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之间的距离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阳光整个人还是迷糊的，直到走下楼道才发现外面狂风大作、大雨滂沱，她这才反应过来是有台风过境了。
　　骤变的气温让她不住地打了几个喷嚏。
　　刚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出去，一辆车就停在了她的面前，车窗摇下，一张熟悉的脸探出来。

　　陆文森心情看上去不错，笑着招呼她：“阳光，你去高铁站吧，我送你过去。”
　　阳光估计了一下时间，h市一到下雨天道路就会特别拥堵，她现在确实需要一辆能直接去高铁站的车。
　　上车的时候突然有些晃神，上次见陆文森的时候还是她的生日，他说了一些暧昧不明的话之后她确实有些刻意不去见他，连说好的请他吃饭都一拖再拖。
　　不过最近确实忙到没空去理会这些。

　　这次要回s市的事肯定又是夏天说的，她一心想要撮合她和陆文森两个人。奈何她对着陆文森着实没有悸动的感觉，与其再给他更多的遐想，不如从开始就不给他一点机会。生日那次她确实没有想到陆文森会有那样的举动，再加上那时候有些晦暗不明的黑色情绪……哎，阳光叹了口气。
　　她这样的性格，不止父母说过她，连欧景然都笑她。

　　高中时代不乏有春心萌动的小男生，借着各种古怪的理由接近她，她着实烦恼了很久。因为人家一没明说二没宣告主权，只是一些小举动让她感受到了。
　　只是她觉得而已。

　　欧景然对这个很是叹息：“你觉得人家喜欢你，跟你有什么关系？”
　　阳光：“……我苦恼啊。”
　　“你苦恼什么？”他双眼一眯，警告意味十足，“别说你在因为挑选哪个而苦恼，我会让你爸打断你的双腿。”
　　“我不喜欢他们，但是又不能直接拒绝。”阳光很头痛，在她观念里，必须要有表白才有拒绝。

　　“那你现在是躲人的姿态吗？”
　　阳光点点头。
　　欧景然顿感无语：“躲什么！你做错了什么需要躲避的？脚踏两条船了还是玩弄别人感情了？如果你敢的话，别说你躲着了，让我知道了一定把你关在家里不准出门。”
　　当时她被说的哑口无言，偏偏她又做不来欧景然这么豁达。
　　“你啊，就是心太软，”他大手揉着她的长发，随后又说，“庸人自扰之。”
　　阳光眨了眨眼睛，顿时不想理他了。

　　所以六年后的现在，碰到这样优秀的陆文森，她还是采取着六年前的旧办法——躲。
　　她给夏天发了个消息，再三勒令她不能再把自己的行程透露给陆文森后，终于闭着眼睛又睡了一觉。

　　回到s市的时候，同样受到台风影响下着大雨。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10点多了，想了想马上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报了一下地点之后，对方马上让她到市人民医院，风风火火地挂了电话。

　　她看着手机愣了好一会儿，才笑着收了起来。她出了站叫了辆车，10几分钟的路程足足花了半个小时才到。
　　正好是饭点，她去医院外面的便利店里随便买了点东西填了肚子，又在水果店里买了个水果篮子才不紧不慢地进了医院。
　　她按照给的病房号摸过去，站在门口的时候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衣服，才敲了敲门进去。

　　她刚进门，四个长辈就齐刷刷地回过头看着她。
　　她走进去挨个都叫了一声，然后放下了水果篮子。然后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欧景然，吊着盐水正睡着，眉头微微皱着。
　　稍微寒暄了几句，也担心会吵醒他，所以也没再多言。

　　“麻药的药效过了之后疼得太厉害了，他昨晚一晚上没怎么睡，直到你来之前才睡着了，”邱姨给阳光解释道，随后又笑了起来，“就当给他一个教训吧，看他下次还会不会这么鲁莽。”
　　阳光噗嗤一声，不好意思地笑了。
　　“阳光你饭吃了吗？”邱姨站起来活动了下手脚，见她点了点头，便吩咐她，“我们先回去吃饭，你在这里看着。”
　　走到门口时她还在念叨，好生生的两家人聚餐变成了在医院聚会，等景然好转了一定要好好錾他一顿。

　　阳光这才卸下了肩上的背包，拿了个椅子坐下。
　　她无意识地打量着欧景然，脸好像瘦了一些，显得轮廓更深邃了，刚毅的侧脸一如他的性格。还有露在外面的手臂，好像比以前白了，估计是户外运动减少了的缘故。修长的手指和大掌仿佛还是拍着篮球进家门的时候。
　　正打量着，对面床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杀了个她措手不及。
　　她窘迫地看着他，一时间像是偷偷初恋被抓现行的小孩。

