啦！”苏麻的笑声有着几分男子似地豪爽：“这精神头儿是一天不如一天啦！”
　　“谁说的？苏麻老祖宗得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呵呵，笙格格，人固有一死，苏麻活了这么几十年，有幸历经我大清四代国君，已是福分了！看着我大清国运一日强似一日，他日在地下见了格格，苏麻也可交待了！”老人家微微眯起了眼睛，似在回忆，旁人均不敢吱声，半晌，她方开口：“这天儿冷得厉害，怕是要下雪了吧？瑞雪兆丰年啊！我都闻到梅花的香味儿了！”
　　“前儿去御花园儿，好几处的梅花儿都已经开了！只是未下雪，开得不艳，等明儿开艳了，再去找李总管讨几枝过来！”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这梅花儿啊，就得就着雪远远地看着！”苏麻笑了一下，我不知道她为何会突然提到梅花儿，也只能陪着笑。
　　那天午后，刚伺候完苏麻午睡下，就有东宫里的小太监来请，说是太子妃要请我过去抄两篇佛经！我的字儿是被康熙点了名儿的丑，而太子宫里对佛经比我研究更深的人多了去了，我知道这不过是个借口，但也只能打叠起十二分的精神过去！
　　“妹妹不必多礼！”太子妃一见到我，不等我拜下身去便已过来拉着我坐在坑上，又吩咐：“去给格格换杯热茶！还有那个金镶玉的手炉给格格拿来！”
　　一阵儿忙乱后，那太子妃却绝口不提佛经之事，只是拉着我闲话儿家常！她越这样，我的心里却越没底，一心想着寻个借口离开。
　　“妹妹进宫好一阵子了，一直未能抽开身去探望妹妹，不知妹妹在乐寿堂可还习惯？”
　　“太子妃折煞奴婢了！理应是奴婢来给太子妃叩头才是！皇上恩典，让奴婢伺候苏麻大姑姑，聆听大姑姑的教诲。大姑姑一生波澜，皇上也曾说过，大姑姑的教诲，奴婢要是能学到一成，便可终身受益了！”
　　“皇奶奶是个有福之人，也只有妹妹这有福之人才能伺候！”太子妃笑道：“就太子，也不止一次夸奖妹妹！只叹不知道是否有这福分，得妹妹陪伴左右？”
　　话已说到这份儿上，我再不敢大意。
　　“娘娘说哪里话来？太子是君，奴婢是臣，臣自当忠君！”
　　“姐姐痴长妹妹几岁，妹妹钟秀灵巧，很是合我心意！眼下姐姐虽居了正妃之位，只是上有皇上太后，以及各母妃要侍奉，下有弟妹，徒有其心，却无其力！太子虽还有两位侧妃，却终不是上眼之人，这太子面前儿，竟无个知疼知热儿的可靠人儿！”太子妃说着，神色黯淡，我不知道她是在演戏还是真的情难自禁，惟觉得背上早已冷汗狂冒！
　　“妹妹若不嫌弃，能陪伴左右，自是太子的福分，也是姐姐的福分！”
　　“燕笙愚钝笨拙，惟恐伺候太子，娘娘有不周之处，有失太子，娘娘错爱！”生怕太子妃认为我是在玩儿什么欲迎还拒的把戏，我心一横，直接跪了下来！
　　“妹妹快起来！”太子妃一句话没说完，已听到有脚步声走了进来，外面已有人报：“太子爷回来了！”
　　我一惊，这俩夫妻你方唱罢我登场，今天这关儿，只是不好过了，正想着，一个温和的声音已经响起：“这不是燕笙格格么？”
　　“奴婢见过太子爷，给太子爷请安！”
　　“格格请起！”那太子亲自扶着我起来，我的身子不禁一僵，他已笑道：“今儿难得格可得闲儿到我这儿来！”
　　“奴婢今儿奉太子妃诏前来，时日已久，正要告退！”
