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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碰前缘
奭的地理位置比起燮来要偏北很多,故而奭的夏日比起燮来要凉爽许多,再故而此刻我走在西城的主街上就不会觉得热。
早上听说今天是闹日来着,进了主街后一派热闹熙攘的景致,但是人多拥挤。好在闹日只“闹”上半日,此时的主街上已经没有早上那样“寸步难行”了。
行人已少,路边的摊贩也收了一大半,剩下一半没收的摊贩要么在自己的摊子上用上一顿晚来的午膳,要么就在清点一天的收入。
早上马车坐的本有些累,也就没有什么凑热闹的精神,倒是檀滉和灵渊一路兴致高昂,一点也不亏。
想着在奭有个半月一闹的说法,在心里计划着下一个闹日要带着她们好好玩玩。然后就完全忘记了去想想这个“十日一闹”的说法到底是怎么从我脑子里蹦出来的。
但是看着逐渐冷清的街道,忽然觉得没了什么兴致,不过本着我对西城的好奇,还是准备带着玉乞和灵渊先把西城转一圈再说。
就像是早已习惯的对待新到一个城池的方法。
西城里的街道全部是由青砖铺成的,映衬着街旁老字号的商铺,各种商铺前的招牌、酒旗迎着风摆动,让人感觉十分有韵味。
主街不长,不多时我们就走完了。顺着主街一直向前,我们走到了奭宫宫墙的外沿。
说来奇怪,这宫墙给我的感觉十分熟悉。我背着手随性的在城墙下面大步走着,仰头观察着那高大的墙体。
玉乞和灵渊跟在我身后,也不说话,灵渊四面张望着不知道再看什么。忽然我脑子里就蹦出了一些奇怪的数据。
我手轻抚着城墙上的青砖,粗糙的触感从指间传来。不知不觉间轻吟出来:“墙高六丈,绕其一周,约四千八百五十二步……”
说到一半,我就感觉不对了,我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不可能是从书里看到的,没有人会把这种东西写在书里,这应当是军事机密啊!
我又回忆了一遍,感觉确实没有哪里是我可以获知这些数据的,疑惑之下望向身后的玉乞,她应该听见我刚才说的话了。
可是我刚一转过去,玉乞就迅速的低了头,脸色有些发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灵渊的心思根本没有放在我这里,想来也问不出什么,遂只好作罢。
我一手抚着宫墙,一边看着斜上方宫墙上的飞檐缓慢的倒退着走。看着瓦蓝的天空在青灰的墙砖映衬下愈发幽邃,偶有飞鸟尖锐的鸣叫两声又飞快的掠过。
心中想着,玉乞必有什么事瞒着我罢,刚才那神色,应是不愿让我知道。
我正在深入的思考着其中的玄妙之处,突然我后面好像多出了个什么东西。不对,准确的说,是我好像撞到人了,并且……我低头看了看脚下,踩到了那人的脚。
玉乞低着头,没看见故而无法提醒我,灵渊正在四处乱看也没看到我这边的情况。我赶紧转过身想着不论是谁先道个歉是正经:“对不……”
谁知道我一转过去,看到的就是一双冷冰冰冷冰冰的眸子。唇紧抿着,面无表情,一身黑色的广袖袍子,用暗线绣着飞舞的花纹,整个人透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势。
我在心里抖了下,他就像是正在化的寒冰一样吸收了周围所有的热量。
他比我高一个头,我一抬头就不小心望进了他一潭幽深的黑色眸子里,瞬间被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也再说不出半句话,本来说到一半的道歉此刻也说不下去了。
约过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后,他带着那双冷冰冰冷冰冰的眸子和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饶过我离开了。
我木然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顿时一种十分压抑的感觉侵袭过来,像突然被人捂住口鼻一般,胸口闷的难受。
玉乞发现我情况不对,立马上前一脸关切的扶住我,显然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灵渊也一手握住我的手腕为我把脉,见我看着她,冲我摇了摇头。
意思是这不是修力不济的原因,而是另有因由。
突如其来的情况弄的我极其难受又莫名其妙,难不成这又是夙尤夫人自己配出来的救命药的副作用?
站立不稳,我扶着宫墙缓缓蹲下,玉乞轻拍着我的后背为我顺气,灵渊则拿着帕子在一旁扇风。
好一会儿我才缓过来,好笑的对灵渊道:“行了别扇了,一会儿别人还以为是哪家的娇贵小姐呢!我还没有那么不济。”
待灵渊收了手绢,我又顺了几口气,玉乞就问:“长君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吗?”
