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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系网
第十五章
“谁是夫妻?”
“我们离婚八百年了。”
“有差别吗?”罗平说着坐了下来,看了一眼占了半个桌子的酒瓶,“都是烈酒……高女士你明天开始休假?”
“叫我灵月。”虽然容貌不甚出色,一旦改变装束却异常风情的高灵月微微一笑,“我可不是你,这种程度算不上什么么。现在也就这个男人能够和我拼酒了,总裁他虽说也是海量,不过到时候背后的议论会不太好听。”
“你就端吧,谁不知道你喜欢男人。”盛司怀接着往自己的杯子里倒酒,“害老子当年老被下面的人怀疑戴了绿帽子。”
“我们一个看女人一个看男人,不是挺配的?”高灵月轻轻抬起下巴,“养养眼睛都不行,你看看你这里一水儿的漂亮小姑娘。”
“你还夸老子的侍应生盘正条顺呢,老子进门的时候你还不是差点就把爪子往人小年轻的脸上伸过去了?你不看看他逃出去那时候对老子感恩戴德的眼神,”盛司怀哼哼,“女人三十五,真真如狼似虎。”
“早几年就听说你不行了,小齐他医术挺好,跟我说前段时间你又被他开了一堆方子,你又萎了?”
盛司怀一口酒喷出去,“少给我造谣!”
罗平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托在下巴上,看着眼前这对男女,“还真是跟没离之前一个样。你们找我来看你们二人转的?”
盛司怀拿起纸巾擦擦身上的酒渍,瞪了一眼前妻,“当然有事,上次不是说有几个外来的家伙想对你下手?”
“打打杀杀真不文明。”高灵月说,“害人这种事,不该自己动手的。”
“——他们没了。”盛司怀抽着脸说下去,“这事你知不知道?”
罗平眯起眼,“没了?”
“那几个我一直让人盯着,但那天看着他们出门,之后再没了消息。我还想是不是找你动手了,我派去看门的说没见你,我打你手机不接,电话倒是说找朋友去了,还让某个人半夜打过来对我兴师问罪。第二天你倒是还好好的,那几个就没见再回来过。”盛司怀说,“虽然现在还没见到什么……你下手了?”
“打打杀杀这种事,我不会自己来。”罗平说,“不过是失踪,谁能确定他们真是被干掉了?”
“我可是听说叫黑三的小子是带着他老哥的骨头来报仇的,血书都下了,他会跑吗?”盛司怀冷笑,“要是真被做了也好,我还能省心。那边的消息说这小子是个狠人,报仇这事该是独狼一个,跟他来的那几个也不是他找的,是闻到腥了,这两份凑一起,也说不定是内杠。就是我找了那么多天了,居然连条毛都不见,这倒是奇事。”
“什么人什么报应。”罗平淡淡地说,脑中不期然地掠过模糊的记忆,顿了顿之后,他对上高灵月兴味盎然的视线,然后她开口了。
“你在和总裁那人同居吧?”
“他最近是总往我那里跑,怎么了?”
“毕竟是外人,有些事我也不太好开口,不过今年的治安不太好,你还是让他凡事小心为上吧。”高灵月说,“虽然我能够理解他的想法,不过钓鱼有风险,做饵要谨慎。”
“有那么个人给他在背后下绊子,你家那小子也挺能忍的,以他一直的脾气来看,那家伙倒霉的日子还长呢。”盛司怀倒是不在意,“他要是不好下手,交给我也行,就算离了吧,自家儿子的老妈差点给人谋了,老子现在才知道,也够憋火的。”
高灵月笑了笑,“哎呀,大男人的自尊心。”
盛司怀把杯底磕上桌面,“好心当作驴肝肺呀你!”
“我说你们就复婚怎么样?”罗平说。
“……”
“……”
盛司怀又开了一瓶威士忌,倒了一杯推到罗平面前,“我说你总是缩在家里,不嫌无聊?再闷下去就该白化了,看看现在你这张脸。”
“如果真有这个时间给我无聊的话。”罗平伸手把酒推回去,“你要知道,我现在连酒都不能喝了。”
“你又哪里坏了?”盛司怀的动作停了下来。
罗平想了一下,回答,“肝。”
将签好的文件交给高级秘书,严青梓放下笔,站起来走向宽大的落地窗。老实说,这间办公室的朝向不算很好,当初严青梓坚持更改地点的决定虽然无人质疑,但大多以为是上位者不可言说的兴致罢了,就某种意义来说,这么说也不算错。从这里望出去的风景和在其他方向没有多大不同,已经建设得颇为成熟的都市,放眼大多是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不过在这些钢铁森林背后的某个角落,会隐藏着能够让人真正得到平静的地方。
他只站了一会儿,背后就传来脚步声,“辛苦了,要不要喝茶?”