　　“莫急！”太子只对太子妃笑：“今儿南边儿进贡了一批蜜桔，难得这么冷的天儿，那桔子大得可人儿，替我装上几个，请格格给皇奶奶带去，只说是孙儿这一片孝心了！”那太子妃欣然领命而去，屋里只剩下我和太子，气氛一下子闷了起来！
　　“燕笙妹妹瞧着我这东宫可好？”
　　这个时候，我当然不会当这是一句闲话，事到如今也只能小心应对：“太子爷乃国子诸君，皇上对太子一片厚望，无论太子起居或饮食，皇上皆亲自过问！这东宫里，无不含着皇上对太子的一片挚爱之心！”
　　“好一张巧嘴儿！难怪大家都那么喜欢你！”太子突然凑了过来：“如格格所说，这东宫的一切都包含着皇阿玛对我的挚爱之心，想必格格也知道，只要是我想要的，皇阿玛定不会拒绝！”
　　从东宫出来，天已开始飘雪，太子的话如石头一样地压在我的心里，让我气闷不已，雪越下越大，第二天起来，发现地上已有一层薄薄的积雪！
　　太子的话确实给了我很大的压力，但已近十日仍不见那边儿有任何动静，倒是那红玉乘着一顶小轿住进了东宫。我的心略略安了下来，想着我阿玛虽是九门提督，可是太子身边儿还缠着一个索额图的侄孙女儿，她娘家的势力，应该远远大过我吧！太子只要不是傻子，自不会舍车要卒吧！
　　这日，正在屋子里和灵儿说话儿，打络子，太子妃过来了！她是来给苏麻请安的，看到灵儿打的络子，赞不绝口，直说要借灵儿几天，去给她打几根络子！我一惊，直觉告诉我事情不会有这么简单，便求助似地望着苏麻！
　　“灵儿是笙格格的人，我可做不得主！”苏麻温和地笑着把碳团给我踢了回来！
　　真是，人老精，鬼老滑，兔子老了不好拿！我心一嘀咕着，却又不能当面驳了太子妃的面子，只笑道：“灵儿这奴才是被我惯坏了的，粗手笨脚的，嘴里又没个摭拦，到了东宫，免不得给太子妃惹事儿！还望太子妃多担待！”
　　“妹妹是说哪里话来！妹妹和灵儿姊妹情深，到了那边儿，我自当对她另眼相看！”太子妃怕我不放心又补了一句：“若我身边儿有个跟灵儿一半手巧的人儿，我也不敢来劳烦妹妹了！”
　　话已至此，我已知多说无用，只得千叮万嘱灵儿自己小心了！
　　不多日，又一场大雪，天竟已到了十二月，一大早儿，就有李德全亲自跑来给苏麻传话，说是今天科乐沁的王爷并其他几个蒙古王爷来给皇帝请安了，皇帝明日在御花园中设宴赏梅，万请老祖宗赏脸！
　　“皇上日理万机，却老还记着老奴这点子破事儿，真让老奴粉身碎骨也无以为报了！”从旁人处得知明日竟是苏麻的万寿，一下子明白了康熙的用心，苏麻虽一直念叨着，却也掩饰不住心里的高兴。
　　“老祖宗可千万别这么说！”那李德全的脸上都快笑出花儿了：“老祖宗的身子万福康泰，就是奴才们的福份了！”说完又对我道：“万岁爷还交待了，那几位蒙古王爷也带着好几个格格，还请燕笙格格好生准备，莫失了我大清格格的风范！”
　　这是这次进宫后的第一次宴会，一大早地起来梳洗完毕，望着窗外的皑皑白雪，不觉竟想起九儿的话：想着皑皑白雪中，格格再着这衣裳，可不恰恰是雪中傲立的一枝红梅，与格格正好相配！心下一动，打开箱子，沉吟一下，终于取出胤真送的那套大红羽纱，换下了身上这件大毛的斗蓬！
　　等我到的时候御花园里已是热闹一片！苏麻的到来自是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见礼的，问安的，一时间，我竟被闲在了一边儿！
　　“这大红羽纱的就衬你！”我一回头，胤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站到了我身边儿！
