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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双生槐
比传说还要遥不可及的,是该叫做神话吗?
那是一个充满了各种可能性的时代。
凡间最初一批拥有神智的生物,却不是人,更准确的说不是现在意义上的人,其实他们也无所谓自己是什么,或许双臂双腿,或许身长万丈,无所谓身外之事。
他们所重要的是自己与生俱来的能量,不同于现在人们修炼百年千年炼化而来的能量,他们是真正的天生。
最初茫茫天地,只有那么寥寥几人,他们还能做到平稳相处,而等到这样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当人们已经不再满足于自己所触及的一方天地时,他们获得了人生中的第一种情感,对他人的敌意。
于是付诸于行动,他们开始具有攻击性,开始比较,开始掠夺。
如果说开始他们还处于彼此试探的阶段的话,那么真正让他们达到巅峰的就是另一个“物种”的诞生。
那是世界上的第一朵花,最最单纯的第一朵,每天只会汲取阳光,吸收水分,最终努力破土绽放的花。
它为灰黄的世界带来了第一抹亮色。
然后被发现,被碾碎了。
那不过是个开端,那之后的每一天都是翻天覆地的一天。
板块陡然拔高或倏忽降低,洪水从天边滚下,所过之处满是绿意,树丛中却藏着几个小小的白蛋。
目睹这一切发生的人们陷入了癫狂。
早在第一次碾碎那朵嫩花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体会到了暴虐的快感。
高傲。
当周围的人都拥有能力的时候,那这就是日常,而直到这时他们才意识到:哦,原来我是这么的与众不同。
他们才不会理会什么警示,他们只知道这些“物种”在他们的手上不堪一击。
此时再看向同伴时的眼神就不是那么友好了。
于是便是无休无止的战斗,杀戮。
鲜血洒向大地,露出一片焦炭。
而其中一滴血正滴进不过刚刚新生的双生槐树的嫩叶上。
如果按照后世的记载,那滴血是一滴龙血。
当然放在那个时代,那也不过就是一滴随处可见的鲜血罢了。
双生槐本来应该变成一枝焦炭,但没有人能够解释为什么他们只是陷入了沉睡。
这一觉睡的很久,再醒来时,最初的“天生者”早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群看起来要更加“笨拙”的人们。
是的,只剩下人了,能够直立行走,能够劳作的人。
于是唯一没有上古记忆的双生槐作为仅存的上古产物被遗留了下来。
双生槐在消化,在酝酿,慢慢的拥有了自己的神智。
又是千万年,人们变得越来越聪明,越来越靠近最初的“天生者”,但也仅是靠近了。
而这时的双生槐在龙血的滋养下已经越长越大,越长越高,已经到了人们再难小觑的地步了。
人类不知道是屈从于心中的哪一种本能,竟然慢慢自发的开始祭拜巨槐。
巨槐也乐于帮助他们,毕竟曾为“同类”,且不过举手之劳。
人类一代代的繁衍,找他们倾诉的人也越来越多,他们知道的也越来越多,不知不觉中竟真的悟出了些什么所谓的“大道”,能够摸到些什么“因果轮回”。
某一天,他们忽然意识到,龙血或许已经支撑不下他们现在庞大的身体,他们或许会就此消失弥散——
“但绝对不是现在——只要有妖丹!”
火光中的一声尖叫。
“不,就是现在了。”
比起那声歇斯底里,这一声就要格外的低沉,沉到内心最深处的无奈。
火还在烧着,而且越烧越旺,火苗越窜越高,仿佛要探到天上。
所有人都以为它几乎够到了天,但无论火焰如何蹿升,也差那几毫厘,难以跨越的几毫厘。
穆青琼昂着头,看到眼前一幕,心中竟然意外的沉重,他深吸了口气,又紧了紧搂着绮叶的双手。
极深极深的地下,粗壮的根系在狠狠地搅动着,但是再难撼动稳固的大地一分。
因为它正被另一道裹着火的根系缠得死死的,一如万万年前彼此还没有分开时的模样。
抵死,缠绕。
人们刚刚将手触碰到天际的时期,多灾多难。
从天而降的一道雷电硬生生劈开了他们坚韧的纹理,分生两根,地壳动荡,大地割裂。
回过神,已相隔山海。
一边怀着充盈灵气的妖丹惴惴不安,一边怀着干涸能量的龙血岌岌可危。
树到底还是树,到底还是要扎根于土壤。
但是两棵树却都还是不由自已的将自己的根茎向对方扩张,希望能够离自己曾经的安定近一点,再近一点。
接下来的几百年里,龙血槐也一直在寻找能够让自己努力坚持下去的法子。
清风时不时略过,当鸟儿在它身上停驻时,它常常会伴着清脆娇俏的声音陷入短暂的睡眠,虽然往往它醒来时,身上的鸟早已经消失不见,山脚下的村庄又换了模样,不过还好再十分十分十分遥远的远方,还能感受到一样的熟悉。
清醒期间,也有时会顺手帮一把穷困潦倒的路人,后来还顺手建立了一个门派,以来帮助那些被认为最无可能的“普通人”。
没什么目的,真的只是顺手,但是意外的,它发现通过授予他们心法竟然获得能量。
