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斋现代重生系列

　　剧情接上次的哟

　　=========================

　　“一君啊，看你脸色不好，昨晚没休息好罢？”

　　斋藤刚回到家，在饭桌旁坐下，母亲百合子就把他好生打量了一番，那目光像是两道激光一样，在斋藤的脸上扫了个遍。

　　“嗯…不太习惯酒店的床。”斋藤被母亲看得混身不自在，轻咳了一声以掩饰尴尬。

　　“你辛苦了，晚上很累吧？我今天专门让阿姨给你炖了汤，多喝一点。”百合子看了一眼汤蛊，示意斋藤自己打开。

　　斋藤答应着，伸手去揭汤蛊的盖子，心里却有些不安。昨晚他给家里打电话说，警视厅有事要加班，自己就在旁边的酒店住一晚，不回家了。警视厅的工作忙，家里人一直都是知道的，所以这个理由应该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但他总感觉母亲今天好像是话里有话。

　　“牡，牡蛎…？”盖子刚一揭开，斋藤便愣住了。

　　“对呀，你尝尝吧。”百合子热情地把斋藤的碗拿过来，帮他把汤盛好。

　　斋藤把汤接过来，也不管烫不烫，迅速地喝完了，又随便扒了几口饭，便声称吃好了，匆匆离开了饭桌。

　　“诶，这孩子，这么紧张，我看就是这么回事了。”百合子胸有成竹地说道。

　　“你也别太多事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斋藤父亲终于开口，“他都二十三岁了。”

　　“也是呢，从前一直没有听说什么他和女孩子交往的消息，我还担心他是不是永远不打算结婚了。这孩子从小都不喜欢和别人接触太多，真是……”

　　百合子一边喝着汤，一边碎碎念，同时又为小儿子似乎终于有了交往对象而感到一丝欣慰。

　　斋藤关上房间门，心里还残留着方才的慌乱。牡蛎汤？亏母亲想得出来。可是，她是怎么知道自己昨晚撒了谎的呢？斋藤想，自己虽然比不上哥哥那么顺父母亲的心意，但父亲母亲还是很相信自己的，不可能会无缘无故怀疑自己。

　　那么就是，被别人告状了？对。斋藤忽然想起来，家里的酒店联合其他几家酒店集团推出了一种全国通用的礼品券，哥哥早前给了自己几张。昨晚住店的时候，自己是用那个结的账。政府为了防止有人利用这些礼品券行贿，规定购买礼品券时必须实名登记，肯定是自己使用的时候，哥哥的邮箱收到了信息，然后告诉了母亲。

　　这么一来就说得通了。斋藤昨晚和总司住的酒店在新宿，和警视厅隔了十万八千里，被识破也就不足为奇了。那时候偶然和总司相遇，又想起了众多从前的事，头脑一乱，就没考虑那么多，没想到竟然就这么被拆穿了。不过看母亲的样子，似乎以为自己是和女孩子约会，也没打算追究，自己暂且不会有什么麻烦。但是万一，她哪天要求自己把女孩子带回家来，怎么办呢？不如，直接向母亲坦白？遮遮掩掩确实不是斋藤行事的风格，可是……

　　正想着，手机便响起了短信提示音：

　　“我在浅草寺等你。”是总司的短信。

　　这家伙，完全没有一点商量的语气嘛。想拒绝都不行啊。

　　没办法，斋藤只好顺手从衣帽架上取下一件外套穿上，硬着头皮重新走出房间。

　　“我出去一趟。”斋藤在客厅露了个面，便在母亲意味深长的目光中迅速溜出了家门。

　　“啊呀，这才隔了一天不到，年轻人恋爱的心真是一刻也不能等呀。”斋藤关上门后，百合子笑着说。一旁的父亲只是抬起眼睛稍稍看了一眼百合子，便又重新专注于报纸的内容。

　　电车刚在浅草寺站挺稳，门还没打开，斋藤就看见站在站台上的总司了。

　　“冷不冷？”不等斋藤开口，总司就先迎上来，拉过他的双手放入自己怀中，“手有点凉。”

　　斋藤看着鼻头通红的总司，哭笑不得。自己刚从有空调的电车上下来，难道会比不知道在寒风里站了多久的总司还冷吗？

　　“外面风大，我们回家说吧。”总司指着不远处的一栋高级公寓，“就在那儿。”

　　“回家？”斋藤连忙摆脱总司的手，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没事的，这是我自己的公寓，没有别人。”

