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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脸
那天起克利切便消失了。
奈布房里喝过的咖啡杯不再无故失踪、床头不再增添些陈旧又有趣的小玩意儿、也无需再清晨掀开克利切的窗帘强迫他起床。
但奇怪,少了他对莱利先生粗俗的挑衅,奈布觉得不习惯。
甚至这天见到莱利先生优雅地擦拭盘里的叉子,奈布感到一阵厌烦:克利切先生也许会藏起他的餐具,让这高贵的律师顿失体面吧?
虽然奈布不知道二者矛盾从何而来,但怀念旧友的时候,对与他不和的人抱有敌意也是正常的吧——奈布是尊敬莱利先生的:莱利先生是个绅士,奈布因此在心里对莱利先生道歉。
但奈布毫不掩饰自己对园丁小姐的怀疑,以及这怀疑带来的莫名反感。
雀斑、刘海、在何种情况下都带着的微笑。
这便是传闻中的红颜祸水吧,奈布有种预感,克利切的失踪与她关系巨大。
不怪他这样想——只要见过一次,谁能忘记那男人为了与她说上一句话而偷偷藏进稻草人的场景呢?
是,那男人是人们口中带着引号的慈善家、众所周知的小偷甚至,下等人种。
但奈布尊敬、甚至是敬佩他。
因为他在体面人中毫不掩饰的粗俗,更因为他爱得卑微。
不,那不是卑微。那些雨夜里他眼见着伍兹小姐看艾米丽的眼神、脱下手套抚摸颠茄的神情,却仍竭他所能去让她开心。
奈布知道他在灯光熄尽后才脱下那伪装,知道他瑟缩在花丛之后半个小时才勉强站起身子回到房间,知道他为颠茄酒着魔的原因。
又如何有资格再说他卑微?这不是卑微,是伟大,毫无必要的、约等于浪费的、却因此更伟大的伟大。
“或许艾玛小姐只是觉得事实告诉他只更内疚吧:对这样一个偏执狂。”
私下谈起时,玛尔塔这样说。奈布曾深以为然。
但不,不是这样的。奈布想起那日那火光。
那日她微笑着,像往常一样微笑着。眼里是火焰,稻草人燃烧的火焰,克利切燃烧的火焰,某种奈布看不懂的、带着希望的火焰。
它们在奈布眼里映成怒火。
让回到庄园后的奈布无法熄灭的、让他深夜难眠的怒火。
——为什么不干脆地拒绝他呢?
这问题太过无力,但在奈布口中萦绕了太久太久,久到他在黑夜里就要将自己的一口牙咬碎。
“克利切并没有明确的表白,”瑟维耸了耸肩,“伍兹小姐有什么立场来拒绝他?别为他担心了,他不过是利用女孩子的羞赧来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机会罢了——更何况,那家伙活会回来的。”
他们并未看见奈布记忆里的那张笑脸,在奈布的梦里开始燃成灰烬了的笑脸。
“有本事你就问出口咯,”奈布也这样自嘲。
她会用那笑脸来回答我的问题,奈布深信不疑。
当然,奈布有时候也怀疑自己对太过严于律人:那爱对她来说,可能以骚扰她为大家的自我困扰罢了。稻草人?她可能真的相信那是个会说话的、许诺为她燃烧自己的稻草人。
失去好友不该让你的道德标准改变,奈布对自己说。
此后游戏进行了数十次,免不了与伍兹小姐组队的时候,奈布一样的拼尽全力。有时他甚至用自己去换取艾玛小姐的安全,毕竟那男人最后对他说:“保护好伍兹小姐。”。
“那家伙不会有事的,”瑟维总是一脸轻松,”我们可是最佳拍档。“。
奈布选择相信瑟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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