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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焰之死
等待了几日,温衡终于等到了一个出宫的机会,可她却开心不起来。
走马台来报,清焰死了。
飞羽宴后,清焰的健康状况一直不太好,饮食减少,也不太爱动。温衡一直关注着,吩咐马医精心照料,可似乎不起作用。
更重要的是,马医觉得清焰的状况,不像是生病,而是中毒。但要确诊,唯有解剖马尸。可清焰是温衡的马,他不敢乱来,只能请示。
中毒,两个字刺激到了温衡的神经。
飞羽宴后,谁人不知清焰是她的爱马,却偏偏有人给它投毒,这分明是挑衅!温衡坐立不安,让温雅去跟温祯徽请示,自己则直接奔着马场而去。
走马台内,马医早就候在了清焰的马厩门前,令温衡意外的是,萧扬也在场。
温衡突然记起她和清焰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就是萧扬牵着它,将它送到了自己面前。
“萧扬……”
温衡难过极了。萧扬极爱漠马,视家中的两匹马儿为珍宝,他亲手把清焰交到自己面前,可她,却没有照顾好它。
“公主不该来的。”
温衡与萧扬视线交汇,心中愈加自责:“萧大哥,你怪我吗?”
萧扬顿了顿,不知如何作答,只好微微摇头。此时站在他面前的温衡,没有一丝一毫的公主派头,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姑娘,手足无措的等待责备。而萧扬能做的,也只有用尽耐心去安抚她。
“清焰的死是人祸,公主不必苛责自己。”萧扬近前一步,轻声道。
连萧扬都这么认为,果然,她的直觉是对的!
“我能再看它一眼吗?”温衡知道,如果要解剖,她就再也见不到清焰了。
萧扬却抬起手臂,拦住了温衡,“不妥,不管清焰是中毒还是病疫,公主千金玉体,都不该靠近。”。
“好,我不过去。但我想知道,清焰死前,是什么症状?”
温衡放弃探马一举,让萧扬倍感惊喜。原以为以温衡的个性,是定要不顾劝阻,闯进去见爱马的最后一面的。
在一旁的马医也松了一口气。他看着病历册回道:“公主的御马从三月二十前后,就出现了食欲降低,随后十日泪痕加重,直至双目水肿充血,肌肉颤动,药石罔顾。三日前傍晚,突然口蹄抽搐,摔倒在地,鼻息只出不进,不多时就去了。”
“三日前?”温衡大怒,“清焰三日前就死了,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这……”马医后退一步,下意识看着萧扬。
“萧大哥,是你要瞒着我?”温衡不敢信,萧扬明明爱马如痴,对墨焰和狮子的爱护仿佛视若己出,有时连温衡自己都会嫉妒,怎么到了她这里,就连马儿的生死都不值得过问了?
“萧大哥是不是觉得,我根本不会在乎清焰的死……”温衡委屈极了,虽然知道萧扬对她有误解,可却不知道在他心里,自己竟然冰冷如此。
唉,还能怎么办呢,谁让她喜欢上了眼前这个男人。
“本宫要知道清焰的死因!”温衡板起脸,对着萧扬和走马台的人道,“你们放心的去查,要用什么人,本宫替你们找。不管你们怎么查,查到谁的头上,本宫都能替你们做主。若是真查到本宫做不了主的,就让皇上替你们做主!”
重生之后,温衡就很少摆公主的派头,今天一用,还真是爽。
可萧扬倒是奇怪,听完她这番话,脸上反而隐隐有着赞许。
“请公主放心回宫,这件事,我会替公主查个明白的。”
萧扬的声音温和而有力,一时,倒让温衡安心了不少。回忆起以往,萧扬对她许下的承诺,他都一一做到了,从没让她失望过。
“那,我先回宫去了,今次出宫没有父皇准许,他定又要生我的气了。”
说着,最后抬头看了一眼马厩,回想起飞羽宴前夕,她和清焰在这里度过的时光,从害怕到让它信赖,自己付出了多少精力和心血。
马儿不同别的生物,要它载你,定要你与它一体同心。好不容易,温衡才跟清焰心灵相通,谁知清焰却遭横祸。若她不是公主,清焰还会遭人投毒么?
“我不该学什么御马的,想来,是我害了它……”
温衡摘下发髻上一串金珠钗,交到萧扬手中,“和它埋在一起吧。”
-
温衡擅自出宫,传到了温祯徽耳里,并未掀起什么波澜。皇帝仿佛料到了一般,只传了句口信,劝解温衡不要太过伤心,并承诺为她重选御马。
温衡听了,连连拒绝,清焰的死因还没查清,她可不想再无端端失去一匹良驹。而且,这几日,她越想越觉得不安,儿时初次骑马的场景渐渐清晰起来。
那时,她只道是自己鲁莽,马儿胆小。可仔细想一想,她那时不过一个十三岁的孩子,究竟要多粗鲁,才会把马儿吓的口吐白沫,当场死亡。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匹马也是中毒……
如此一想,温衡简直坐立难安。虽然公主御马暴毙,一定会有人查清缘由,再加上有父皇和萧扬把关,她不该太过怀疑。可万一,作案的人是父皇信任之人,官职或许也在萧扬之上,让他无法深追呢。
“公主,吃饭了。”鸢走到窗边催促温衡,这都叫第三遍了。
温衡脸色发黑,摇头:“不吃了。”
“啊,为什么啊?”
