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未来(gl)

　　看着黎风明掩不住的笑意，我暗中吐槽，你就不能收敛一点吗？
　　黎风明把电话拨过去，嘟嘟嘟几声，接通了，有人喊：开免提啊。黎风明似乎怕曹国章会露陷，立马说：“你先别说话，听我说完。”电话那边嗯了一声。
　　黎风明开始说话，他的声音变得正经而温柔：“我们认识很久了吧，有一句话我一直想说，就是，我爱你，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说完，他马上挂了电话。然后很做作的爆笑起来。在一片哄笑中，他大声说：“你们满意了吧，到时候兄弟都没得做你们就死定了。”
　　这小子，还真有胆量啊。说了我爱你还不够，还得加上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大冒险，简直就是真心话嘛。
　　突然有人起哄，说：“嫂子，你看你们家风明对别人表白了，你不要说点什么来挽回他的心吗？”
　　我忙摆摆手，却见黎风明抢在我面前说：“林感肯定心里在想‘别逗了，他爱谁谁爱谁谁~’她才不管我呢！”
　　我看着他，摇摇头，突然一兴起，就说：“你以为你很懂我哦，我表白，你听着。”
　　我想了几秒，看向黎风明，与坐在他身旁的程澈，缓缓的说：
　　你的手心，曾经在我的身旁，我没有牵；
　　你的拥抱，曾经面向我张开，我没抗拒；
　　那场大雨，没有伞共我们两个人，但我抱着你；
　　那个夜晚，没有繁星去点亮深夜，但你眼如星；
　　你不知道，你的举手投足，随意让我怦然心动，
　　让我觉得，我只要走近你，就拥有了整个世界。
　　那么长一段，说完，我就缓缓的坐下，黎风明第一个反应过来，忙冲过来给我一个拥抱，旁人爆发出猛烈的掌声，为我这大胆而直白的举动，也为在他们心中我和黎风明这段美好的感情。我突然很后悔如此冲动，黎风明在激烈的掌声中，在我耳边问了句：“忍那么辛苦有必要吗？”
　　我惊觉他的敏感，不过也是，或许全场，只有他明白，那并不是对他说的话。只是他的问句让我有种感觉，或许，他察觉到了什么。我来不及问他，他已经松开了怀抱，松开了这掩人耳目的怀抱。我忍不住望向程澈，只看见她的周围，铺满了月亮照耀下的碎银子，她的脸掩盖背着光隐藏在黑暗中，这样也好，我便不用猜测什么。
　　他走回原位，在程澈身旁坐下。旁边有人探过头对我说：“林感，你真幸福哦。”我笑笑不回答，只有内心的苦涩知道这夜色有多温柔。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看是脱脱，便借打电话的名义离开了。
　　“脱脱，怎么突然有空打过来。”
　　脱脱一如既往的直接“你不是要毕业了嘛，问下你什么打算啊？”
　　“出去找工作呗，还能怎样。”
　　“你是不是弄过点设计？”
　　“怎么，有门路？弄过一些。”
　　“门路有是有，你到时候发点以前的设计过来，我二叔的公司要招人，我这不就想起你了嘛，对了，你现在在干嘛？”
　　“毕业旅行，在海边。”
　　“毕业是分手季喔，你家老黎呢？”
　　听到她提起黎风明，我才想起之前打电话有和她说过这件事，我便说：“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你又不是不知道。”
　　脱脱便转了个话题：“之后就没遇上心动的？”
　　我沉思了一会，还是说：“有啊，不过，别祸害人家了。”
　　“那么没自信？”
　　“没有，她要出国了。”
　　“哎，这样啊，那见面再说吧，记得给我发设计，我有事，先撤了。”
　　脱脱挂了电话，我的心却不能平静，海浪退了又再涌上来，我心如海。其实，就算她不出国，我也是会离开她的吧。
　　远远望向那一圈人，有的已经站起来了，似乎要结束这游戏的样子，结果我一回到去，却被人逮住了，还说什么：“你去哪里了，不要逃避游戏，这该罚，你们说对不对。”
　　我只好说：“喂，我都当众表白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有一个男生站起来，似乎犹豫了一下，说：“我们最后玩一场。”
　　有人问：“怎么玩？”
　　他说：“你们不是说要罚林感吗？林感，你玩不玩得起？”
　　我只好掩住我的不耐烦，问：“那你想怎么样？”
　　他似乎鼓起了勇气说，“这里有一副牌，谁抽到红桃A，就可以……”
　　我沉着气，说：“可以什么？”
　　那男生旁的一个人便说：“亲你一口。”
