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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薛元卿只觉这是一派胡言!听上去就像是城主府与西域作了某种妥协,他霎时间明白了一切,或许早就在他被关时两面就已经谈好了事情,看向阿南的目光不再柔和。
他没想到在凤凰城,也会有这种桌下交易。
“南管事你知道最初官府是怎么找上那家店吗?那是因为有好几具尸体的出现!那些因为事件而死的人……”都是活生生的生命啊。
“绮梦是药,用一两次不会出事,而让人会致死的份额,这是贪心的代价。”阿南嘴角弯弯又是一阵笑,只是眼里没有任何笑意。
这种说法就像不把花街的人当人般,薜元卿埋着头努力让自己别生气,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出手揍面前嘻皮笑脸的男子。
他手掌渐渐握成拳,许是握得太紧,指尖压得手掌刺破,星星红光顺着伤口流落在地,鲜血顺着拳头落到地上,一滴一滴的染红了地板。
阿南察觉的瞥了眼,提醒薜元卿把伤口处理,薜元卿没有搭理他,阿南叹了口气,来到薜元卿身前,想安抚对方搭上他的肩膀,却瞬间被对方用力扫下。
阿南也不生气,只是小声的尝试与薜元卿解释:“世间很难有两全其美的方法,表面和平的背后需要有必然的牺牲,我们能做的只是为了更大的利益放弃一些东西。”
说完越过薜元卿走往房门。
“……西域给了城主府什么?”身后传来低沉的询问声。
“短暂的安稳。”阿南知晓薜元卿已经明白,本来他不应该透露太多,但他能看出薜元卿是真的想做好这城官,只是有些事薜元卿不应该太明白,因为薜元卿总有一天会回到皇城,“薜大人,你如果想回到皇城的话,就别太管事了。”
踏出议事房,凤凰城的月光一贯明亮,今夜亦是,阿南嘴里轻轻哼着无词的小调。
心里却是想以后若是又有这种传话的活,他一定要拒绝……
官府后院。
浓重月色笼罩着整个凤凰城,秋风萧瑟,风声不时划破寂静的深夜,这注定是个不眠夜。
官府后院有养鱼的水池、有供人休憩的亭子,也有普通的石桌石椅,此时石椅上便坐着一白衣男子,他散着一头不加修饰的长发,风不时吹拂而过,男子便得轻轻把头发拨到耳后。
白哲皮肤在月光下像是会发光般光彩夺目,粗眉大眼,正宗美男子相,石桌上堆满酒瓶,甚有有许多歪三倒四的散落在地,男子一手撑着头,另一手则拿着个酒瓶塞往嘴里喝。
如若细看,会发现男子手上有道血痕,而手下的白衣也染上点点红斑。
喝着喝着男子便咒骂起来:“如果是在皇城时,连站在我面前都没资格,还敢教本官办事。”
“什么叫作别管事?我就是要管!”
边喝边说话,酒水都顺着下巴落到身衫上,湿透了外衣,男子没有管反倒越骂越起劲。
许是想着深夜大部分人大抵都睡着了,男子逐渐骂得口无遮拦,像是要把受到的委屈通通发泄出来。
突然一阵叫声让男子瞬间清醒过来,男子防备的看向声音处,只见不远处的边墙下正坐着个身穿水蓝色衣裙的女子。
女子坐在墙下久久不动,侧着身一头亮黑的青丝垂在胸前,女子有着一张偏圆的脸,但下巴收势尖所以不会让脸显得大,配着精致小巧又秀气的鼻子,便注定女子不会长得丑,如若单看脸最先被吸引的定是她的一双又大又圆的灵动眼睛。
女子正是在早些时候宣告会来找薜元卿的周颐安。
周颐安弯着身子正揉弄着伤处,她刚从边墙上跳下来,屁股先着地让她疼痛不堪,半晌,她抬头来,便见拿起酒瓶背过身打算逃的薜元卿,勾唇轻声笑道:“薜大人,我来见你啦。”
喝酒的男子,薜元卿是真没想到周颐安真的找到官府来,还正好是三更半夜夜深人静之时,更碰巧是他借酒浇愁放松的时候,他想装作不认,但显然女子没打算放过他,女子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的身前,一双圆大的杏眼在月光下闪烁,甜美的笑容近在眼前。
“咳、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来的。”他只希望女子没有把他胡诌乱道的咒骂记在心里,联想到女子的身分,估计女子回家把他刚才的言行报上,那么他这城官就不必做了。
“没多久啊,我趴在墙上找了好久才找到薜大人,官府也太大了。桌上的酒都是薜大人你喝的吗?我爹说过喝太多酒会对身体不好的。”女子喋喋不休的说着话,不知是否受到酒的影响,薜元卿觉着女子说话的声音轻声细语的落在耳边,竟让自己烦躁的心情平静不少。
