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文1

　　谢之问虽然刮了胡茬、穿着名贵西装、佩戴限量手表，但仍然掩盖不住周身的颓唐，他深情地望着曾豫：“不是，是我的错。我没能让你真正爱上我。”

　　“所以你就劈腿、和嫩模——上/床？”尾音很高，曾豫平时波澜不惊的口吻与此刻迥异，如果是别人见了还以为曾豫有好几副面孔，“呵，你可真的别说你是被嫩模下了药的，我们是演戏的戏子，但生活也能这么演？”

　　谢之问跟曾豫正经在一起满打满算有两年，他见过许多不同场景下的曾豫，温情脉脉的、细心妥帖的、激情四射的、温柔内敛的，当然还有冷淡疏离以及尖锐刻薄。

　　但他没办法忍受的是，现在只能看到她这一面，而再也不能得到她的赞许和微笑，“是我伤害了你——我知道，曾豫，我都知道——但是……”

　　“没有。”曾豫指腹裹着暖暖的茶杯，她明亮的双眸毫不顾忌地盯着他：“你从来没有伤害到我，因为我不爱你了，过去一切我都忘了，真的，都忘了。”

　　“我没有忘记！”谢之问砰的一拳砸在桌上，声响大的隔壁的汪宇都吓了一跳。

　　汪宇也在喝茶，只不过还竖着耳朵听响声，他暗想，这要是万一动静大起来，他算不算是谢之问的帮凶呢？

　　面前浮现曾豫那种妖娆又诱人的脸，汪宇暗自骂自己，你可真是着了道了。

　　发自肺腑地叹出一口气，曾豫侧着头看向他：“之问，你知道吗？”发丝落在一侧，在房间内的灯光下显得如此成熟知性，“我原以为我们可以做朋友的。”

　　“我不想和你做朋友。”如果一哭二闹三上吊有用，谢之问可能都用了，在跟曾豫彻底分开的这一年间，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多么深爱这个人，尽管他已经有了女友，尽管那个女友还给他生了一个非常可爱的孩子，但是爱情始终站在高地，让他完全无法忍受失去曾豫这件事。

　　突然之间，曾豫极其怀念当年她第一次遇见谢之问的那个场景，就在源氏的旧办公场地，在艺人培训室，他推开门进来的瞬间，她误以为看到了记忆中年少时期心中的挚爱。

　　一切的开始都是个错误，曾豫从不否认自己的自私。

　　后来荒唐的分手，更是错上加错，是曾豫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劝谢之问去陪那位女友，好好照顾对方和孩子，她以自己是孤儿的惨况说服了举棋不定的谢之问，让他相信自己可以成为一个好爸爸。

　　但如今，曾豫是这样的后悔，她做了许多错误的决定，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才导致如今两人对峙没有退路。

　　“曾豫，你跟那个蒋东宁在一起，算是退而求其次吗？”谢之问隔着桌子捉住她的手，入春了都还是很冰凉，她的体质其实并不太好。

　　曾豫不知道为何他又要提到蒋东宁，抽不动手她只能慢条斯理地解释，“不是，我跟他并没有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在谢之问急红眼的当下，他思前想后也只能想到曾豫故意傍的蒋东宁，这不过是让他极度发狂的一种手段，“曾豫你怎么样才能回到我身边？”

　　就这被他握住的姿态，她突然发狠地说：“永远不可能！”她一把抽出自己的手，“你可知道，我多少次被记者围攻，所有人都告诉我——你他妈跟一个嫩模在乱/搞？”

　　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漏出来的一丝一丝的狠话，“你以为你所作所为的一切，能够因为几句道歉而烟消云散？你想得太简单了谢之问！”

　　谢之问这下彻底没神了，他猛地倒抽一口凉气，“曾豫，你在说什么？我不懂。”眼前这个女人，怎么跟他印象中的那个曾豫完全不同了？端着一张高高在上的冰冷面孔，嘴里的话一句比一句狠。

　　明知故问的谢之问让曾豫感觉到既气愤又悲凉，深吸一口气，“当我没说。”她要去开门，谢之问动作更快，伸手猛地一把扣在门上，差点夹住曾豫的手。

　　“谢之问，你神经病吗？”曾豫咬紧后槽牙，嘴角露出一个冷笑，“哼”，她将手放下，“谢之问，你求我原谅你，那你想好怎么安置你的女儿和她妈了吗？”

　　“我把她们母女送到国外，我们公开复合，结婚。”显然已经盘算许久的计划终于和盘托出，只是这卑劣的想法让曾豫直犯恶心。

　　“你真的比我想得更幼稚。”曾豫用手捶门板，发出嘭嘭嘭的声音，两双眼睛死死对峙。

　　不到半分钟，门外有人敲门，一道压低的声音紧张地传进来，“之问？曾豫？开门！”

