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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粱城
那个在心底隐藏了两年的名字终于被提起,洪康的心砰砰的跳动着,然而刘叔和淑珍阿姨的表情却让他砰砰跳动的心立刻减速。
刘叔起身,带着慌乱和不安的洪康去向了茉莉的房间。留下淑珍一个人在客厅里,以茶代酒的消愁着。
房门打开,迎面飘来一股茉莉花的清香。床上的茉莉仿佛正在酣睡着,于是洪康蹑手蹑脚的走到茉莉床前准备给她一个惊喜。
“茉莉,我回来了!”蹲在床前的洪康轻声的呼唤着,可是躺在床上的茉莉却并没有给予回应。
于是洪康提高了自己呼唤的音量,却仍然徒劳无功。最坏的结果在洪康的脑中浮现,他大声地呼唤着,嘶吼着,然后哭泣着。
他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深爱的人会一个个离他而去。
茉莉已经是他唯一的希望了,可现在这最后一丝的希望也化为乌有。
活着对洪康来说已经再无意义,他渐渐停止了哭泣,在心底默默地计划着该如何终结自己的生命。
进门前还光芒万丈的洪康现在已经黯然失色。一旁的刘叔心疼着,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让洪康知道这一切。
于是刘叔轻轻的拍了拍洪康,想借此看看洪康的精神状态如何。可迎来的却是无神的双眼,如失去了灵魂一般空洞。
震惊使刘叔两眼微睁,放在洪康肩膀上的手逐渐加力……突然,松了劲。
“带她走吧。”下定决心后的刘叔说着。“走向更远的地方,去发达的南方看看,说不定……有救治的机会。”
希望使那无神的双眼再次重燃焰火,无论这条路有多长,只要不是死路,洪康就愿意一直走下去。
“那如果我把茉莉带走了,淑珍阿姨该怎么办……”洪康担心着,虽然对他来说茉莉是最重要的人,可是把茉莉当做最重要的人却不止他一个。
“这你放心,二小姐比谁都想看到你们两个能够在一起。”刘叔欣慰的笑着,即便是身为旁观者的他,也希望这两则故事都能拥有美好的结局。
虽然,这两则故事的结局都预知着悲剧,不过好在这两则故事都还没有结束。
沈傅至今下落不明,但淑珍一直期盼着他的归来。她相信沈傅一定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向她狂奔着。
至于茉莉,虽然在淑华给淑珍打的电话里说过得了这种病毒的人目前找不到任何治愈的方法,但是刘叔愿意去相信奇迹的存在。
他愿意去相信“只要有爱”就能战胜一切,因此他给了洪康希望,也给了自己希望。
“洪康,虽然我和淑珍都很舍不得茉莉,但是我们出于各自的原因都必须留在这里,所以带茉莉离开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
洪康突然觉得肩上多了些无形的重担,但这次的重担不如以往的让他觉得沉重和负担,而是让他心里有底并充满希望。
“好,那我收拾收拾就出发。”着急的洪康赶忙起身,黑色突然侵袭了他的双眼,站稳后的好一会儿才褪去。
“等等洪康,”一旁的刘叔一把拽住了摇晃的洪康帮他站稳,然后说:“现在整个粱城逃难的人不在少数,如果你跟他们一样走陆地的话怕是会遇到很多阻碍,我记得大小姐那还有一艘船,一会儿我帮你联系联系,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你明天出发之前去取就可以了。还有,临走前我要跟你交代几件关于病毒的事情。”刘叔示意洪康找个地方坐下,然后跟他讲了起来:
“这个病毒很奇怪我相信你知道,不过感染了这个病毒的人更奇怪。所有感染病毒的人,虽然呈现一种长睡不醒的状态,但是却需要水和食物的基本摄入,不过也许是因为感染病毒的人几乎没有运动消耗,所以他们一天一次摄入就可以。但是由于他们失去了自己咀嚼的能力,所以他们只能吃流食。水这一方面的话,他们的需求也比普通人要少,至于多少你酌情控制一下就可以了。当然,有进就要有出,所以他们几乎呈现一种‘失禁’的状态,所以你必须时事关注并清理,如果需要长途出行的话可以适当减少一些饮食和水的摄入,但是一定要注意量。”
就这样,刘叔为洪康讲述了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交代完之后,刘叔给淑华打了电话,约定好了明天取船的事。
整理好细软的洪康回到了那个曾经的画室住下,将茉莉在程府最后的夜晚交给了淑珍。
床旁的淑珍在烛火的照耀下细细的打量着茉莉,她知道,这恐怕是最后一眼。
————
第二天,刘叔开着车将洪康和茉莉送到了汪府。汪夫人告诉他们船已经在港口泊好了,到那与看守的人说一声就可以了。
说完后,汪夫人透过窗户看向车内,看了几秒,就捂着胸口移开了视线。她用手在鼻下遮挡着,尽量克制着自己的眼泪。
“汪夫人,您不一起走吗?”看着不忍与茉莉分别的淑华阿姨,洪康问道。
“不了,我是程家的女儿,是淑珍的姐姐,虽然我不能回到程府,但我会一直陪在淑珍的身边。”淑华的眼睛微微泛红,噙着的泪水饱含着爱意
那一刻,洪康明白,原来许多粱城的人不是不能走,而是在这个粱城,大家都有自己要守护的东西并选择为它留下。
在与淑华告别后,刘叔带着洪康和茉莉去往了港口。
“洪康,等你到了南方之后,你千万不要说你是从粱城来的,虽然这个病毒不会传染粱城以外的人,但难免别人不清楚而心生芥蒂,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你是从沂城来的,千万记住!”刘叔嘱咐着,这两个孩子他从小看到大,几乎就像是自己的孩子。
如今,分别在即,即便有千万种不舍,到嘴上也只能是千叮咛万嘱咐。
看守人催促后,刘叔与洪康进行了告别,一直到水面上再也看不见船影,才忍下心开车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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