薜元卿不回话周颐安也不恼,眼前石桌上的酒瓶着实多了点,她把酒瓶收到一旁,一低头便见薜元卿白衣上的血痕,一道顺着左手漫延至衣衫上的血痕,红光落在白衣上显得惊心动魄。
“薜大人你左手在滴血!”周颐安二话不说提起薜元卿的左手摊开,只见手掌上有好几个指甲盖压成的伤口,伤口还在滴血,想也没想便撕掉自身的衣袖替薜元卿包扎,嘴上还念唠薜元卿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这都多大的人了,就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吗……”
薜元卿难得没有推搪,由着面前女子摆弄左手,女子的脸就在眼前,正细心专注的替他包扎,女子眼中的紧张担忧表露无遗,这是薜元卿未曾有过的温暖。
两人近得能清晰看见女子卷翘睫毛的颠抖,酒带来的热意让薛元卿头脑昏昏,只觉颠得他心痒难耐,同时女子皱着眉,他又觉莫名的心疼,女子不应露出这种表情,女子就应高高兴兴的笑着,他不禁伸手来到女子的眉心前,想替女子抚平。
女子只适合无忧无虑的挂起笑容,而非为了他这种人而愁眉苦脸。
因为他不值得……
察觉晃到眼前如玉般白哲骨节分明的手,周颐安抬眼来便被手主人的温柔眼神迷住,薜元卿虽一直温文尔雅的,但真正笑得灿烂的时候很少,现在对方嘴角含笑,笑得真诚,眼里就只有她一个存在,周颐安能清晰的在对方瞳孔中找到自己。
“薜大人……”这是周颐安第一次感觉如此接近薜元卿,她抬手抓住薜元卿落在眼前的手……
就在两人对视良久时,一阵兵慌马乱声势浩大的脚步声传来,周颐安迅速转身蹲下身,只是与薜元卿双握的手并没落下,她藏在薜元卿的身后。
脚步声越来越大,很快就落在附近。
“薜大人,现在官府混进了贼人,你有没有遇见可疑人物?”原来是官府的守卫,他们已经发现有“贼人”混进来。
周颐安蹲在薜元卿的身后,她知道所谓贼人是她,她更知道薜元卿极有可能把她供出去,她只能焦虑地紧握着薜元卿的手。
“没看见。”
与想像中不同,周颐安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仰着头想看薜元卿此时的表情却只看得到对方的后脑袋,手里却传来回握的力量,似是安抚……
半晌,整个官府后院都回复了平静,守卫应当已全数离开,周颐安仍是维持蹲坐的姿势藏在薜元卿身后,一席无话。
最后还是薜元卿先开口:“夜深了,你一个女子流落在外也不安全,不若我……”送你回去吧。
许是平常被拒绝得太多,落在周颐安耳里便像是逐客令,为了不让喜欢的人讨厌自己,她飞快的与薜元卿道别,然后直接奔走,任薜元卿在身后如何说话也坚决不停下,她自问有着良好的觉悟,该滚时滚是她的宗旨。
很快少女的身影便消失于夜色中,当真是随风来随风去,晚上越加变大的凉风徐徐吹来,把薜元卿的酒吹醒得差不多,原是为了借酒消愁,少女的突然闯入直接把他的愁都带走,整晚都没再想不快的事,脑海倒是出现少女从天而降的身影……
笨拙又勇往直前的身影,每每回想起都不禁轻轻一笑。
花街。
花街大巷的生活在夜里才刚刚开始,街上灯火明亮,到处都是莺声燕语,打扮露骨的女子徘徊在街上招揽客人。
惟有花街中怡红院内的其中一间厢房不同,房里没有点上烛光,只有窗户开着,透进来自街上的繁华光亮,不时还能听见街上女子的下流话语。
一张宽大的床上坐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美得惊心动魄,比街上任何一个青楼女子都好看,女子安静坐在床边,她膝盖上躺着另一个美艳动人的女子,躺着的女子有着一头卷发,呼吸安稳,应当是睡着了,如若周颐安看见便会发现睡觉的女子正是在西域店里遇见的红衣女子。
坐在床边的女子轻轻抚摸睡觉女子微卷的发丝,安安静静的像是在等待什么,半晌,窗边传来一道飞快的身影,女子抬头,见来人便露出温柔的笑容。
只见窗边正站着一个身穿黑色玄衣的男子,男子一头散发随着夜风飘扬,脸上带着一面面具,把整张脸都掩盖住,男子声音嘶哑至极,像是用尽全力才辛苦的把话说出来:“你没有告诉我关于绮梦的事,你提供的消息太慢了,绮梦已经流落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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