　　我一愣，突然想起，好像当年那个男生想要和我说什么来着，然后我对他说过，你要说出来我们就连朋友都没得做了……我便说：“你真的要这样玩？好，可以，换一副牌。”
　　这回轮到他愣住了。我有种听天由命的放任感，我猜测那副牌肯定会做了什么手脚，亲一口而已，我玩得起，但我不喜欢被人算计。
　　突然有人问：“这要求有点过分吧，林感可是有男朋友在场诶。”
　　黎风明看着我，拿出一副牌，说，“如果林感没意见，我也没有，但牌就用这副吧。”
　　我坐下，什么都不想想，似乎，今晚，出格的事，做得有点多啊。死黎风明，你就不会给我个台阶下啊。
　　游戏开始了，我摆出一脸的无所谓。许多人也只是抱着看戏的心态，估计全场只有我和那个男生是在乎红桃A落在谁的手里的。我是有点心情坏到破罐子破摔，但我实在搞不清楚黎风明的心态。
　　只见一圈子人手里都拿了一张牌，无分男女。我心中不是没有忐忑的，虽然一个吻不算什么，但真是让人不甘心。不过和黎风明在一起那么久，全场谁又能猜到我的是初吻呢。
　　我狠狠的盯着黎风明，自然也看到了他在和程澈窃窃私语。但看到那个男生绷着张脸，我就知道不会在他的手上，心里就愉悦了一些。有人等不及了，发问道：“红桃A在谁手里。”
　　几秒的安静，我的心里好像安了一个时钟，嘀嗒嘀嗒。直到一个温和的声音缓缓响起：“在我这。”我的脑袋嗡了一声，搞不清楚自己是狂喜还是悲哀。我已经感受不到旁人的声音，我看见她缓缓的向我走来，每一步都好似丈量好距离。
　　她的面容从暗的看不清，到我可以看见她的明眸皓齿，只用了几秒。我喃喃了一句：“程澈。”她嗯了一声，手轻轻搭上我的腰际，她的美，蛊惑着我闭上眼睛，我看不见她的脸了，却依旧被她的一切魅惑。她的气息在靠近，她的唇瓣，她的呼吸，她轻轻触到我的唇，我还来不及感受，却犹如闪电般迅捷的离开，我心中泛起一阵失落，这才听见了旁人的声音。
　　我觉得我的心中有一片世界坍塌下来。她的声音若春雨般飘逸灵动，她用旁人无法听见的音量对我说：“我会回来。”她给了我一秒的吻，一秒的温暖，一秒的松手，却给了我四年的疑惑与思念的折磨。
　　她轻易的松开了手，就这样转身离去，在所有人来不及反应之前，就翩翩然离去。我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我说过什么话，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度过那日所剩无几的时辰。没有时限，没有因果，没有离愁别绪，她只是说，她会回来。
　　她没有再联系我，我亦是。
　　听说她走了，那日有人相送。我没有去。
　　我按部就班的走我的人生，我把设计过的作品发给脱脱，也没有寄以多大的希望，毕竟不是美术的科班出生。同时更加勤力的奔人才市场。
　　后来才知道，大学里考的许多证，都是没有用的，加上专业的冷门，简直就是一路被刷。好不容易有几家通知我去面试，才发现面试者许多学历简直就不能比，一无经验二无后门。我成了无业游民。只好接了份初中生的家教和打些兼职，勉强温饱。
　　或许是一日日的忙碌，让我暂时忘记了自己的情绪，我面无表情的做着重复乏味的工作，强打微笑的做推销的兼职，和颜悦色的和初中生讲题……我不知道我真正想干什么，我和黎风明心照不宣，毕业之后当然就自然分手，毕竟他也不需要我为他打掩护了，更何况他们要在一起走下去，迟早要面对的。感情于我从此没有什么关系，只好一头扎进工作。
　　一日正在做洗发水的售货员，或许是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头发做了免费的宣传，吸引了不少人过来，忙得不可开交之际，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请问是林感小姐吗？”
　　“我是，请问您是？”
　　“我是叶晴燕的二叔。”
　　对方好似等我反应，我却一时转不过弯，恍然想起，叶晴燕就是脱脱，因为一直叫脱脱，对于她的大名，我倒是不习惯了。
　　“喔，叶叔叔您好，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呢？”
　　“晴燕之前说她有个朋友是搞设计的，就是你吧，我的公司也正在招人，她说给我发些你之前的作品，之前一直没有空，作品刚才我看过了，觉得很不错，很符合我们公司的风格，我想邀请你来我们公司。”
　　我又没有反应过来，心中突突的跳了几下，才惊喜的问：“是真的吗？”
