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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卷第六章
2 局长的爱人向赛竹诉说。。。
电话铃一直响着,等任婆婆拿了钥匙开了书房的门,电话铃不响了。任婆婆认为要是孩子的父亲来的,他是晓得晚上家中有人的,一般由任婆婆来接,并由任婆婆传达给赛竹。这次她在书房里等了会儿,赛竹出来问:“谁呀?”任婆婆走到书房门口答:“不晓得。我打开了房门电话铃不响了,我等着呢。”从装了电话后,很少有电话来找赛竹的,大部分是李一萌进城开会或者回家休息时,这个电话会没完没了地响着。现在天已黑了,除了李一萌找赛竹外不会有别的事情。赛竹想:这礼拜李一萌又不回来了,否则他不会来电话的。孩子们睡在外屋,赛竹蹑手蹑脚到厨房洗完回屋,她想:今天毕竟回来得早,应当看些书。于是她翻开四年级的国文教案,里面讲如何教复合词组造句,举例‘如果。。。就。。。’的假设造句。只见书上写着:这是一种推理到判断的因果类型的假设句子。前面是条件,后面是结果。因为前面的条件是假设的,后面的结果当然也是一种假设。要告诉学生的重点是:条件假设,结果也是假设。不能误认为‘就’字后面是事实的肯定。例如。。。赛竹想写教案的人怎么搞得这样复杂,不就是个造句嘛。再往下看,在举例后又说明学生容易出现的误解:如果把后面肯定了,学生会混淆把前面的假设条件也肯定下来。相同的假设句有:‘要是。。。就。。。’‘假如。。。会。。。’‘倘若。。。有。。。’等等。要把‘就,会,有’的结果用词换成‘可能’这种混淆的情况不会发生。赛竹想:语言这种东西,不是一堂两堂课能讲得清楚的,需要在语言环境中慢慢体会,讲得太过复杂繁琐反而会把学生思维搞乱。
正这时听见有人敲门‘笃笃笃’,声音不大,赛竹披起衣服来问:“哪一个,是一萌吗?”“刘大姐,是我。”一个弱弱的,轻声的女人的声音。赛竹好生奇怪,这么晚了会有谁来呢?她边开门边问:“谁呀?”“我,小丛,丛百葩。”门打开了,任婆婆也从隔壁的房间里出来看,赛竹说:“任婆婆,这是小丛,陈局长的爱人。”“吃过饭了?”“吃过了。”“任婆婆,你睡吧,没什么要紧的事。”赛竹把外屋的灯打开,让小丛进了里屋再把外屋的灯关上。等小丛坐定赛竹才问:“小丛,有什么事吧,不然不会这么晚来这里。”“刘大姐,刚才我给你打电话没人接。总机让我等着继续叫。我想算了,还是到这里来找你。走这段路好吓人。”“没拿手电筒?”“拿了,没敢打开,我怕远处有人看见我是个女的更会出事。”“哎,小丛,你真该等电话,等我去接你,我可以和任婆婆一起去你那里把你接来啊。”“大姐,我晓得你有三个女娃娃在家,这么晚没个大人会不放心的。”“我这些娃娃皮得很,胆子也大,我把她们锁在屋里也可以的。你哭了?吓着了吧。”赛竹见小丛脸上皱皱巴巴的样子,“大姐。。。”这话触动了小丛的心事,她真的淅淅沥沥地捂着脸哭起来。“怎么,我说错了什么?”赛竹见她哭有些紧张地问:“大姐,不是你的错。”“那是谁的错?陈局长是不是开会去了没在家?”“大姐,他。。。”小丛抽泣着,手放下来,赛竹心里明白,肯定和陈局长有关系。她沉着气等着小丛安静下来。依她的经验:女人泪,不值钱,越是劝越是哭,越觉得委屈得要死,哭起来没个完。所以她看到女人哭,尤其哭出声的那种从不劝的。依她的看法,哭出声的女人尤其大声哭的女人是要哭给在场人看的听的。赛竹拿了个干净的手帕递给小丛,抽泣声越来越小。赛竹的动作让小丛很感动,尽管赛竹没说话,比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还管用。“大姐,让你笑话了。。。”“唉,笑话什么。我还不是同你一样,李一萌说回来就回来,说走就走,家里的事根本靠不住他。”“哦,是这样。”“唉,小丛,我的心比你还乱。你可能知道我还有大男孩,大女孩住在城里的学校,老幺由我弟妹给带着,这里还有三个,李一萌自己一摊工作,你说我的心分成几瓣才顾得过来!”“我真羡慕你,大姐。你眼前有孩子还不寂寞。。。”说到这里鼻子一酸又落下泪来,她抽搐鼻子努力控制自己。