　　汪宇用力反复拧着门把手，“开门！”他不敢太大声闹出动静，这儿虽然人少且隐蔽，但风吹草动的也容易传出去。

　　要是谢之问把曾豫给怎么了，那汪宇真的是万死难辞其咎。

　　等门被打开，汪宇看到的就是两个沉默不语的男女，一时间气氛尴尬，汪宇也不知道从何插话，想了半天只能说：“要不一起吃个饭？”

　　曾豫一道眼刀直接扎他脸上，从里推开他就匆匆离去。

　　“窝草，之问，曾豫怎么眼睛都红了？你把人姑娘怎么了？”汪宇出了名的怜香惜玉，惜的人从可爱的小粉丝到合作的女艺人不等，花丛老手，论及细致，要比过十八个谢之问绰绰有余。

　　谢之问哭丧着脸，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用力揽了他，“走，陪哥喝点酒去——”

　　“哎，这就对了嘛，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只要有喝得下的酒！”汪宇啥也不问，回身也揽着他往外走，去哪儿，当然是他们圈子里有名的销金窟。

　　只是出门的时候，汪宇还是稍微注意了下曾豫的身影，但毫无所见。

　　其实，曾豫并没有离开这家餐厅，只是去了洗手间，她今天说得太多，尖声厉气，不见得是好事，在洗手间用力洗了把脸，才敢出来。

　　巧合的是，镜子里出现了一张有过一面之缘的外国面孔——Cicilia。

　　“曾小姐？”脱口而出的Cicilia正在补妆，阿玛尼的口红举着，对曾豫的状态表示惊讶。

　　对陌生人，曾豫拉高警备，点头，“你好。”

　　Cicilia的那次拍摄，曾豫自然记得，更何况这几天都跟史彦搭戏，想遗忘都难。

　　但是这次Cicilia显然盛装赴约，浅金色的长裙搭配细高跟鞋，又剪短了几分的细软头发贴在额前，配上浓眉红唇，颇有几分奥黛丽赫本的复古佳人味道。

　　两人一道走出去，只听到一个性感磁性的声音说出流利的英文：“Cicilia，你让男士久等的习惯真的很差。”

　　如此地道纯正的英文，如此饱满和富有情感，这一瞬间，这一把声音，曾豫不想转身，她并不想出现在此时此刻、此情此景。

　　上次，他与Cicilia在拍摄现场眉来眼去的场景，已经让曾豫郁结，更何况是现在这种亲密无间的言谈。

　　Cicilia并没有放过曾豫，她巧笑倩兮地对蒋东宁撒娇似的说：“Don，你看我遇到了谁？”

　　曾豫不能不回头，不论从哪一个层面，现阶段她都得维护好这一份莫名其妙的“情谊”——谁让她现在致力于扮演Lannister的同胞姐妹呢。

　　蒋东宁实在是很意外，但面上只是淡淡地跟她打招呼：“你好曾小姐。”Cicilia并不知情，他也不打算轻易告诉任何人。扫向曾豫的眼神带着关切，因为他也看到了她眼中的疲惫和倦怠。

　　“跟朋友一起吗？”蒋东宁试探着问她，最近这段时间他没有睡好，每晚不喝上两杯将她的动向翻上几遍无法入睡。

　　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当一个人意识到自己养成了某种习惯的时候，就算戒也无从入手。

　　当然，让自己暂时忘记一个人的方式是更加忙碌的工作，以及远远地躲避。

　　但生活就是这样，戏剧化的相逢、不受控的交错，谁也不知道走向哪里，迎来什么，生活从来都没有缘由。

　　曾豫转念，在“一个人”和“与朋友一起”之间数个来回抉择，最终无声无息地点点头。

　　“吃饱了吗？”

　　这一声比刚才那一声更关切，曾豫内心不安地把重心往后挪一挪。

　　Cicilia看着两人古怪的气氛，她听不懂中文，只能从两人的表情中判断——“所以，Don我们可以走了吗？”

　　蒋东宁明显看到曾豫的眼神为之一动，他想也不想就说：“一起。”

　　不容拒绝的口吻，曾豫想，蒋东宁有时候也有种有钱有势上位者的坏毛病，尽管他经常试图在掩藏，但那种高高在上的控制欲，总是从缝隙中流露出来，让过分敏感的人感觉到一丝不适。

　　曾豫刚想拒绝，就看到Cicilia纤长的手臂挽住蒋东宁的胳膊，一个礼服加持、一个西装笔挺，又都是绝对的高个子，登对又亮眼，简直一道风景线。

　　莫名其妙的，曾豫盯着他们接触的地方，轻声答了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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