　　“当然，我可没有空和你开玩笑。你也不用想太多，就算你是晴燕介绍的，如果表现不好，我也不会顾及情面的，你想好了，就过来我们公司，我们可以互相了解一下。”
　　“好，谢谢叶叔叔！”
　　记下公司的地址，我还是不太敢置信，竟然有人肯招我这个业余设计师，如果能加入，就意味着我不用朝不顾夕了。我忙打电话给脱脱，她对我说：“我二叔可是公私分明的，好好表现，我就说你行的。”
　　“谢谢。”
　　“是不是朋友啊，混蛋，还要不要我叫你老大啊，和小弟客气什么，真是的。”
　　“好，等老大我混好了，请你吃香的喝辣的。”
　　“喝啤酒，不醉不归！”
　　脱脱的二叔在电话里显得有点严肃，语气甚至显得有点不近人情似的，见了面才发现，其实是个很和善的中年人，叶建业有着中年男人的成熟稳重，并没有一般中年男人的发福和啤酒肚，而是中等偏瘦身材，穿着服帖的西装，带着眼镜，显得温文儒雅。
　　叶建业让我现在公司实习，熟悉情况，先观察两个月，两个月后如果表现良好再转正，做真正的设计师。实习其实就是学徒，和前辈学做事，也学做人。短短的两个月，学的东西比在学校一年学的东西还要多，或许是学校里并不用处理太多的人际关系，只用学理论不用实践。然而设计更多的需要是灵感的碰撞，叶建业也曾开玩笑说：“林感啊林感，一听你这名字，就是干设计的料。”
　　两个月的实习很快过去，我的表现让叶建业挺满意的，也就真正留在了公司。偶尔脱脱会来找我，喝喝酒聊聊天吹吹她最近的感情状况，她爱上了那个俊男，喜欢上了哪个美女，偶尔也会吐槽我为何还是单身一人，她一直以为我还放不下徐唯悠，只是，并不知道我心中讳莫如深的名字，我不想提，不敢提。
　　干了一年之后，竟然也闯出了一些小名堂，叶建业愈加看重我，若有设计的大赛也会提点提点我，利用他的人脉帮我铺平一些路，我很感激他。他一直如同一个前辈，对我包容。我也曾有过被连续几天熬夜做出的作品不被通过而暴躁烦闷，甚至不想再干下去。
　　有些时间好似灵感枯竭，无一可取，日复一日的思念竟然没有因为时间而衰退，反而更加清晰，我反反复复的被这虚无缥缈的感觉所困扰，我觉得她骗我，她不会回来了，那么久以来，没有任何消息，如同人间蒸发。她的眼摄过我的心魂，当我把对她的思念源泉换成可表现的元素，加入到设计中，便一发不可收拾。但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很久没有她的消息了，我的思恋变得烦复而无味，我再也找不到新的东西。
　　我想辞职了。我觉得我无法再做下去，我已经走进了自己设下的死胡同。
　　叶建业找到我，语重心长的说：“你要辞职是你的事。这番话，我想说是我的事，但如果你不听，我也没有说的意义。所以我希望你能听下去，可以吗？”
　　我点点头。
　　他缓缓开口：“你很有才华。你的设计，很灵动，有着旁人没有的东西。你说你没有灵感，你说你没有新的东西了，你说你不想在这里吃白饭。我懂，我也曾有过这样年轻的时候，那时候我觉得我对别人没有用了，我的本领已经展示完毕，再无其他。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就要让自己枯竭？为什么你不去找寻新的东西？你知道吗，你是林感，如果你愿意，有意去体验去找寻新的东西，你就会有灵感。困住自己在一方天地，不是一个设计师应该做的，更不是你生而为人应该做的。”
　　“叶总，你是说，我该放开自己？”
　　“新的经历，新的感情，新的生活，其实不难，一点点改变，都可以做到。”
　　叶总给我放了一个长假，我离开了这个我困守了多年的城市，一个人游历了许多地方，见过了不同的人事，有时也会累得在火车上也睡了个好觉，有时候深夜里清醒浅酌一杯桂花酿，突然觉得心境开阔了许多。
　　程澈，你在异国他乡，是否也遇到了许多，我没有了解过的人事？
　　在他乡情怀的勾撞中，是否也会想起曾经故乡的原遇？
　　我开始恋爱，在母亲的极力促成下。那是一次相亲，觉得彼此不错，便有了来往。我在公司已经做了四年，从什么都不懂的毕业生，做到了创意总监。我和毕峻交往已经一年多，他人很好，从来不会强迫我，我们有过亲吻，但我并不是很喜欢。
　　我已经很少想起程澈，或许她的名字是我的符咒，我经常会去山水风光迤逦的地方流连，看着那流动的清澈的水，一看就是半天。
　　她依旧没有回来，就像我依旧在这座城市没有离开。
　　——往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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