“绝食!你让太监去禀报父皇,害死清焰的凶手一日找不到,我就一日不吃饭。”
“今天有您最喜欢的鳜鱼蒸蛋。”鸢小声道。
温衡咽了咽口水,继续道:“快去告诉父皇我要绝食,把其他饭菜都撤回去……嗯,蒸蛋留下。”
鸢只好答应,但忍不住小声嘀咕,“这是怎么了?”
很快,温祯徽身边的小太监就出现在了玲珑阁,还端来了温祯徽刚刚用过的饭菜,温衡瞟了一眼,果然比自己的鲜美。
“不是说了么,本宫要绝食!”
小太监毕恭毕敬,“皇上让奴才给公主带话。”
“我不吃!”
“皇上没说让您吃,他说——”小太监咳了咳嗓子,端正姿态,替天子言道:“准龙阁公主出宫调查御马毙案,着朝天府尹随您差遣——”
“真的?”温衡异常惊喜,父皇真的太懂她了。
小太监笑道:“当然是真的,并有一队禁卫护送您进出皇宫。”
“一队?”温衡皱眉。
小太监道:“八个人。”
这也太招摇了,难免打草惊蛇。
“两个吧。”
“八个。”
“两个!”
“奴才做不了主。”小太监摇头,这又不是菜场讨价还价。
温衡心急,带着小太监就直奔长明宫去了。
温祯徽刚刚忙碌了一上午,此时正在午睡,贵妃李氏守在一旁,眯眼丢盹。温衡戳醒李氏,好言相劝让她先去休息,由自己来尽这个孝道。
许是自己前世在宫中留了个横名声,李氏连一声推辞拒绝都没有,反倒一直陪着笑脸,听她说完,马上就带着宫女退开了。
温衡遣退宫人,一个人坐在床边,回忆起了之前唤醒温祯徽的“法子”——
“嚯儿嚯儿~嚯儿嚯儿~”
温祯徽放了个身,半梦半醒自喃:“刚四月,哪儿来的蛐蛐儿……嗯?”
“嗯。”温衡一张小脸凑上来。
“胡闹。”温祯徽白了她一眼,翻身背对着床边的温衡。
“我学的不像吗?”
“越来越差。”
温衡撇了撇嘴,“太久不练,生疏了嘛。”
这个把戏,本来就是她学来讨好温祯徽的,嫁人之后,她无需讨好任何人,也就一次也没用过。
温祯徽没有理她,闭着眼装鼾。温衡推了他几下,见撒娇无用,只好开门见山:“父皇不讲道理,既然答应了衡儿出宫查案,又干嘛派禁卫人来捣乱?”
“一派胡言,什么捣乱,那是保护。”
“有萧左卫不够吗?一直以来,我出宫都是他陪着的。父皇您想想,呼啦啦一下来八个穿禁卫司衣服的人,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凶手,赶快跑么?”
“能有什么凶手!”温祯徽鼻间一嗤,翻过身来教训她:“徒徒儿这种漠马来到昌都,本来肠胃就差,朕那儿的两匹公马都死了一匹,症状和你的清焰差不离。这件事,你不知道,萧扬难道不知道么,尽由着你胡闹!”
温衡一时哑然,这件事,萧扬还真没跟她说起过。那就是说,是父皇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反而是萧扬冒着风险,将事情告诉了她。
温衡一时难按捺欣喜,她没有爱错人,萧扬是向着她的。
怪不得她决定调查的时候,萧扬会露出欣慰的表情,这是夫妻同心啊……那她,就更不能辜负未来夫君的期待了。
温衡暗暗摩拳擦掌,笃定的对温祯徽道:“可马医跟儿臣说,清焰的事极有可能是人祸。您不相信儿臣,难道还不信他们?”
“哪个马医?!”温祯徽怒喝。
这下好了,温衡更加笃定是父皇插手,不让她知道清焰的事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温祯徽有些讪讪,干脆大手一挥:“你想查就去查,哼,若真查到了凶手,父皇准你一个条件。若查不到,老规矩,让萧扬来领那二十鞭!”
他就知道,是萧扬那小子通风报信。
“不要!”
温衡脱口而出拒绝。从小到大,只要她犯错,父皇不罚她,却要狠狠惩罚她身边的人,特别是萧扬,挨了不少的鞭子。以前就罢了,现在,她可舍不得。
“您要打他,我就不查了!”
“不查了?”
“嗯。”
温祯徽颇感意外,就在几个月前,温衡还眼睁睁看着萧扬替她挨了二十鞭子的罚,结果没几日,就又出了乱闯寿山的事,今天是怎么了,一句惩罚还没落实,就让她就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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