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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流
伤心的事还真多啊,虽则她袁渺表面曾是那样的顺利风光。很多的事,袁渺已不愿再回忆,叫丁乡这一串泪水引得,她陷入了悲伤。不过袁渺不是不能经受风雨失意的弱流,故而很快,她便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她看向丁乡,不知何时,这男人已经止住了眼泪,怔怔的看着洞外。是太想离开了吧,袁渺叹了口气,道,“既然没什么不舒服的,把衣服带上,我们出发吧。”
丁乡闻言,站起了身。他巡视着四周,终于要离开这里了,离开这个山洞,离开这片荒野。他想起第一次找到这个山洞时,自己欣喜万分。还记得当时袁渺哈哈大笑,对他说,“瞧着吧,会有更好的。”的确是越来越好了,他们有了床,有了被子,有了换洗的衣服,有了锅碗,还有,袁渺给他的梳子和木顶针。他们衣食无缺,自己受的伤也好了起来。他们常在一起言笑,惬意自由。
真快啊,时间飞逝如此之快。他是如此执意离开这里,不惜一切。如今得偿所愿,他心中却又不舍。总是要离开的,总是要记得他这一生该肩负的责任。丁佳一定很想他了,他也很想妹妹。母父离世之时,曾再三叮咛他照顾好妹妹。他是江南浔城胭脂坊的掌柜,手下几十号人在等着他回去。老管家年届六旬,丁佳年纪尚小,由不得他留恋他乡。虽然,他在这里,交付了自己,或许,遗落的,还有他的心。
他喃喃道,“那这里的东西怎么办?”
袁渺见丁乡有些怔忪,看了看周遭的一切,道,“都弃了吧,回去也用不上了。留在这里,万一以后有人掉下来,说不定能用上这些。”
“嗯。”丁乡应了一声。他拿起竹勺,又拿起陶碗,眼圈红了起来,眼泪止不住又要落下。
袁渺心中本就不舍,但是既然已经做了决定,犹豫不决,反反复复算哪门子事。遂狠狠心,道,“走吧。”
“嗯。”丁乡低低呜咽着应了一声。他快步跑出山洞,甚至忘记拿上他自己早就备好的小包袱。
袁渺看着他仓惶的背影,心中有点悲凉。她拿起准备好放满肉干的竹筒,又把丁乡忘记的包袱拎上,追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河边。丁乡怔怔的坐在一旁,看着袁渺忙碌。
袁渺将早已准备结好的粗藤,一端在三棵古木上缠绕着固定,增加摩擦;另一端固定在竹筏上。她将竹筏里准备好可以移动的东西先取出放在河边,减轻分量,便开始缓缓将竹筏下沉入河面。事情说起来简单,到底是要将竹筏放下五丈距离,又只有一个人力,袁渺耗了很大的力气,手掌也磨出了血痕。待她成功,浑身都是热汗。额角的鬓发也叫汗水打湿。
丁乡心疼她如此负累,赶紧递上了清水,拿出帕子替袁渺擦汗。袁渺喝了水,见丁乡一脸心疼,不禁心情舒畅。两人距离如此之近,她忍不住被丁乡的粉唇吸引。这人唇瓣上昨夜咬出的血痕淡了些,尚有一丝浅迹,殷殷之色,总让人遐思他昨夜情动之时,曾那样羞涩的想要压抑自己的声音,却最终支离破碎的抑制不住,青涩,又别样撩人。
丁乡见袁渺盯着自己目不转睛,脸腾地红起来,停住手,喃喃,“擦好了。”随之上前到崖边,看着底下的竹筏。水面波澜不兴,竹筏被粗藤固定着,静静的躺在河面上。这是他归家的唯一希望,丁乡不禁翘首。
袁渺见他方才在山洞中不舍,此刻又如此期盼,知道回家才是他的心意。有些惆怅,她将先前备好的东西收拾好,对丁乡道,“我先把东西送下去。”
丁乡连忙点头。
将竹筏上的东西安顿收拾好,袁渺顺着粗藤爬了上来。丁乡早就迫不及待。袁渺抱起他,目光幽深,叹道,“这下是真的能离开了,开心了吧。”
丁乡用手圈住袁渺的脖子,瞥见她若有深意的目光,心中慌乱,红着脸低下头,不说话。
袁渺见他沉默,将他又抱紧了些,道,“我抱你跳下去,别怕,也别乱动。实在恐惧,就把眼睛闭上,知道吗?”丁乡赶紧点头,将手圈住袁渺更紧些,将头埋在了她的颈间。
袁渺不禁唇角轻扬,走到崖边看了看距离,提了口气,纵身跃下,稳稳的落在了竹筏上。见丁乡依旧闭着眼,袁渺在他耳边笑道,“我们已经下来了,可以睁开眼了。”
丁乡感觉到袁渺热热的呼吸吹拂在他的耳边,涨红了脸。他赶紧抬起头,睁开眼。却在不经意间,触碰到袁渺的双唇。如同碰到了烙铁般的炙热,他惊得赶紧松开了手,挣扎着想要脱离袁渺的怀抱。
袁渺见他惊慌失措,不禁好笑,将他放了下来,扶住他的腰,道,“站稳了。”
“嗯。”丁乡轻声应道,脸红得像要滴血,羞得眼底都氤氲出一丝雾气。见他浑身僵硬,袁渺笑道,“这有什么,别脸红了。”
“啊?”丁乡被刚才的状况闹的尚没回过神,没听清袁渺说话,下意识的抬起头,见袁渺满眼戏谑打量着他,恨不得在地上找条缝钻进去。瞥眼看见小竹屋,他快步跑了进去,只觉心中小兔乱撞。
袁渺扬眉一笑,没有追进去。她砍断了粗藤,用竹篙撑着沿近岸向下。
丁乡在竹榻上坐了半响,才平复了心中的波澜。感觉到竹筏已经在行驶,他卷起了窗边的小竹帘,看着岸边岩壁,不断后退。向上看去,也看不到他们曾经待过的山谷,不由又有些难过。
他看向正撑着竹筏前行的袁渺,沉着冷静,英姿飒爽。他已在归途,却不知他们两人的未来会驶向何方?她说了不要他,他可不可以厚颜,张口挽留她?他知道,他喜欢她。而她呢?
袁渺曾说过,她现在没有夫侍,那她之前,有过的吧。她二十一岁了,男女之事如此熟稔。她有过多少过往?纵她只是一个家丁,他丁乡,真的入不了她的眼吗?丁乡有些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他毕竟是个男人,男人当知廉耻,有自尊。他都将自己给了她,能拿什么去挽留她?
竹筏平稳的漂流在河面上,晴空万里。两岸崇山峻岭倒影水中,山水相连,静谧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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