严青梓回过头,李秘书拿出了他那套标志性的茶具,虽然泡茶的是他自订的矿泉水,地点也没什么氛围可言,但这位从事业单位改行的秘书十分能够自得其乐。
接过纯色的瓷杯,严青梓啜了一口色泽似金的茶水,“很好。”
“哈哈,你和那位一样,两个字最多一句话就完了。”李秘书摇摇头,自己喝了一口,满足地叹了一口气,“哎呀总算能缓一会儿了。”
“要不要我给你放假?”
“要是让外面那几位小姑娘知道,我会被她们用眼刀戳穿的,特权不行的啊。这段时间她们也熬得厉害,那黑眼圈拿粉底都遮不住了,不知道男朋友会不会抱怨?”实际四十出头的李秘书在闲暇时颇有八卦素质,“不过要是跟那谁一样拿你当标准去要求自家男友,那可就杯具了。”
严青梓不予置评。
“以前更夸张,毕竟……说起来真是可惜,”李秘书叹息,“不管别人说什么,我知道你们不是那样的人,哪里有翻脸这回事,如果那位还在公司——也没什么如果了,我也误会过,后来才知道——”
严青梓淡淡的开口,“知道什么?”
“没想到他的身体已经坏到那种地步了。那是他刚回来不久,公司刚安定下来他就要走,不是他不想留下,而是自己有什么难处都不说,当时你们吵了一架,他出了公司就昏倒了,后来不得不住了两个月的院。高副不提我也不知道。”
“她倒是很清楚?”
“毕竟把他送去医院的是高副。听说医院的院长和她还是熟人,检查之后说罗平的身体刚动过大手术,虽然看起来像没事,其实里面都是虚的,骨头都没长好,这时候工作简直就是要命,后面就把人给留在那里了。你不是第二天就去看他了吗?”
“我是去了……但他不在,”严青梓说,“他住院是后来的事。”
“他也实在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都那样了还要去做什么呢?”
“做什么我不太清楚,”严青梓说,垂下视线,“不过我可以问清楚。”
明亮的火烧云几乎铺满了天空,夕阳沉照,地面的诸多物事都被笼罩在一种鲜亮过头的暮色里。严青梓将车停在别墅的门口,打开车门走下去,看了看和上次到访相比,植被规模已经达到惊人程度的内院,接着转身面对从另一侧走下来的少年。
“你可以把车直接开进去。”莫七言说。
“不必了,我只是问几个问题而已。”
“……那就请吧。”莫七言说,和严青梓一起走进去。
琥珀色眼睛的青年正坐在门口的阶梯上等待着,看到他们之后,他高兴地站起来,“太好了,我正在等着你。”他径直向严青梓走去。
看着那双眼睛,严青梓微一皱眉,停下脚步,“你是谁?”
“我是墨菲,虽然偶尔看起来像另一个人,不过现在我们还是直接开始吧,”墨菲说,“我要借你的身体使用一下,你不介意现在就睡一会儿吧?”
他的眼睛犹如明亮的火焰,严青梓本能地感到了危险,但他只来得及抬起手,身体已经无法按照意识的警示活动,甚至连意识也被那种夕阳融化般的色泽所迷惑——青年高大的身体向下坠了下去去,莫七言伸手扶住他,转脸看向墨菲。
“……你可以先打声招呼。”
“步骤都是一样的么。”墨菲无辜地说,“而且我不喜欢他。”
“为什么?”
“……”墨菲想了想,想不出理由,“总是就是不喜欢,我怀孕了,是有资格任性的。”
莫七言把眼睛转到另一个方向,“罗平的建议没错,你应该少看点电视剧。”
而在这个城市的另一端,罗平正在物流单子上签字,然后让人把那个新买的酒柜和几个大木箱送上他所在的楼层。酒柜放进卧室,木箱他直接在客厅打开,从一堆泡沫里清出了整箱的酒瓶。翻出上次的酒杯,罗平倒满一杯,看着在杯壁中柔和地流转的金橙色液体,想起莫七言公式化的解说,一脸无语。
一口口地把这种稍嫌甜腻的液体咽进去,罗平皱起眉——老实说,并不难喝,但必须依赖着药物才能像个人一样生活下去,实在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现实,何况这味道够没劲。把杯子放到一边,向后靠到沙发上,罗平一手拿过手机,一手无意识地按上腹部,不知道是不是剂型改变的原因,近来的反应都集中到了这里,温和的热意扩散开来的时候,连脑子都像醉酒般困倦起来。罗平眯眼看了看手机,刚刚的短信是严青梓发来的:
有事,今夜不归。
这小子今晚去干什么?罗平迷迷糊糊地想着,在沙发上蜷起身体,然后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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