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不知道

　　又是新的一天。
　　“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赫敏对自己念叨着，努力梳平一缕不大服帖的头发。
　　——哦，对了，今天是工作分配结果出来的…“大日子”。

　　刚走到大厅前，赫敏就看见许多人围在那里。说话声结合着回音“嗡嗡”作响，像个硕大无比的马蜂窝。一些人的脸上写满了喜悦，显然是分配到了自己心仪的部门；一些人则是异常平静的，与前一种不同，他们冷静地接受了自己的，使命。
　　她不知道自己会成为前者还是后者，但她却并不想这么着急知道自己的“前途”。也许很多人会觉得她去神奇动物保护司实在是不划算，也实在是不符合优生的形象。但是说句实话，她认为自己做起事来是真的不喜欢被别人指手画脚，而且是要多不喜欢就有多不喜欢。可是谁又会莫名其妙地去在乎她的个人感受呢？
　　毕竟，归根结底，这世界和这世界上的人都是功利的。别人为你做的任何事你都应该心怀感激，而不是习惯性地把它当做别人的义务——她一直对此坚信不疑。
　　所以，至于心里想了什么，也就不必告诉别人，就默默地在自己的心里想想好了。
　　只是，现在恐怕只有梅林知道她有多想按照自己的主张去做事——而不是“赫敏.格兰杰，我认为你应该……”“赫敏.格兰杰，我觉得你一定要……”——去适应别人的生活。这种叛逆的念头让她时常感到现在的生活是压抑无比的。想着，她整了整衣领，打算绕过去，却被哈利喊住了：
　　“赫敏，我看见了！你在神奇动物保护司分管有关龙的事务！”他奋力地从人群中挤出，引得众人好奇地看着他奔向赫敏。他却不管周遭齐刷刷的目光，并且不受任何外界影响地兴奋地打开了话匣子：“哦，赫敏，你能想象吗？我真的像麦格教授所保证的那样，如愿以偿做了见习傲罗……”
　　“我一直都相信你可以的，哈利。有一句话是这样，心之所向，无所不成。”她停下来，看着对面男孩绿莹莹的眼睛，微笑着说道。心里却就“分管家养小精灵”和“分管龙”做了一番小小的比较。不过不管怎么说，接触龙，听上去好像还挺刺激的。
　　“我可不这么想。”一个懒散的声音从哈利身后幽幽地传来。
　　“马尔福！”哈利不耐烦地扭过头去，低声吼道。
　　“哦，波特，你大可不必激动成这样。”一如既往的针锋相对与无意流露出的优越感。
　　他的傲慢劲儿绝对不是装的！赫敏感到自己的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么一句唐突的话来。
　　“我们这可是私人谈话！你突然不礼貌地岔进来算是怎么回事？”
　　“可是你刚刚的声音估计全校师生都听得见。”
　　“马尔福你是专程来找茬的吗？”
　　“事实上并不是……”金发男孩叹了一口气，“别把自己看的太高了，波特。要知道你并没有你自己想象中的那么重要……我想问的是，你乐意把你身旁的小姐借我几分钟么？”
　　“当然……等等，什么？你找赫敏？”
　　“是的，波特，麻烦收起你的下巴，已经几乎可以塞下一个巨人你知道么？”
　　“你找她干什么？！”
　　“这跟你有关系么？难不成她是你的私有物品？”
　　“哦，好了好了，哈利。我知道你是在关心我的安全问题。”赫敏听着听着还是忍不住出面做了和事佬，“可是，光天化日之下马尔福又不会吃了我，对不对？”
　　“是的，赫敏，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哈利，相信我，我是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制止了德拉科.马尔福的下一轮言语攻击。
　　“好吧。”哈利最终还是妥协了。
　　“他简直像个不允许女儿外出的古板父亲。”望着哈利.波特远去的身影，德拉科用赫敏恰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可这跟你没关系。”赫敏简明扼要地说。不知为何，她觉得现在自己不敢抬头直视面前这个人了。像是学生见了老师，怯怯地不敢接近。
　　“是啊，你是对的。”他迅速地回答，似乎有妥协的意味包含其中。
　　“那么，现在，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马尔福先生？”
　　“我嘛……”突然被拉回正题，这让德拉科很大程度上感到了不适应，“是……关于周末的事。”
　　“周末的事？”赫敏疑惑地侧过脸去，却在眼神触碰到他第一缕发梢的那个瞬间想了起来——他的订婚。呃，订婚，应该没错，就是这件事。但对于他的如此不直白，她还是感到很好奇。