赛竹没搭腔等着她说:“我到现在没怀孩子,他说我是个石女,不能生育孩子。有时候住在办公室里不回来,我打电话也找不到他。”“咳,陈局长忙得很。他管着好几个站,管着整个西南民航也不容易。李一萌才管一个站还忙得马不停蹄”,她看了小丛一眼,“何况,他每个站都得检查检查。”小丛这会儿平静下来,“大姐,他要是真忙我能理解。可他在重庆时,到了晚上经常不回家,打电话也找不到他,第二天上班我去问他,他同我说他有事,我再问他有什么事,他吱支吾吾,问得紧了,他说你管不着。工作上的事情我管不着,你也得好好说话,把眼一瞪,满脸怒气,好象我欠他十万八千吊钱似的”,赛竹听了一下皱着眉,见小丛接着说:“大姐,那个院子就三栋楼,毛清江住在城里不搬过来,副局长那家人口很稀疏,也时不时不在,实际常住就我们一家,他要不回来,整个院子就我和保姆两人。那天保姆请假没回来,天又下起大雨,电闪雷鸣,大雨哗哗地下,整个院子就我一人,见外边一黑一亮的,真的害怕极了。我把灯关上,门锁上,抱着一床被子缩成一团不敢睡着,就这么熬了一夜。直到早晨雨小了,天灰蒙蒙有些亮我才敢动。”赛竹听了很同情小丛,这个刚大学毕业不久,瘦瘦弱弱,让她一个人呆在一个大院里,别说下雨刮风,就算天气好是个晴朗夜空,周围树影婆娑,树林里黑荫荫的也够渗人的,她充满着爱护的眼神看她。“这不,今天又剩我一人,我害怕跑到你这里来。”说完低下头。“小丛,你要是害怕可以到我这里来,只要你不嫌我的孩子多、乱,住这里没问题,还是要给陈局长留下个纸条说你到我这里来了,要不陈局长回来到哪里去找你,也会担心啊。”听到这些话,小丛好像得到个很大的保证,紧张的精神松懈下来,“我给你添麻烦了。”“你今天睡书房里,任婆婆在旁边,再隔壁就是我们,你安安心心睡一觉。”赛竹拿了一床干净被子和一个枕头,拿了开书房的钥匙带着小丛进了书房,铺好了床吩咐着:“明天一早我起来上班可能顾不上你,你和孩子们吃了饭再走。”“不用,大姐,我早上也起得早,上食堂吃饭”,小丛还想跟赛竹说些什么,赛竹用手拍着嘴打着哈欠,看来是没精神了。“那好,你在屋里要别上插销。”说完回屋睡去了。赛竹认为:夫妻间闹架是件很稀松的事,虽说小丛眼里有一中无奈的悲伤,不过也是大学生的娇气。很快她把这事淡忘过去,可忘不掉每天学校的老师,学生和自己的工作。
一天,赛竹回来很晚,孩子们已经睡了,当赛竹走上楼梯时,任婆婆迎出来压低嗓音说:“刘校长,陈局长的爱人又来了。”赛竹奇怪地问:“在哪里?”“我打开了书房,让她在书房里等你。”赛竹把包放回屋里到书房里去。小丛坐在椅子上,一脸苦相,见赛竹站了起来眼泪巴巴往下掉,用手帕擦着叫了声“大姐”,呜呜地哭起来。赛竹把她摁下,也坐下,虽同情却依然不劝,让她哭个够。赛竹见小丛纤弱的身体,哭时两肩颤抖着,看来够伤心的。是陈局长打了她,还是骂了她?夫妻之间的事只能劝和,仍旧看着她哭。等小丛哭了一阵慢慢变成抽泣,最后安静下来不好意思抬起头来说:“刘大姐。。。”这时赛竹说:“你先歇息一下。任婆婆,你给到杯茶来,拿条热毛巾来。”任婆婆在外边答应着,过了会儿,任婆婆端了两杯茶放在桌上,又提了暖瓶放在桌旁,把热毛巾递给小丛,带上门出去了。小丛眼睛看着地面声音低低地说:“陈天佑他。。。他和别的女人。。。”小丛的鼻子又抽搐起来,眼泪一下掉出来。赛竹在一旁冷冷地说:“民航招了这么些人进来,女青年也不少。他是局长,和年青人一起说说笑笑也是正常的事情,说明陈局长不摆架子,你不要猜疑。”“不是的,大姐,他跟别的女人睡。。。”没等小丛说完,赛竹主动打断了她,“小丛,你别猜疑。我们和陈局长相处这么些年,按理说,他年青,职务高,仰慕他的女同志多得是,没结婚前,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说过他和别的女人瞎混,连和女同志过份地开玩笑也没有过,怎么会结婚没多久就变了?小丛,你别胡思乱想,也别瞎猜疑。”“不是的,不是的,刘大姐。。。”小丛摇着头又哭起来。赛竹到民航新村没空闲功夫能听到什么,她连想旁的事的时间也没有。陈局长是她丈夫的顶头上司,她不自觉地替他辩护,使着劲地维护着他,求什么?其实她什么也没求,只有感激,感激他对自己丈夫的信任。