尽管这能量比起它所需要的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但它本也不期望他们的能量,说到底,作为上古遗物,它也是有自尊的,况且见过了真正的“天生”,现在大多人们所称呼的得道者,在它面前也不值一提。
孤独吗?怎么会呢。
但直到对方气息切断的那一瞬间,直到再也感受不到熟悉与安定的那一瞬间。
茫然,无措,恐惧,不安,焦躁。
那一刻,根系深扎入泥土,树冠顶到天上,忽然,一切感官都变得那么的清晰。
第一次它对生存有着那么强烈的意义不明的渴望。
活下去吧,要活着。
但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
火焰沿着主脉络一路向支脉涌动,那是天火,传说中三界中第一簇火光,能够舔舐尽一切。
随着火势愈发凶猛,血槐的情绪却越发趋于平静,因为身侧那熟悉的安定感,以及眼前闪过的一个个片段。
——身着白衣,脚佩环铃,仙女般的人物,以双臂上束带为器,筑起结界,从凡世中单独割裂出一块空间,空间内一切,自此再不属凡尘,而槐树正在其中。
旁边的声音不断的告诉它,一切都是他们的错。
吸收万万年精华灵气,接受了千万人诚心。它们早就拥有了自己的能量,不需要龙血,不需要妖丹,已经能够凭借一己之力立于天地一隅。
......
夕阳洒满大地时,天边升起了一股青烟。
几人心中都缓缓吐出了一口气,结束了。
莫名其妙的开端,稀里糊涂的结束。
除了地上躺着的慕容默.....
绮叶看向扶着他的鹤光紫,但鹤光紫只摇了摇头。
三个人的表情都不太好,呆站了会儿,穆青琼将自己的外袍脱下盖在慕容默的脸上。
又在原地静默的坐了许久,最后还是穆青琼清了清嗓子,说了声“走吧。”
其余二人点头,于是三人灰头土脸的迈开步子,慢慢的向山脚走,只是还没走几步,却突然听到身后一阵风略过,周围的树木都发出了“索索”的声音。
回过头去看,却发现原本躺倒在地上的慕容默此时却坐起了身子,还一手将脸上的破大褂糊开。
穆青琼:“......这个世界是可以合理诈尸的吗?”
......静默。
穆青琼扭头去看,却发现另外两个人已经满脸戒备的摆出了防御的架子,于是便又面无表情的转回了头盯着慕容默。
他就面无表情的看着慕容默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步的向自己靠近。绮叶本来还想挡在他面前,却被他反手一推护在身后。
穆青琼脑子里还在想曾经看到过的对待丧尸的招数。
是不是一般把脑袋打爆了就好了?可是毕竟是认识的人,不太好下手啊。况且手上也没把枪,用什么招数能够快速的破坏掉大脑还能尽量留个全尸?
算了试试吧——
“穆兄!衣服穿好,世风日下,有辱斯文。”
几人都眉头紧皱,看没有人接话,慕容默却好似非常开心,嘴角咧的极大,而后亲手将衣服披在了穆青琼肩上,然后也不理三人,自顾自的向前走去。
站定,再看向天边,太阳还留下几缕余晖,而那青烟,早就不见了。
慕容默摸了摸胸口,还依稀记得自己刚才看到的画面。
那是一棵无比巨大的树,最初的完整的槐树。
借由它粗壮的树干,慕容默站到了自己曾经想都没有想过的高度。
这里很冷,非常非常冷,但是他的心却跳的是如此的剧烈,一眼望下去,他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不过一片白茫,却又总觉得自己看见了一切,看见了万物的伊始与终结。
看见露水撕裂蛛网滴落在才绽放的野花上,看见山鹰破风翱翔,野鹤惊起天哀,一切转瞬即逝。
“跨不过的山?站的够高,那它不值一提。
“高高在上吧。”
“龙血,虽然没有多少能量,于你绰绰有余,虽然知道抵不了罪孽,但还请当做是我们的歉意......”
萦绕在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轻,身体也越来越轻,回过神,慕容默就发现自己竟然安然无恙的躺在地上,脸上盖着块脏兮兮的黑布。
略微平复了自己复杂的情绪,将衣服还给了穆青琼,但在和他们沟通的一瞬间,所伪装的平稳一下崩塌。
他真的还能活着,而且是毫无负担的活着,真的是,太开心了!
就算在黑暗中待的再久又怎么样,就算一瞬被阳光所排斥又如何呢?
踏破黑暗,早晚会适应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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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好意思!晚了!因为想存另一篇文的存稿(虽然还没开始写!)
这章写的挺痛苦的,断断续续细碎写了两天吧,满脑子莫名其妙的事情。
啊啊啊啊舍友催我泡脚!!求求求求收藏评论!么么么么么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