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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当晚的宫宴上,云衣见到了太后先前提到的侄孙女蒋绚芝,但见她挽着一个飞仙髻,云鬓间斜插着一支紫玉镂金簪,身着银红色的暗纹云锦宫装,举步轻摇,落落大方。云衣在心中叹道,如此章台杨柳般的女子,理应母仪天下,相比之下,自己实在与此等场合格格不入。蒋笒慈爱地牵着绚芝的手,将假世子唤到身边,“绚芝,这位便是昭王世子子翎,现在太子宫中伴读。”
假世子仿佛不敢直视明艳照人的绚芝,低头揖道,“见过绚芝姑娘。”
“见过世子。”绚芝弯身答礼道。
“你二人且在此说会子话,哀家上那边厢瞧瞧子翓他们去。”蒋笒有意留出二人独处的时间。
“是。”二人齐声应道。
不远处,云衣将此情景收入眼中,不由在心里嗔道,这个呆子,福气倒是不小,太后亲自做媒,要将侄孙女许配与你呢。
自云衣被立为太子妃后,傅庭安便成了朝中红人,前来攀附这位未来国丈的大小官员纷至沓来。凡傅庭安所到处,俱是众星捧月。蒋策满脸堆笑着走到傅庭安身边,抱拳道,“傅大人。”
“下官见过太傅!”傅庭安急忙回礼。
“早就想请傅大人过府一叙,又恐过于唐突。”
“太傅言重了,下官几次本欲前来拜访请益,但太傅日理万机,实在不敢叨扰。”
“傅大人不必客气,”蒋策捻须笑道,“老夫已是日暮西山,傅大人正值当年,是朝廷的中流砥柱,日后皇上少不得要倚靠你的。”
“太傅枵腹从公,德隆望重,为我大殷之股肱,下官实在有许多地方要向太傅求教!”傅庭安一脸恳切,“还望太傅多加提点,不吝赐教!”
“久闻太子妃倾国倾城,今日得见,果然不虚。”蒋策望着不远处的正和瑞王妃在闲话的云衣,笑道。
“太傅谬赞了,小女平庸,有幸沐受皇恩,下官全家感念不尽。”傅庭安嘴上说着客套话,心里却在暗暗得意。
清鉴堂的内室,炉火烧得正旺,身着玄青色燕居服的慕容赜正在案前全神贯注地临帖,子翎烦躁地在窗前踱来踱去。慕容赜临完整本《蜀素帖》方才搁笔,一边揉着手腕,一边问道,“怎似个没头苍蝇一般?”
“师父,我不该放云衣回去的!”子翎停下脚步,猛地转过身来。
慕容赜轻笑道,“莫不是懊悔了?”
子翎点头道,“悔之不及!”
“唯恐琵琶别抱?”
“这只是其一,”子翎蹙眉道,“除此之外,还有不计其数的担忧。”
“你且宽心吧,以云衣的聪慧,加上清瑗的武功,料想不会有大碍,”慕容赜起身走到她身边,轻拍其肩道,“璎珞之事,你考虑得如何了?”
“弟子认为此举实在欠妥。”
“北翟王膝下二子,平凉王元瑨与璎珞乃一母同胞,同是侧妃燕汐所出,武威王元琨乃大妃兰珠所出,算是嫡长子。北翟王年届花甲,却迟迟不立王储,明眼人都知道,老汗王属意平凉王,却又碍着武威王那嫡长子的身份,”稍顿,慕容赜又道,“故而,在暗地里,两位王爷早就斗得你死我活了。”
“弟子无意搅入这些争斗。”
“子翎,你可明白,此生,你已无法成为那梅妻鹤子的羲皇上人了?”
“弟子明白,只不过……”
“不论你是为了你父王,或是为了云衣,又或许只是为了自己,总之,只要你是如此身份,你便只能去披荆斩棘,再无退路。”
“弟子并非嗜血之人,历来权斗,无不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你这重情重义的性子,像极了你娘,”慕容赜轻叹了一声,“若要成大事,你须得学学你父王。”
“若能选择,我宁做灶下婢也不愿做许子翎。”
慕容赜闻言不由笑了,少顷才道,“子翎,我就当你是我自己的孩儿一般,我也一样不愿你去刀尖上舔血,但终究你身上流着世宗皇帝的血脉,你父王的仇恨,我感同身受,夺回江山,你责无旁贷。”
“师父,弟子感激你的收留,也感激你的教诲……”
“你今时今日感激我,乃是因为我是师父,你是徒弟。我并不求你的感激,只愿他日你君临天下后,能放我一条生路。”
“师父此话是从何说起?”子翎大惊道。
“你只须应允即可。”慕容赜依然微笑着。
“师父大可宽心,无论我是何种身份,我都永远是师父的座下弟子!”
“子翎,须知一诺千金,”慕容赜揽住子翎,充满感情地说道,“为师定会全力助你,哪怕刀光剑影烽火连天。”
冬日里难得的一个晴天,和煦的阳光洒满整座昭王府,一身便装的许世钜悄然步入绘雪堂的内室,鹿琰容一身月白色双绣缎裳,正坐在窗前抚琴,随侍在侧的绣荷正欲行礼,被他挥手示意退下。许世钜径自在墙边的花梨圈椅上坐了下来,他听出弹的是《渔樵问答》,顿觉快慰不已。鹿琰容沉醉在琴声之中,似乎毫无察觉。一曲终了,鹿琰容抬头道,“王爷来了。”
“弹琴岂能分心?”许世钜起身走到她身边,用手拨弄了几下琴弦,笑道,“琰容今日心情倒好,此曲甚是轻快。”
“不过消闲而已。”
“年后太子便要大婚,本王打算请奏皇上,请求赴京道贺。”
“王爷不怕羊入虎口么?”