　　她知道格林格拉斯是个漂亮的纯血姑娘，用金妮的话来说，像位公主——不仅有公主般煊赫的家世，而且也有公主般高贵冷艳的气质，追她的人听说更是如过江之鲫一般，但是，在德拉科.马尔福对他未婚妻平淡的描述中，她嗅不出“爱情”的味道。难道说，这样一个几近完美的女孩还配不上德拉科.马尔福的高傲自大？
　　“别瞎想，赫敏.格兰杰。”德拉科扭过头来看着她，皱了皱眉。发黑的眼圈，微肿的眼袋，苍白的脸，凌乱的发，都在无时无刻传达着他很疲惫的信息。但是，理智却告诉她她不应该管那么多，她要忍住，一定要忍住，万万不可多嘴。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没有秘密我们便不是自己。
　　“你用了‘摄神取念’？”她抛开杂乱无章的念头，微微有点恼火，质问道。
　　“对你还用的着？”他打起精神来略显困倦地笑笑，“你的特长不就是问问题么？”
　　“你……”
　　“好了，格兰杰小姐，现在可不是发问环节。听好了，我有两件正事要拜托你。”
　　看着面前这个男孩晃动着两根修长的手指，她愣了愣，鬼使神差地问：“什么事？”

　　德拉科正欲开口，身后传来“咳咳”的强调音——哦，潘西，他不扭头都知道一定是她。这种带有警示意义的咳嗽声，就是曾经德拉科在进行“秘密行动”时潘西提醒他“有人来了”的信号。
　　再怎么说，十几年过去了，曾经拖着鼻涕跟在他身后的小女孩潘西长大了。但在德拉科看来，现在她却还是那个敬慕他而且忠心耿耿的潘西，无论她表现出来的是有多飞扬跋扈，尖酸刻薄。对方的性格品质一举一动皆是了然于心的，彼此之间，好的坏的热的冷的，也都默默地接受了。就好像他吟出诗的上半句她就能顺其自然地接出下半句，没有理由，没有异样，仿佛冥冥之中就本该如此，他知道，她亦然，却毫无逻辑可言。
　　所谓默契，也不过如此吧。
　　“德拉科，这可不是聊天的好地方。”
　　赫敏分明听见，潘西.帕金森在和德拉科.马尔福擦肩而过时，放慢脚步语速飞快而轻描淡写地如是说。
　　然后，就目不斜视地踩着鞋“嗒嗒”地离开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她甚至没对德拉科.马尔福跟吵了几年的死对头说话发表自己的见解，也没有当面对他的谈话对象冷嘲热讽。
　　赫敏呆呆地目送她慢条斯理地走到斯莱特林长桌边，优雅地拉开椅子，缓缓地坐下——大概这是她所能表达敬意与自己难以掩饰的诧异的最好方式了。

　　等她再一次回过神，他们——赫敏.格兰杰和德拉科.马尔福，就已经站在一间空荡荡的旧教室里了。
　　“马尔福，你到底要说什么？”听着肚子的“咕咕”声，她确信自己这会儿的确不应该缺席早餐。
　　没有回答。
　　“马尔福？”她再一次问道，激起了一连串的回声，似乎空气的灰尘都在低声念叨着这个曾经名震一时的姓氏。
　　“嘘。”他示意她安静。
　　门外传来了一声猫叫，然后是一阵不规律的脚步声。
　　该死的守夜人和他那该死的猫。
　　待那声音远了，他附在她耳边飞速地嘀咕了几句。
　　很难想象，赫敏.格兰杰的眉毛竟会从舒展到紧皱，又从紧皱到舒展——为了一个一星期前才勉强友好相处的，前食死徒。
　　就在心不在焉地返回大厅的途中，她又一次瞥见了那抹黑影，这一次，它从窗上“忽”地闪过——凭直觉，和那晚会是同一个。只是，梅林的胡子，那绝对绝对不是一只猫。
　　那么，除去德拉科马尔福拜托给她的两件事，现在又冒出两个新问题：
　　这个神秘出现了两次的“未知者”是谁？目的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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