　　“拜托，四爷，您能不能别这么神出鬼没的？”
　　“你先别贫！看到没，那几个就是蒙古来的格格，诺，还有这些个我们的格格，今儿皇阿玛可指着你为他争脸儿了！”
　　我朝着他吐舌头做鬼脸，引得他一阵欢笑，猛然间觉着有谁在死盯着我们，仔细一看，竟是五阿哥，还有——太子！
　　酒过三巡，终于有喀尔科的王爷提议了：“皇上，臣素闻中原人杰地灵，皇家的阿哥格格们更是人中龙凤，今日臣斗胆，能否让臣等见识一下阿哥格格们的风采，回去也好教育家中那不成器的的犬子！”
　　“王爷客气了！岂不闻虎夫无犬子啊！”康熙再英明也是人，是人总爱听好话，果然，他笑吟吟地看着座下的阿哥公主们：“今儿不分年龄，无论尊卑，以雪或梅为题，词诗对联不限，对好了，朕自有赏！”
　　座下的皇子皇女们均不吱声，倒是苏麻笑了：“今儿本是皇上主子们在座，老奴不应多嘴，只是老奴偏爱梅花，梅花中有一句诗又特别偏，今日且吟出来，抛砖引玉，供主子们一乐罢了！”
　　“梅雪争春未肯，骚人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这是宋人卢雪坡的雪梅！”康熙笑道：“额涅露这一手，底下的人可得仔细了，莫想着胡乱能诓过老祖宗去！”
　　下面人也笑了起来，第一个站起来的是太子：“儿臣不才，只得一副对子！欲吊梅花愁句少，已辞明月任杯空！”
　　“差强人意！”康熙摇头！
　　“世间何处寻奇葩？一剪寒梅凌天涯。仙客对此欲归俗，农夫叹绝忘桑麻。”三阿哥不输人后！
　　“黄昏风雨断桥头，更被群芳妒不休。奇士梅花今古慨，凄凉岂独问天楼。”
　　“闲庭瘦竹清心夜, 冷月寒风傲骨秋!”胤祺亦不多让！
　　“雪积观音，日出化身归南海；云成罗汉，风吹漫步到西天。”胤真的对子亦透出佛性。
　　气氛活跃了起来，从吟诗一直到了对对，
　　“风雪连天地，上下苍茫，东西南北不辨”十三一出此言，满座皆惊，想不到这拼命十三还有这份雅趣！
　　“月照乾坤,古今盛世, 春夏秋冬难分 ”十三出的妙，八阿哥对得亦妙！
　　“烟堆杨柳连云舞”
　　“霜浸梅花带月开”
　　这是五公主和瑶华这间的过招！
　　“一点梅花千里雪”想不到骄横的红玉格格亦是有才之人！
　　“三分醉里半笺诗”这是未来的五福晋对的！
　　“皇上博古通今，这身边儿的阿哥格格们亦是学富五车，臣等这番是见识了！”那蒙古王爷的马屁拍得是啪啪作响，而康熙他拈着胡须照单全收！
　　“王爷厚爱！殊不知我大清的第一才女还未做诗呢！”红玉一身红装立在雪里，俏生生的，倒似一枝红梅，只是那话却是饱含敌意！想是已知道日前太子及太子妃对我示好之事，生怕我夺了其太子侧妃位置！
　　“哦，大清第一才女？不知是哪位格格？”这憨厚的蒙古王爷怎知红玉转的小脑筋。
　　“诺，就是这位燕笙格格了！皇上也不止一次夸其文才好，连好些阿哥也比不上呢！”
　　我心里暗自叫苦，这红玉格格的醋未免也吃得太大了，但碍着蒙古王爷的面子，也只得走上去行礼：“禀皇上，各位王爷，燕笙才拙，这半天竟无所出！”看着康熙略有些不悦的脸，我继续道：“刚才看着阿哥格格们斗才，燕笙实是汗颜，只胡诌得一首，只怕不好，污了各位之耳！”
　　“好不好，念了再说！”
　　“白梅懒赋赋红梅,逞艳先迎醉眼开.冻脸有痕皆是血,醉心无恨亦成灰.误吞丹药移真骨,偷下瑶池脱旧胎.江北江南春灿烂,寄言蜂蝶漫疑猜.”