“本王岂是待宰羔羊?”许世钜阴鸷地一笑。
鹿琰容叹道,“也不知子翎近况如何?我总是挂念她……”
许世钜正要接话,绣荷从外屋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王爷,王爷,不好了不好了……”
“何事慌张?”许世钜不悦道。
“禀王爷,郡王差人来报,郡王妃……郡王妃小产了……”
“什么!”许世钜霍然起身。
鹿琰容也是一惊,忙追问道,“怎会如此突然?”
“混帐东西,一群不中用的废物,看本王如何收拾你们!”许世钜怒气冲冲地夺门而去。
许子翊住的云锦苑,已乱作一团,但见婆子丫鬟进进出出,神色惶惶。许世钜大步跨入院中,怒喝道,“谢纲,谢纲何在?”
谢纲战战兢兢地迎上前来,颤声应道,“奴才在!”
“你说,是怎么一回事?”
“禀王爷,郡王妃歇午起身后,忽觉小腹剧痛难忍,奴才即刻差人去唤大夫,不料未几,齐妈说郡王妃已见红……”
“大夫呢?”许世钜气急攻心。
“正在郡王妃房中诊治。”
“诊治!诊治!都是一群废物!我看你们是统统都不想要脑袋了!”许世钜暴怒道,“若然胎儿不保,尔等统统提头来见!”
昭王妃萧蕙兰听见院内的声响,便从内室急急地迎了出来,六神无主道,“王爷,这可如何是好?好好的,怎么会忽然滑胎了呢?”
“子翊人呢?”
“在堂屋。”
“叫他来书房见我!”说罢,许世钜拂袖而去。
夜幕低垂,昭王府的膳堂内,一张席面孤零零地摆在正中央,碗碟齐整,桌上饭食已不见一丝热气。书房内,许世钜正默默地吸着烟袋,许子翊怔怔地盯着滴滴烛泪,面容灰败,不发一语。谢纲垂手站在墙边,大气也不敢出。
“本王疑心,府中有皇上的耳目。”许世钜丢下烟袋,沉吟道。
“父王的意思是,缃凝滑胎,是有人有意为之?”许子翊大惊。
“十有八/九是如此,”许世钜笃定道,“皇上一定是得到了缃凝有孕的消息,想要断本王这一支香火。”
“但府中几百号人,想要查出来,并非易事。”许子翊扶额道。
“查出来又能如何?就算将他碎尸万段也无法换回我孙儿。看来皇上已对本王起了杀心,本王决不能坐以待毙。”
“父王,若真是如此,那二弟岂非危在旦夕?”子翊惊道。
“本王自有主张,你二人且退下吧。”许世钜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许世钜之所以会如此在意孔缃凝腹中的胎儿,自然是为了子翎。他早就盘算过了,若此番子翊一举得男,便过继给子翎,日后继承大统。但眼下的形势,却逼得他不得不另作打算。子翎无法有自己的孩儿,这既是最大的障碍,也是亟待解决的问题。许世钜枯坐在书房里冥思苦想了大半夜,却仍然一筹莫展。
养和殿内,许世铭正埋头批阅奏章,瑞王许子翧立在一丈开外禀道,“谨遵父皇旨意,此事办得滴水不漏。”
“嗯,”许世铭头也不抬道,“该赏的赏。”
“儿臣遵旨。”
“朕听闻,近来你与禁军的某位都尉过从甚密,有无此事?”许世铭不动声色道。
“回禀父皇,儿臣与潘都尉不过经常在一起切磋剑法而已,望父皇明察秋毫!”许子翧心下一凛。
“那就好,”许世铭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哪些事做得,哪些事做不得,你身为皇子,应当再明白不过。”
“是,儿臣谨遵父皇训示!”
“望你好自为之”,许世铭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且退下吧。”
“是,是!”许子翧只觉后背渗出一身的冷汗,匆匆地退了出去,却在殿外碰见了许子翃,忙行礼道,“臣参见太子殿下。”
“大哥不必多礼,”许子翃亲热地应道,“你也来见父皇吗?”
“父皇正在批阅奏章,臣另有公事,就先告退了。”
“大哥哪天得闲,叫上子翔和子翎,咱们兄弟四个小酌一番如何?”
“是,臣恭候太子召见。”
许子翃隐约觉得大哥今日有些异样,一边惘惑着,一边步入殿内。“奴才参见太子殿下。”张得富急忙迎了上来。
“劳烦张大人去通传一声。”
“不必通传了,皇上吩咐过奴才了,殿下来了,只管进去便是。”
“哦。”许子翃轻轻推开飞龙走凤的隔扇门,缓步入得殿内。
“子翃来了。”许世铭听见脚步声,便抬头道。
“儿臣叩见父皇。”
“坐吧,”许世铭从案上抽了几本奏章递了过去,和颜悦色道,“你帮朕瞧瞧,这几件事,该如何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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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祝挖坑一周年兼端午节福利。
三天假期,作者菌写了六份材料,更了两章文,不仅写得手要残了,脑也要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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