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坑

　　余青禾蹲在储物室的角落里一个下午，脚麻木到几乎没有什么知觉。
　　她的大脑放空，双眼失神地看着某个角落。

　　门外传来那么剧烈的动静，余青禾却连姿势都没有动过。

　　直到门被人从外面踹倒，那个熟悉又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这个储物室。背后耀眼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驱散了所有的黑暗。

　　空气中有细微的尘埃飞舞着。

　　余青禾眨了眨眼，看到沈戈心中第一个反应不是求救，而是绝不能让他知道这段时间来发生的事情。
　　所以她第一时间，把这件事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告诉沈戈，是她自己不小心把自己关在了这里。

　　“对不起，还要麻烦你来找我......”

　　只是余青禾没想到的是，沈戈的表情却突然暴躁起来。
　　“真是叫人火大！你只会说对不起吗？你又为什么要向我道歉？！”
　　“这件事根本就不是你的错吧！”

　　他好像是知道了......
　　余青禾听到声音，感觉到心脏有些抽痛，却还是硬扯出了一个笑容：“没有，你误会了，都是我不好......”

　　“你给我闭嘴！”
　　沈戈的眼神凶狠，嘶哑着声音大吼。

　　余青禾看着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近，沈戈唇线抿紧，脸上的表情暴戾又阴郁。余青禾几乎都以为他生气到准备动手打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突然，她的鼻尖嗅到一股熟悉的烟草味。
　　比起上次，又更加浓郁了许多。

　　一双炽热的大手环着她的后背，将她往前一揽。余青禾向前一扑，整个人就倒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被完全陌生的气息突然包裹，余青禾怔怔地仰起脸看着他。

　　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庞依旧俊美，可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却藏着无数复杂的情绪。
　　有后怕，怜惜，心疼......

　　余青禾险些就要沉溺在那双眸子里。

　　“你好歹做点反应啊。”
　　“不要总是一个人强撑着。”
　　“也跟谁说啊。”
　　“说帮帮我。”
　　“难道就连我，也不值得你依靠吗？”

　　余青禾愣愣地看着他，他胸膛那炽热的温度也随着两人接触的地方一并蔓延到她的身上，将原本那森森的寒意全部驱散。

　　她的鼻尖忽然酸涩，心底有种莫名的情绪在这一刹那，仿佛已经忍耐到了极限，朝着她的胸口涌动。
　　叫她快要喘不上气。

　　余青禾眼前的视线忽然模糊，她的睫毛颤了颤。
　　一滴一滴透明的液体终于忍不住从眼眶中落了下来。

　　那种情绪，叫做委屈。
　　这种液体，就是眼泪。

　　原本甜美的声音已经不再清亮，带着明显的哭腔与喑哑：“沈戈......”

　　沈戈的心一紧，他的手又使了些力，将她搂在怀中不留丝毫缝隙：“我在。”

　　“帮帮我，我好害怕......”
　　余青禾终于再也抑制不住那股汹涌的情绪，她紧紧靠在沈戈的怀中哭得彻底，仿佛要将这一个星期所压抑的所有负面情绪全部发泄出来。

　　直到余青禾因为哭到虚脱而睡了过去，沈戈都没有放开他的那一双手。
　　他抱着余青禾，就像是抱住了整个世界。

　　——

　　“刷拉——”
　　医务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还在上课，除了那几个臭小子，这个点还有谁会来？
　　坐在电脑前的校医越过电脑往门口一看，还真是其中一位。

　　他拧着眉就想要沈戈赶紧滚蛋，却没想沈戈像是猜中了他的想法，提前一步摇了摇头，眼神向下。
　　校医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这时候才注意到沈戈的怀中抱着一个女生。

　　“怎么回事，受伤了？”校医放低了音调，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正好见到沈戈小心翼翼地将那女生妥善地放在医务室内的床上。

　　校医认识沈戈也差不多有个三年了，哪见过沈戈这幅德行？他惊异地打量了病床上那个女生一眼，这才发现这人有点面熟。
　　接着惊呼出声：“啊，怎么是她啊。”

　　“叫你小声点！她睡着了。”沈戈皱着眉瞪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沈戈拉着校医走到了离床稍远的位置，这才开口询问他刚刚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见过她？”

　　“见过，她这周三天两头往医务室跑。而且她的情况有些特殊，想不记住她都难。”校医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拿起记录本往回翻了几页，用指尖寻找着，“找到了，你瞧这个麻花辫就是指的她。上个星期三，脚底被刀片划伤。星期五，感冒外加低烧。星期六，膝盖擦破......”

　　不等校医说完，沈戈就一把夺过那本子拿在自己的手上低头看了起来。只是越往下看，他的脸色就愈发难看，因为双手太过用力使得本子被捏得变形。

　　校医也理解他的心情，无奈地摇了摇头：“唉，校园暴力真是害人。”

　　“你知道？”沈戈皱着眉，目光凶狠，“你知道为什么还放任不管？”

　　“我倒是也想帮她啊，只可惜我又没有预知的能力。”校医耸了耸肩，摊开双手表示无奈，“你瞧这上面我都没记录她的名字，就因为我问她，她什么都不说。不告诉名字，不说班级。这整个市外三十多个班级，几千来号人，我总不可能一个个找过去吧？”

　　沈戈回头看到床上余青禾安稳的睡颜，红肿的眼眶。他只能在心底无力地叹气，那些责怪却也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把本子塞回校医的手中，一边迈开大步往外走一边叮嘱：“你让她在这好好睡一觉，别吵醒她。”

　　“行是行，”校医愣了愣，抬头多嘴问了一句，“那你去干嘛？”

　　“我去给她找回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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