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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雨欲来风满楼
敲门声在静夜中显得格外突兀和刺耳。白玉堂只是浅眠,一下就醒了过来。立即警觉地欠起身,怀里的展昭这时也醒了,一时有点搞不清状况,低声问道:“外面出什么事了?”白玉堂摇摇头:“你躺着,我去看看。”说着下了床走到外间隔着门问道:“是谁?什么事?”
门外传来卫平的声音:“是我,卫平。赵哥让我来通知你们,赶快收拾一下,马上我们要离开这里了。”白玉堂一愣:“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去哪?”卫平道:“是赵哥的意思,您就别问了,去哪嘛,到了您就知道了。快一点,二十分钟后出发。”
说完,卫平就离开了。白玉堂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不由皱起了眉头:赵祯想干什么?怎么突然就要转移?出什么事了么?这时院中已开始有了响动,想必是赵祯的手下在作离开的准备。白玉堂心里隐隐有不祥的预感,转身想进卧室告诉展昭,却发现他早已出来了,正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见他回过身,展昭担心地问:“怎么突然要走?”白玉堂道:“不知道赵祯要干什么。卫平什么都不肯说。连要去哪都不知道。”顿了一下又道:“这下糟了,咱们突然转移,又没法通知总部,这下要断了联络了。”展昭道:“别灰心,咱们再想办法。只要能让交易进行下去,咱们就不算失败。”
白玉堂点点头:“即便是龙潭虎穴,咱们也得去闯闯了。收拾一下吧,马上出发了。”两人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不过是白玉堂几件衣服,展昭的药,外加一些随身物品。一个旅行包就装完了。展昭的衣服已划破弄脏,索性丢在这里,换了一身白玉堂的衣服了事。两人本就身量相仿,穿上倒也合适。
前后不过十分钟,两人已准备妥当,打开门,外面赵祯的手下都已整装待发了。庞吉看他们出来上前道:“准备好了?那就上车吧。”两人跟着他来到院外,几辆不同款的越野车早已停好。
庞吉指点二人上了中间一辆,片刻后,又有几个保镖也上了这辆车,最后是庞吉,直接坐到副驾位置上。然后,前面的车发动起来,他们这辆车也跟着发动了,很快向着镇外开去。整个过程果然没超过二十分钟,除了车声和必要的命令,再没有其它声响,一切都井然有序。让两人不得不佩服赵祯治下有方。
两人本想趁这机会看看那个神秘人,结果还是一无所获。连赵祯也没露面,想是和那人坐了一辆车。白玉堂和庞吉混得最熟,这时便问道:“庞哥,赵哥到底唱的是哪出戏?这大半夜的是要去哪啊?”
庞吉因为白玉堂救过他的手下,对他一向很有好感,见问也不瞒他:“你别多心。老板就这么个脾气,外出交易时,决不在同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五天,若有外人来,更是马上离开。今天不是展兄弟来了么?--------我们都习惯了,以前总觉得他太小心了,可经过几次事后才知道他这样做真不为过。他并不是针对你们,你别想太多。”
顿了一下又道:“云南小镇多,很多都很偏僻,藏身最好不过,老板在好几个镇子上都有据点,我们这会要去的是新街镇。”两人在心底默默念着这个地名,对视了一眼:赵祯还真是谨慎。庞吉回头看看展昭道:“展兄弟,你好点了吧?”展昭忙道:“好多了,谢谢庞哥关心。”庞吉道:“还得好一会走呢,路又不好,你带着伤注意一点,能睡就睡一会。”展昭点点头,再谢了庞吉。
天色透亮时,他们到达了新街这个西南边陲的小镇。由于车型不同,又刻意保持着距离,所以他们一路行来并不惹眼。赵祯这个据点仍在镇郊,一栋看去很老旧的青砖小楼,不大的独院,再普通不过的样子,绝不招摇。这地方比芒信的宅子小了许多,展昭和白玉堂理所当然地被安排在了一间房中,赵祯那些手下更是四五个人一间房。
安顿下来,除了有人为他们送了早餐过来,就再没其它动静。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还能如此安静,显然是训练有素。两人折腾了一夜,也真饿了,虽然只是很简单的饵块,两人还是吃得很香。吃过又有人来收拾,之后仍是寂静。白玉堂奇道:“赵祯怎么这么沉得住气?我还以为他安顿好就会来找我们要五号呢。”
