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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以为会一觉睡到天明的,没想到后半夜开始井河安不停地往小后院跑,尤里在那里开辟了一小片菜园子,正是土地需要施肥的时候。他过滤了前一天吃过的所有食物,确定除了蜂蜜以外别的吃食他都吃过而且没有让自己拉稀的历史。所以这里的蜂蜜是有毒的么……为啥别人吃了都没事,星吉吃得最多,现在还睡死着。他最后一次爬回床上的时候天都蒙蒙亮了,眼皮困得要死但是脑袋里还在追究这个问题。
猫耳让出自己房间后一直住在隔壁,被他折腾的动静吵醒了几回,干脆跑来找他。
“……安安你肿么了。”猫耳来到床前问,两只黑暗中会发光的豹眼炯炯有神地瞪着床上睡觉的脸。
“拉肚子。”他有气无力。
“……嗯,吃坏东西了?我去叫帕帕?”
“不了,现在消停了。”他摆摆手。
猫耳看了他一会儿,动了动鼻子,尾巴在身后甩了甩,“那陪你睡一会儿嗷。猫耳照顾你,你不怕。”
说着就准备猫下身子在床脚窝起来,井河安瞥他一眼,朝床里挪了挪,拍拍身边的空位:“地下凉,上来睡。”
见惯了井河安的不矜持,他说这样的话反而猫耳还不奇怪。他一边苦恼地想义正言辞训斥井河安这种不好的行为,一边又不怎么犹豫立刻跳上来卧倒。遇到井河安以后他就开始变得这么矛盾又纠结了。
“猫耳,你们这里有……巫师吗?”井河安闭着眼忽然问他。
“那是什嘛。”
“就是给人看看病、开开药什么的。”也可能主要是负责跳个大神、通灵祭祀之类的工作。
“嗷,那没有。”猫耳动了动耳朵,“只有药师和医者嗷,能将就下不?”
井河安默了默,好一会儿才接上一句:“嗯,那也行……”
“猫耳送你去?”
“不用,等白天的时候去看看好了,我只是肠胃有点炎症。”
“嗷。”听起来不严重的样子,猫耳就不再问了。
这边问话的人默默觉得好心塞,果然小看这个时代的社会发展了么,竟然连巫师这种神职人员都没有了,幸亏自己刚才没说大祭司、大长老啥的=_=|| 。
因为井河安和这里的人生活习惯不一样,到现在还是睡不惯纯天然的硬石块床板,自己就拾掇了些干草在床上铺了几层,还放了一张拼接出来的兽皮和一张麻布的床单,猫耳刚倒过去就感觉身体一侧柔软得不行。他躺了没两分钟不停地想变换姿势,庞大的身躯扭来扭去,井河安可受不了,一条大长腿压过来横在猫耳的腰上,流氓似的把他夹住,“别动。”
对天发誓他一点也不想被猫耳蹭出男人早晨会出现的尴尬生理反应,他再如饥似渴也不能对一头小豹子发|情,那也太丧心病狂了。另外……自从井河安知道渤克上还有一种比较稀缺、但确实存在的叫萝芭的雌性兽人以后,他就觉得自己终生大事有希望了。
床榻上另半边的猫耳这下打死也不敢动,死尸一般僵挺着。如果他脸上没有毛,大概这会儿已经红彤彤地直冒热气。千百句咒骂怒斥的话都卡在嗓子眼,他整个豹子已经当机了。
井河安很想再迷迷糊糊睡个回笼觉,但是从脑门前一直传来小鹿乱撞的心跳声扰得他不得安宁,最后有一些烦躁又有一些好笑地发出闷笑声,“猫耳啊……”
“嗷、嗷……?”猫耳的心脏快跑出来了,肿么办!好烦恼,说话不能好好说嘛!这狐狸精一样的亚罗为什么早晨说话时一定要这么低沉沙哑呢!还有你吹什么吹!猫耳背后的毛毛都要被你的哈气烫坏了好讨厌!