本来赛竹的洞察力极强,不论在什么场合中,凭着直觉能一下判断主要在场人员说话和活动中所表现出他们的动机和目的。这种能穿透人物内心活动的能力是她与生俱有的。在审察别人的同时,也能找出自己内心的活动根结,这时赛竹在几秒钟做了自我剖解,当她做了自我审视后觉得自己的动机竟如此卑劣,不再说话,要静静听小丛说话。断断续续小丛讲了和陈局长的事情。陈天佑不知从哪里得知小丛那天晚上没住家审问了她,小丛理直气壮地说出了去处和理由,还说如果他以后没有理由不回来,仍旧会到李站长家去住,气得陈天佑对她咆哮。其实那天小丛没对赛竹讲出什么,可陈天佑以为她什么都对赛竹讲了,说她肯定看上什么人了。小丛为自己辩护。闹了一段,陈天佑只要不出差回家住了。这次陈天佑为了点小事两人吵起来,吵着吵着扯出孩子。陈天佑骂她是石女,是生不出孩子的石女;是不懂得讨男人欢心的冷石头。这么长时间小丛一直没怀孕,成了小丛的心病,她隐隐约约听到有些人在背后议论,也指指戳戳过,陈天佑也嘟囔过,而当面指着骂她还是第一次,小丛自尊心受了极大伤害。小丛是名大学生,自视清高,对陈天佑只有私塾底子的小学文化程度多少有些看不起。结婚后对他的尊重和热情慢慢也淡下来,褪下来。陈天佑早已吆五吆六的呵斥摆谱惯了,下面的人对这位年青的领导也尊重惯了,他看着丛百葩从开始的热情到如今的冷淡,现在自己得还要去看她的脸色,上赶着去哄她,已没了耐心;没孩子,两人之间没有其它形式的维系,慢慢地也成了厌烦她的理由。这次吵架陈天佑就说了:你同刘赛竹比?哼!你比不上人家。派她去民航小学,开学半年学校走上了正轨,有条不紊;人家从来也不抱怨李一萌不管家,一个人忙里忙外,家庭,工作没耽误;人家给李一萌生了六大六个娃娃;人家不怕走夜道。和她相比,你差得远了。别看你长得好,身材好,文化高,刘赛竹那样不比你差。咳!只能说李一萌运气好,我仿照着来找了个女人,怎么碰上你这个倒霉的女人。赛竹听了这些话有高兴的地方,也有生气的地方。高兴的是,这位局长真不官僚,能了解她所做的工作,付出的努力;有气的地方,他也真不了解自己走夜路十分害怕,既怕路上没人的寂静,更怕路上有人而产生的恐惧心理,仅能做的就是自己给自己壮胆而已。走了一个多月后,摸到了那里有沟沟坎坎,那里有农户,有狗叫她才不害怕。不过她现在来不及多想,得给小丛做工作。等小丛讲完吵架的过程,见她没再开口,赛竹才说:“哪有不吵架的夫妻!你知道《红楼梦》里说过,‘恩爱夫妻’不到头的。说的是□□爱了,太一致了,会有一个早死去的。我听陈局长讲都是些气话,主要原因还在你没生孩子吧。”“是,他是说了,你不生还不许我找别人去睡觉。这话可是他自己说的。说得既清楚又肯定。”赛竹听了这话愣住了,不能再去说小丛了,虽说小丛第一次来时已经隐约感觉一个女人最害怕的事会降临到她的身上,当时念头一闪而过,不能肯定,从这次小丛讲的话似乎可以肯定。可处在赛竹的位置上还不能听一面之辞做出肯定的结论,但她知道,没有使小丛伤透了心的事夫妻俩人不会闹这么长时间;一个年轻爱虚荣的女人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把丈夫的丑事往外捅。赛竹提了一口气又轻轻叹出来“啊”。她已经完全同情小丛,又想不出好的词句来安慰她,所叹的气成了无奈的表示。小丛把憋了好长时间的话一时吐了出来反到感到轻松,“刘大姐,我只同你一个人讲了,你跟李站长讲没关系,别跟旁人说。”“小丛,不用你吩咐,我不会讲出去的,何况你和局长吵架,都气头上,怎么解气怎么讲,没人证物证的;再说了,陈局长是李一萌的上级,两人工作关系密切,为了维护陈局长的威信,李一萌也不会乱说的。我倒是想让陈局长顾及你的感情和感受,能让你们夫妻和好,你看行不行啊?”“他要能悔改,我也不能计较以前的事。刘大姐,你多帮帮我。”“我只能试试,不能保证。谁知道想出的办法行不行呢。”小丛睁着美丽的眼睛满含着恳求的神情望着赛竹。
。。。。。。
盛夏到了,早上起来天气已经燥热,蝉在树枝上高唱着‘知了,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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