展昭道:“他不动,我们就也不动,后天就是交易的日子,他不会一直沉默的。”白玉堂点点头,掏出手机想碰碰运气,若这里有信号,就能告诉包拯他们赵祯据点的位置了。可他马上发现,这里似乎比芒信还糟,根本没有一点信号。不由泄气道:“什么全球通,还没出国就不行了。”
展昭道:“这里山多,信号本来就受影响,何况你觉得赵祯会让我们随意使用手机么?”白玉堂把手机随手扔在床上,叹口气道:“我早就怀疑了,好歹也算镇子,信号怎么会差成这样,怕是赵祯用了电子干扰手段,屏蔽了我的手机,老狐狸。”
两人索性不再费劲,一起躺下休息。不管怎样,保存体力是最要紧的。浅浅睡了没多久,就到了中午。照例有人送饭菜来,不过比早上可丰盛多了,竹筒米饭,清炒山菌,炸竹虫,炸牛皮,炸青苔,甚至还有一道汽锅鸡。都是特色云南菜,那竹虫和青苔尤为难得,汽锅鸡又极费功夫,两人再想不到这时还能吃上这么讲究的饭菜。
白玉堂一笑:“瞧瞧,还是你面子大,一来就有这么好吃的东西,来,多喝点鸡汤补补,别辜负了赵祯一片美意啊。”展昭道:“你说赵祯是什么意思?”白玉堂一边为他盛鸡汤一边道:“意思就是,他没有放弃和我们交易,我猜他饭后就该露面了。”说着把鸡汤递给展昭:“你尝尝,这么道地的汽锅鸡,回去可难吃到了。”
展昭接过碗,也笑道:“这么美的地方,这么好吃的饭菜,若我们是在旅行多好。”白玉堂道:“那就当是旅行好了,冒险之旅,多刺激。人生难得的经历啊。”两人说说笑笑吃完了饭,神经虽然还是紧绷的,心情却好了很多。
不出白玉堂所料,午后赵祯果然有动静了,而且是主动来找他们。进了房赵祯开门见山道:“后天就是原定的交易日子了,我说过,不见到真的五号,我就取消这次交易。两位想好了么?”
白玉堂道:“我们自然是想和您交易的,阿明已把五号带来,又怎会不给你瞧?只是阿明受伤,才耽搁了。”展昭此时已将样品递过来,白玉堂接了道:“您这次可看清验明了,我们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赵祯伸手接过,笑道:“我会好好看的。”说着转身要走,白玉堂道:“赵哥,我想和我的弟兄联络一下,我们那批货是否安全到了,我总得知道一下吧。”赵祯道:“这个不成问题,你稍等片刻,等通讯设备调试稳定我叫人来通知你。”白玉堂只得微笑点头。
赵祯去了没多久,卫平就来了,进门就道:“赵哥请你们过去。”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一眼,也不多问,随卫平出门去了。到了赵祯的房间,赵祯正等着他们,见他们进来,直接了当地道:“我决定了,继续交易。”
展昭和白玉堂闻言,悬了许久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看来赵祯前番果然是在骗他们,他们这次冒险终于成功了。掩饰住内心的喜悦,白玉堂淡淡地道:“现在赵哥可信我们的诚意了?”赵祯一笑:“你莫见怪,我也许小心得是有些过,但是,做我们这行的,若有一点疏失,结局一定会很惨。”
白玉堂也笑道:“哪里?我很佩服赵哥的心思,小心一点总是对的。”赵祯道:“不过,我想将交易时间提前。”白玉堂一愣:“为什么?”赵祯道:“最近几天,边境风声很紧,我们在这多留一天,便多一分风险,还是早交易早放心,夜长梦多啊。”
白玉堂和展昭交换了一下眼色,道:“赵哥说的也有理,只不知我那边兄弟们准备得如何,突然变更计划对我们其实很不利,尤其我和阿明都不在,我怕会出乱子。”
赵祯道:“我不会提前很多,今天是太仓促了,我想,就明天吧。晚上十点。你现在就可以和你的兄弟们联络一下。你若真不放心,我派车送阿明回去帮着准备。”展昭忙道:“不必了,赵老板,琰哥一人在这大家都不放心。”此刻他怎能丢下白玉堂自己先走呢?赵祯笑道:“白兄弟,人缘不错啊,兄弟们都很关心你呢。”白玉堂笑笑,不置可否:“阿明有伤,还是养养好,跑来跑去太折腾人了,让他和我在这吧,我和兄弟们联系一下再说。”
白玉堂按展昭带来的号码拨了过去,接电话的是公孙策,白玉堂道:“杰叔,你什么时候到的?咱们的货怎么样?”公孙策一听就知道他们仍在赵祯监控中,不露声色地道:“今天刚到,昨晚黑子去接的货,一切顺利,你们在哪?”白玉堂瞥了一眼赵祯,想了想道:“你别问了,我和阿明都好,赵哥想提前交易,时间定在明天晚上十点,地点不变。你看能准备好么?”