　　闻言，斋藤才放下心来，跟着总司回到公寓里。这房子看起来相当新，装修很精致，各种家私也一应俱全，但是并没有各种生活杂物，看起来根本不像有人住过的样子。

　　冲田说，这是父亲去世之前划入自己名下的房子。冲田家拥有一间电子产品公司，现在是总司的姐夫在打理。冲田家只有总司这么一个儿子，此外还有一个大总司很多岁的女儿。总司的父亲身体抱恙的时候总司年纪还小，不堪重用，所以父亲就给总司的姐姐美津招了一个上门女婿，由美津夫妇来继承公司。这间房子也差不多是那个时候买的，只是总司一直没有搬进来。

　　“你看这儿怎么样？”总司问道。

　　斋藤环视了一眼，房子确实不错，除了两间和室以外，其余都是精致的欧式装修，客厅大大的落地窗外是浅草寺的后院，风景相当好。

　　“不错。但你似乎没有住这里。”

　　“我打算和姐姐说，我现在想搬进来。”

　　“嗯？”

　　“今早回家之后，我一直都在想着小一你。”总司拉过斋藤，“以后每次想见你，都要往外跑，多不好。不如搬出来。”

　　“知道不好，还老找我。”斋藤嗔怪地看了总司一眼，“再这样，母亲又要给我炖牡蛎了。”

　　“哈？”总司惊笑，“你母亲怎么会干这事呢？”

　　“昨晚的事好像被她知道了。”斋藤把脸转向一边，表情略有些尴尬，“礼品券是大哥给的，用了之后他会收到信息。”

　　“哼？所以你母亲以为你是和女孩子出去约会了，所以给你炖汤？哈哈哈哈…小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意了？还是说昨晚根本就丧失理智了呢？”总司眯着眼笑着，颇有意味地盯着斋藤，却吃了一记狠狠的眼刀。

　　“说起来，我也在想，不如我和姐姐说实话吧…”忽然变脸般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她似乎打算最近要把父亲生前的朋友松本家的女儿介绍给我。如果我不说清楚的话，以后会很麻烦。”

　　“你…说真的？”斋藤似乎觉得总司决定得太快，想要确认一番。

　　“当然。”

　　“那你可想好了。你还有一年才能毕业，如果你被美津姐赶出来，我在警视厅这点薪水，就算一年不吃不喝也付不起你的学费。”斋藤故意用玩笑般的语气这么说着，心里却暗暗紧张。

　　“这不是问题。如果真的不幸被赶出来，就用这房子作抵押去银行贷款吧。只要我正式成为了医生，很快就可以还清的。总之，我一定要和姐姐说清楚，除了一君你，我不会和其他任何人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要你。我已经等了一百多年了，为的就是这个，就算流落街头也无所谓。所以，一君，和我在一起吧。”

　　斋藤一出神地看着眼前的人。自己还在为母亲的警觉感到不安，而他却早考虑好了一切后果并做好了承担的准备。他还是像从前一样敢想敢做，一点都没变。看着总司坚定的样子，斋藤忽然觉得之前的顾虑都不值一提了。他说得对，一百多年已经太久太久了。能重新相遇已经是至高至大的荣幸，其他的一切，都比不上眼前的人珍贵。

　　“好不好？”总司把右手伸向斋藤，殷切地望着他。

　　斋藤不作言语，只是伸手与总司的手紧紧相握，久久没有放开。

　　总司一向行动力很强。和斋藤说好的当晚，他就回家同美津说明了一切。

　　美津起初十分震惊。虽然同性之间的恋情在现在这个时代来说已经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美津自己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她实在没有想到这事会发生在自己的弟弟身上。她没有当场表态，只说要考虑一晚。那天夜里她想了很多事：从前家里对总司一直都极其宠爱，父亲一直都都没有要求总司必须继承家里的生意，也没有要求他像其他有钱人家的孩子一样去学习各种“陶冶情操”的课程。而未来，这个家也并不需要靠总司来撑持，他只要好好做他的医生，也能保证吃穿不愁了。嗯，就算他永远不结婚也没关系，就算有一点与众不同也没关系，只要他快乐，自己这个做姐姐的也就能对父亲母亲有个交代了。抱着这种想法，美津最终还是选择支持总司的选择。

　　斋藤那边，他刚对母亲说了要搬出去住的事，百合子便兴奋地拉着他说东道西，都是诸如“啊呀没想到你们发展那么快呀”、“要对女孩子体贴一点才行呀”之类的话。这股兴奋的劲儿让斋藤不忍心继续坦白和总司之间的事，只是答应着母亲之后安排和对方见面的要求，想着日后再找机会解释。

　　然而还不等机会到来，斋藤便失去了主动权。

　　两人搬到一起之后的第一个周末，百合子在家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斋藤有几件大衣没有搬走。那时候正冷的厉害，她便打算叫上丈夫，亲自把衣服给儿子送去，顺便和那女孩子见一面。没想到，车刚开到公寓楼下，便看见斋藤和一个高挑英俊的年轻男人一齐从楼里走了出来，斋藤脸上挂着自己从未见过的满足的微笑。