她这一问我就奇了,夙尤夫人送药的事还是她告诉我的,难道……她没认为是夙尤夫人药的问题?是我自己猜错了?
然后我一想遂又明白过来,玉乞大概不知道嗜魂的珍奇之处以及其作为东司图禁药的地位,只知道那药不易得罢。灵渊只是个侍人,没有机会接触这种中心机密,故而也不知道。
罢了,换了我一命,这点苦楚我暂且先自己咽着。
打定主意,遂抬头对一脸关切的玉乞摇头表示我也不知道,灵渊一脸的疑惑,玉乞则是一脸的担忧。
我心想,这一场弄的莫名其妙的,也没有心情逛下去了,就与她们道:“不如先去伏楼坐坐,先到了等檀滉。”
她们自是应了,于是我们一行又回了主街,从几个侧道绕过去,到了伏楼。我就像心里揣着西城地图一样,领着玉乞灵渊七拐八拐最终站在了伏楼大门前。
一眼看去,伏楼为一幢全木质的古楼,三层。说起来其实也就只有两层,因为第三层看上去一眼就明了那是个装饰,坐不了人的。
高翘起的屋檐下挂了一个大大的招牌,褐底墨字,上书一个大大的“茶”字十分飘逸动人,要我去评这字的话,那就是仙气十足,颇有一种高人隐逸尘世的感觉。
在外面看不出什么来,一跨过门坎儿我才发现这里面已经坐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唯独正前方台子上的一个座儿和台子下的两个椅子留着。
不必说,台上的大概就是檀滉口中说书人的台子了。只是那台下的俩座儿不知是给谁留的。
走进楼里,一股茶香扑面而来,芬芳扑鼻,闻之顿时神清气爽,一路行来的疲惫都略有减轻。我心暗忖,除了东司图宫里的饵茶,再没有什么能令人有如此感觉了。
那机灵的跑堂热情的把我们往里迎,嘴里喊着:“掀茶三壶——”拖了老长的调子。
灵渊就在后面急了:“我们还没点呢,你怎么自己……”
话还没说完,就被那茶香引住,停了话,深吸了两口。那跑堂一看就乐了:“诶,这就是掀茶的味儿,”又转向我问道:“那您看……”
“先来一壶罢。”我点头,跑堂的应了声就忙去了。
我看着跑堂一副“你不了解行情”的表情,心想,开什么玩笑,今日是檀滉请来的,我应当本着吃穷他的目的而来。再说了,什么茶也不能三壶三壶的往下灌不是。
当下被跑堂的撇在大堂里,环顾一周发现没坐处的时候我就尴尬了,难道要我三人站着痛饮一壶?正思索着唤个小厮带我们去二楼,楼上就传来了檀滉的声音。
“舜华快上来,给你留着位子呢!”我一抬头才发现上面是一溜儿的包厢,看不见檀滉在哪儿。幸而一边的小厮早已赶过来,一拍袖一躬身:“三位,这边请——”领着我们上了二楼。
进了包厢站到窗边才知道二楼是个多好的地方,那窗子的糊纸大约经过特殊的处理,从下面看不到上面,但从上往下,下面的整个场子一览无余。
檀滉笑嘻嘻的看着我指望我夸他两句选的地方好之类的,我自然不会如了他的意,做出一脸“看错你”的表情望着他:“你不是说午后吗,”又指了指下面满座的人以及即将开场的余兴节目,“这才什么时间,我再来晚一步,连大门都进不了了!”
“可不是嘛,中午午后啊舜华,”檀滉厚着脸皮狡辩,“早上在敫家是那敫家公子怕怠慢了你,提前了午膳时间,要不……我给你唤个小厮上来,你问问时间?”
看他一脸的得意样儿就知道他惯能胡扯,不去理会他,寻了个座儿坐下,等着节目开场。
突然,本就喧哗的大堂里像水滴进了油里那般沸腾起来,我疑惑的望着檀滉,他却一脸高深的捏着一只小杯子慢悠悠道:“别看我,这是镇场子的人来了,你自己看去吧。”
我移开眼不去看他表示对他这种答案的不满,但仍旧起身去了窗边张望。顺带着,也听进了许多楼下大堂里的讨论。
“早听说周相国要来,此前我还不信呢,今天可真是来着了哟!”
“看见没,他旁边那位是相国府上的新贵,十分受宠呐!”
我顺着他们的话向门口看过去,这一看不得了,吓得我差点一跟斗摔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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