不知廉耻的亚罗又凑近了几寸,脸几乎贴着猫耳的后背和一只前爪,“猫耳……你们妲卡的心脏是长在右边啊,有意思……”
调侃了一句,他的声调忽然沉静下来:“……听起来很健康的样子,真好。”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井河安微微怔忡。他想起自己高中时的朋友桃子来着。那小姑娘如果能有猫耳这样强健的心脏,应该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他翻了个身,不再听猫耳的心跳,放任自己沉入睡眠。这下便睡了过去,还做梦梦到了自己年少的人事。
高一那会儿闲的蛋疼和那帮太子爷打赌追路人,最后人没追上但是成了朋友。桃子虽然有先天性心脏病,但外表看起来却完全没有病态,总是富有精神活力满满,是个非常活泼阳光的人。井河安认识桃子的时候人生处在最灰暗的一段时期,他如师如父的阿满一声不吭突然从他的生活里抽离出去,杀得他措手不及。于是井河安不能免俗的,在青春期后期狠狠幼稚了一把。他逃学,嗑药,赌博,跟人飙车,和夜店的波霸姐姐们玩419,再散钱让女人去人流。使了很多激烈而不知所谓的手段。只是为了让阿满回来,哪怕是揍他一顿。可是这个人说消失就消失了,再出现的时候,竟然站在了姜夫人身后。井河安惊怒,惶惑,被他带给自己的深深的背叛感折磨得几乎疯掉。
那时候除了桃子没人陪在他身边,他也不知道当时自己为什么矫情地舍弃桃子的陪伴守护,要去自虐地享受堕落的快感以及狂欢之后足以杀人的空虚感。但是这辈子井河安都会记得桃子最终也离开自己时,看着他的沉默的眼神。他知道这姑娘是真的喜欢自己。
工作之后再见到可爱的桃子,她已经要做妈妈了。那是在沿海城市的一家日式酒屋,下班的中年男人们一进屋就毛毛控桑、毛毛控桑地叫着找她,充满了腻味和猥琐。陪酒小姐这种职业本来就身份敏感,工作环境又复杂,为了一见钟情的恩客生下个私生子实在是不可思议的可笑,而且她心脏一直不那么好,为了她的小命着想从医生到朋友都建议让她打掉,但是她说死都不肯,这傻女人就认定了这一次是真爱。她临盆那晚井河安刚从别人手里查到那个骗钱骗人的男人下落,井河安想好了,不管桃子生了个什么东西,他都把她们母子俩接回去养着,再不受这种辜负和欺骗。可桃子脆弱的心脏到底负荷不了她生孩子的十级阵痛,人在手术台上就这么没了。孩子也没活下。
井河安在急救室外观望着,等待着,等到的是姑娘渐渐停掉的呼吸,渐渐弱下去的心跳。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听起来特别特别残忍。那个时候他身边为数不多的人都走了,阿满,妈妈,然后是桃子和桃子的小宝宝。
桃子的后事办完,那段日子井河安已经有点变态了。记忆最后一天是在一个陌生城市的小宾馆,等他恢复理智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抽回小刀,死在□□小姐身上的男人血还是热的,被他生生挖出来的眼珠子黏黏糊糊滚到地上一脚踩过去,拿脚尖碾了碾,走出房门很远还能听到女人尖利惊恐的叫喊。他知道这么干桃子在天之灵看到了也不会开心,他也知道蠢蠢欲动的姜夫人可盼着他出点什么事儿好弄死自己,他一个人靠在夜晚的路灯下抽烟,蹲守在寒风里冷静地想这些年的过往,自己干过的所有蠢事,好像也不差这件没什么大不了的。
井河安被冷得四肢都开始麻木钝痛,脑袋一阵一阵抽得疼,他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活得特别累,啥也没干就光是闯祸惹事也会累,然后他就休息了。
睡了很长一觉,被尤里叫起床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像跑了场马拉松,还没休息够。身边的豹子早害羞地跑不见了,他精神不济地坐起来,下床,洗脸,漱口。
这就是……他会来到这个世界的起因了。
如果他那晚没冻死在街边,后面也很可能被人弄死在监狱里。姜国殷这一生混得再风生水起却始终没能给姜家续脉,这大概是他最开心的了。
井河安盯着水面上并不开心的脸孔,半晌,自己扯了扯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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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喷油好这里是作者菌,说个题外话(--)y那啥,其实吧,觉着这个不像是纯粹的兽人文,作者菌的强迫症让作者菌致力于交代清楚“井河安潦倒半生”的前世,所以期间会穿插以前跟现在毫无关系的回忆,是挺烦人的=,.=但是吧,这才是一个完整的井河安,执拗的幼稚的井河安。以后不小心冒出回忆篇了请千万无视它,那一定又是作者菌在自娱自乐了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