　　斋藤看见自家汽车的刹那便怔住了。他看见母亲和父亲正坐在车里，父亲一如往常地面无表情，而母亲正满含惊惧地看着自己。没错，就是惊惧，又掺杂着愤怒。这表情和受害者在警局里看到嫌疑犯时候的表情如出一辙。他想上前跟母亲打个招呼，但双腿却像生了根似的一动也不能动，翕动着的嘴唇也吐不出一个字。他看到，母亲想要下车，却被父亲拦了回去。父亲就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重新发动车子，调头扬尘而去。

　　晚上，斋藤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你母亲回来后一直没有说话。至今为止你做的每一次选择都有合理的理由，但是你想想，你做的哪一件事不伤她的心。”

　　没有更多的话。

　　是的。斋藤竟然找不到什么辩解之辞。从不愿意进私立学校，到固执地要成为警察，再到现在…扪心自问，自己确实没有做过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但是也从来没有顺过母亲的心意。她尽心尽力地为家里的人安排好一切，而自己总是毫不领情地打乱。

　　斋藤想到了从前的父母。从前父亲一直对他寄予厚望，把他送去接受正规的教育，可是他最后还是固执地拿起了剑，还闯下祸事，不得不背井离乡。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要对不起疼爱自己的父母。

　　“一君…对不起。”

　　家人对于斋藤来说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总司是知道的。从前虽然斋藤从来不提父母，但母亲亲手做的衣服，斋藤从来不会在做任务的时候穿出去。那个时候斋藤与家里仅有的联系也就只有换季的时候母亲托人带来的新衣了，斋藤平日里对吃穿用度都不在意，却如此宝贝那些衣服，可见还是对家里有着眷恋之情的。从前斋藤是不得已而离开家，现在自己又害他和父母之间陷入窘境。总司只恨自己一时被相遇的激动冲昏了头脑，没有为斋藤考虑许多。

　　“一君你…不如，不如回家去吧……”总司犹豫着，把每一个字都在唇边打了转，才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斋藤轻轻摇头：“我不想再为这件事情伤害她第二次。”他担心，一旦自己这个时候回了家，就再没有勇气脱身了。

　　“可是……”

　　“别说了。”斋藤平静地打断，难得地主动伸出双臂紧紧抱住总司。他把脸埋在总司肩上，什么也不去想，生怕再多想一点，自己留下来的决心就动摇了。

　　接下来的几晚，两人都是彻夜难眠。斋藤的纠结自然不必说了，而总司也一直陷在自责和担忧之中。

　　第五天早上，斋藤终于还是接到了家里的电话。他犹豫着接起，心里暗暗做好了被赶出家门的准备：

　　“母亲大人…”

　　“你把免提打开，让他也听着。”

　　斋藤看一眼总司，轻轻地放下手机，打开免提。

　　“你听着，我是不会把他当成这个家的一员的，你最好也不要让我在家里看见他。”

　　意料之中。斋藤捏了捏拳头，指甲险些抠进掌心的肉里。

　　“但是，你是我的儿子。我生了你，就希望你能幸福，如果你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就不要瞻前顾后，我一直都希望我的儿子是一个勇敢、坚定的男人。”

　　“…对不起。”

　　“不要说这些。我不喜欢你的选择，但是只要你确信自己过得好，我就原谅你。”

　　“妈妈，我…”

　　“行了。有空的时候回家来吧。”

　　挂了电话，斋藤怔怔地看着总司，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早做好了被母亲大骂的准备，结果母亲却又一次原谅了他。刚才是他从懂事以来第一次叫母亲作“妈妈”。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和家人之间有某种距离感，父亲寡言却颇具威严，母亲强势地掌管着家里的一切，斋藤对他们都保持着某种敬畏。但是在就在刚才，那种距离感仿佛消失了，母亲就仅仅是世界上千千万万个疼爱孩子的普通母亲之中的一个而已，她宁愿委屈自己的心，也要儿子快乐。他忽然明白了那种距离感从何而来：之前自己对母亲的感情不是感谢就是歉疚，但很多时候亲情是不受这种理性的约束的，世界上就是有这种不计回报的爱。就算不应该觉得是理所当然，也应该学会安心地接受。

　　斋藤觉得自己在短短的几天内仿佛重新认识了世界。

　　“一君？”总司轻声唤道。

　　斋藤如梦初醒，一直盯着总司的双眼逐渐恢复了焦距。冬日的太阳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屋里又亮又暖，所有的家具似乎都在发光。斋藤被阳光闪得微闭了双眼，却不用手遮阳。他站起来，恭恭敬敬地给总司鞠了一躬：

　　“今后，请多指教。”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