　　“那个，你是想上洗手间还是肚子饿了想吃东西？”
　　对面躺着的人吃力地看着她，满足地扯了扯嘴角：“你回来了。”
　　全世界都安静了。

　　外头的广播里还在报着病床号，接着是忙碌的脚步声，她下意识地看了眼盐水瓶里的余量，低着头走到床头去找服务铃：“你的盐水也快没了，我帮你叫护士。”
　　她手里还拽着包，没留神就撞到了桌上的水杯，杯子里的水撒了一地，又是一阵兵荒马乱。躺在床上的男人无奈地笑笑，另一只手伸到床头，自己按了服务铃。
　　“阳光，服务铃不在你那边。”

　　阳光最近见到他的心情越来越复杂，心理准备还没做足，他就上演了下一出。小到连三岁小孩都知道不能从楼上跳下去、不能跟小偷斗的道理，怎么他一个30岁的大男人还没懂呢？
　　心里纵有百转千回，擦完桌上的水渍之后还是收回了一切想法：“你要不要吃苹果？”
　　欧景然点头。

　　阳光从水果篮子里挑了个苹果，拿着水果刀就开始去皮。她就着垃圾桶，削了足足三分钟，才把皮都去了干净。她转了一圈苹果，无意识地把它刮得更平整一点。
　　欧景然看着她的小动作：“还是不会削皮？”
　　她嘀咕：我都带皮吃，当然不会了。

　　她的手笨是出了名的。邱姨闲暇的时候自己拿毛线钩杯垫，她一时兴起在欧景然手里争取到了学钩花的时间，结果围着邱姨坐了一个小时，她手把手教她，都没有钩完整个杯垫。免不了被打球回来的欧景然一顿嘲笑。
　　之后被他指使着去削苹果，削了很久才给了他一个坑坑洼洼的苹果。
　　就因为刀工差的原因，连带着厨艺都被怀疑了。

　　她把苹果洗了洗塞给他：“吃吧，追小偷的大英雄。”
　　欧景然莫名心情有些好，出乎意料地笑了笑，捏着苹果啃了起来。
　　吃完，阳光又拿湿毛巾帮他擦了擦手，无事可做，她想退回对对面的椅子上坐着。
　　阳光开口：“你再睡会儿吧。”
　　同一时间，欧景然拉住她的手：“阳光。”

　　阳光低头看他，不料他的黑眸正凝视着她，看得她不自在，她挣脱了手问他：“怎么了？”
　　“有件东西要给你。”他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在她手上，“中秋节快乐。”
　　阳光仔细端详，被一块手帕包裹着的小盒子，她看了半天看不出事什么东西，被打住的死结她解了很久才解开，渐渐的一个天蓝色的水晶盒子才露出来。
　　阳光已经猜到是什么了，她叹了口气。

　　“这么硬的东西枕在枕头下面不难受？”
　　他还是看着她，自嘲地笑了笑：“我怕又被人偷走了，好不容易抢回来的东西必然要随身带着了。”
　　三言两语，阳光已经联想到了他骨折的真相，思绪逐渐从混乱中清醒，虽然上次拒绝了这个项链，但他还是执着着要给她。

　　阳光捧着这一个烫手山芋，还给他显然是不可能的，万一下次再出什么意外，她会更加良心不安。
　　“我记得装了警报系统的，怎么还会进贼？”她突然抓到了重点。
　　他闭着眼睛轻微地皱了皱眉：“前段时间坏了一直没修。小区的安保一直很好，我回家也比较晚，到晚上休息已经是下半夜，几乎整晚灯都亮着，我妈就疏忽了。”

　　“现在小偷胆子都很大的，上门都带着刀具，”阳光拿着水晶盒的手上渐渐用力，“所以……你没必要为了一根项链，让自己陷入这么危险的境地。”
　　“你觉得不值得？”欧景然脸上表情瞬间一僵，“这根项链你不要可以扔掉，既然我送给你了，就随便你处置。”
　　气氛一瞬间冷凝。

　　突然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四个大人的讲话声越来越近，下一秒，邱姨就推开了门：“景然，起来喝汤了。”
　　阳光听见声响，把水晶盒胡乱塞进了包里，然后假装镇定地坐回了椅子上。
　　然后就见邱姨放下保温桶道：“阳光也来喝一点，这汤我炖了一个多小时呢，我看你都瘦了好多，小姑娘家不能为了追求苗条就不吃吧。”
　　阳光还没晃过神来，手里就被塞了个碗。她暗自看了眼欧景然，已经坦然地享受着邱姨的服务，喝上了鱼汤，刚才一切就像是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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