　　念完了，偷偷看着康熙的脸色，乖乖，我搜索枯肠好容易搜出这红楼梦中一道吟梅的诗，偏康熙脸色并不象梅花那样灿烂：“句虽工整，却脂粉气重些！”
　　“格格小小年纪，这短短时间，能吟出这样的诗，已是不易！”科尔沁的王爷连忙打着圆场，可是康熙的脸色仍不好看，我知道，这不能怪他生气，只是刚才红玉把话说得太满，把我抬得太高，结果，就是摔得越痛！不经意瞟见红玉那得意的神色，我的犟脾气又上来了！
　　“皇上，这咏梅的诗，奴婢做得艰难，只是旧日间，奴婢曾随父兄去过关外，那也正是这大雪纷飞之际，今儿想起那日情景，仓促间倒诌了雪的词！”
　　“说来听听！”
　　我清了下嗓子，眼光一扫，园中众人脸色各异，有兴奋的，有担忧的，也有兴灾乐祸的，我微微一笑，开口吟道：“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念完这几句，我故意顿了一顿，待众人那好字尚未及出口，我又继续道：“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这下子被我吸引的就不止阿哥格格们了，连康熙也仔细听着，眉头微皱，想是看我这个小丫头敢如此狂妄评论前朝有名帝王，让他不阅。我一笑，大道念道：“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好！”科尔沁的王爷首先叫好：“好个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什么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比起我大清的皇上仍是不值一提！”他站了起来，对着康熙拜倒：“臣恭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恭祝我大清国万岁万岁万万岁！”
　　“恭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恭祝我大清国万岁万岁万万岁！”所有的人都跪下了，看着康熙的脸色，我知道，我这个马屁拍得他舒服到心里去了！
　　“燕笙丫头，今儿你又拔了头筹，想要个什么赏赐？”
　　所有的人都看着我，我笑了：“皇上让奴婢有幸伺候苏麻老祖宗，能时时聆听老祖宗教诲，已是对奴婢最大的赏赐，奴婢不敢再要其他赏赐！”
　　康熙满意地点了点头，身后的太后也笑了：“真是个实诚的孩子！”说着褪下手腕上的一串儿数珠儿：“这还是我额娘赐给我的，今儿就转赐给你了！”
　　“谢太后！”我赶紧跪下谢恩！只听太后又笑道：“前儿见着你额娘了，也说到你的婚事！”
　　我脸一红，这太后怎么当着这么多人儿的面儿说这事儿！还好，康熙打断了她：“这丫头的婚事儿皇额娘就不必操心了，朕自有主张，自不会委曲了她！”
　　“说到婚事儿，前儿看到员外郎张保的女儿恭惠，还有知府李凤举的女儿宜容，这俩丫头长得就跟一对儿姊妹花儿似的，本宫想着这四阿哥已经分府，却没有福晋，五阿哥也到了年纪了，也没有福晋，我想着，就这对儿姊妹花配了老四老五兄弟吧！”
　　康熙微微点头微笑，我却浑身冰凉看着胤真！
　　“皇阿玛！”胤祺站了起来：“儿臣有话要说！”
　　“这里没你说话儿的份儿！”康熙似乎知道了什么，呵斥起胤祺来：“那恭惠朕也见过，人如其名，恭顺贤惠，娶到她，是你的福份！”
　　“皇上息怒！”宜妃忙跪了出来，一边拉着胤祺：“这孩子的心思皇上是知道的！怕的是误了惠格格一生！”
　　“误不了！”康熙看着眼前的儿子，口气也不禁软了：“胤祺，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恭惠是个好孩子，你又是为国受的伤，她会是一个好妻子！”
　　“那臣妾先谢主隆恩！”宜妃连连谢恩，而胤祺只是傻了似地站着！
　　“嗯！”康熙点了点头：“李德全，拟旨：封员外郎张保的女儿：他塔喇•恭惠为五阿哥嫡福晋，择日完婚，另管领耿德之女宜容，为四阿哥的侧福晋，择日完婚！”
　　“儿臣谢皇阿玛！”
　　胤真的声音一如往常般清冷，但我却如坠冰窖，他就这么接受了？什么蜜语甜言，什么海誓山曌，到头来，也仍阻止不了他的妻妾成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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