公孙策迟疑了片刻,然后肯定地道:“可以,就明天吧。你和阿明多保重,我们明天见。”白玉堂点点头:“杰叔,你们也小心,再见。”挂了电话,白玉堂看看赵祯:“联络好了,就照你说的,明晚十点。”赵祯笑着点点头:“好,爽快。”说罢命卫平倒了三杯红酒来,自己先举起一杯,优雅地道:“合作愉快。”
展昭和白玉堂也微笑着端起酒杯,他们的心情真的很愉快。
第二天早起,展昭和白玉堂就开始做离开的准备,马上要交易了,赵祯怎么也该放他们离开了吧。但出乎意料的是,赵祯非但没有放他们走,连他自己也没有动身的意思,倒是他的手下,天刚亮就在庞吉的带领下出发了。宅子里除了白玉堂和展昭,剩下的只有赵祯卫平还有四个贴身保镖。白玉堂道:“赵哥,今天是交易的日子,你总不能还不让我们到现场吧?”
赵祯道:“稍安勿躁,你大概还不知道,自从我做了当家的,交易时一次也没去过现场,那是最危险的地方,难道你不知道么?干我们这行,最忌群龙无首,做为一个领导者,时刻要记住,千万不要把自己置身险境,我留下你们,也是这意思。”白玉堂和展昭心知他说的话只能信一半,留下他们还是怕交易中有意外发生,但又不能说破。只得道:“原来如此,受教了,还是赵哥想得周到。”赵祯道:“明白就好,过了今晚,一切都好说。”
午后,展昭和白玉堂躺在床上望着日影发怔。展昭忽然低声道:“不知道今晚行动会不会顺利。”白玉堂自信地道:“你只管放心,不会有事的,倒是咱们这边还是个问题。”
展昭叹口气:“没错,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招,赵祯不去现场,他们捉到的只能是虾兵蟹将。本想还有我们防着这一点,谁知连咱们他也不放,那就没法带人来围捕他,到头来别弄成两头空啊.咱们得想办法制服赵祯才行。”
白玉堂道:“我想过了,现在这楼里咱们的对手只剩六个了,到时候拼一拼,未必会让他逃了。”
展昭道:“不是六个,还有一个神秘人,他们一个个也算身经百战了,硬拼的话,胜算太小。”白玉堂道:“可事到如今,也实在没别的办法,今晚一过,咱们是非暴露不可了,咱们下了那么大功夫,决不能功败垂成,如果不能抓活的,就算同归于尽,也决不能放走他。”展昭一惊,侧身望着白玉堂神色狠厉的面庞,沉声道:“你答应我一件事。”
白玉堂道:“什么?”展昭道:“若必须牺牲,请让我去,我要你好好活着。”白玉堂闻言立刻急了:“你在说什么?”展昭道:“你知道,我很自私,我不愿承受失去你的痛苦,那太难了。”白玉堂一把将他抱在怀里:“傻猫儿,你就忍心让我受这个罪?事情还没到绝望的地步,别轻言生死,我们都要活着。”
展昭轻笑道:“何必再骗自己?你很清楚,我们这次能活着抓到赵祯的机率有多小。玉堂,我们做个约定吧,这一次,若我们有一个能活出去,一定不要放弃自己的生命,要好好走完下面的人生,把对方的那份也活出来,永不绝望。好么?”白玉堂只觉眼睛发热,不由搂紧了展昭,重重点点头:“好,我答应你,永不绝望。”
展昭笑着吻上他的唇:“玉堂,我爱你。”白玉堂的泪终于落下来,狠狠地回应着展昭的吻,唇间满是泪水咸涩的味道,这是一个绵长的吻,一个热切的拥抱,谁也不愿先放开,仿佛这样他们就不会分开。可他们心里清楚,也许,今夜过后,就是永远的离别。
夜幕很快降临了。宅子中安静得仿佛一个人也没有,大家聚在二楼赵祯房里,各怀心思,等着十点的到来。十点整,公孙策和庞吉先后发来消息,确定已到交易现场,之后就是久久的寂静。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那边却再无消息传来。白玉堂和展昭的神经越绷越紧,赵祯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沉。
终于,十一点半时,桌上的通讯器响了,卫平按下通话键,嘈杂的背景音中,庞吉变了调的声音格外刺耳:“老板,咱们上当了。来的是条子--------”
话音未落,一声枪响炸开在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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