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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迈入夜空的门-65
不知道从哪里变出骷髅手杖的帕夏斯，用手杖推了推礼帽，动礼帽似乎是他要认真商量什么时的习惯动作。
“我还以为你会选择离开。”
“明明两个选择结局都差不多，我为什么要离开，再说我能离开吗？”
“你可以离开。”
“殿下，您在说什么？这个空间你能打破？”
D没有理会露出一脸不可置信表情的赫伯特，抽出剑来用力朝空间一划，第一道寒光闪过空间并未有任何异动。但经过这次试探，D的剑从反方向再一次回来划过空间的时候，空间的景象一阵晃动，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
“你可以走了。”
那双漆黑如夜的眸子看着赫伯特，赫伯特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回应这双眼睛的主人。
“怎么了？不走就来不及了哟，还是你想劳烦D 第二次吗？”
“殿下，我不会离开。”
D听到赫伯特这么说微微皱起了眉。
“父亲那边我会去处理。”
“不是这个问题，”赫伯特露出了略显遗憾的神色，“要是贵族无论如何都会迎来衰亡，就算离开我也不可能恢复日常生活。”
是的，贵族的日常在此刻已经破灭，逃往哪里赫伯特都无法获得安生。
“去往宇宙不行吗？”
帕夏斯驱使马匹走到D身边，他已经脱下礼帽，看来是准备说话。
“殿下，大部分贵族明知道化为灰烬，都不会离开地球。”
至于宁死也不会离开的理由非常单纯。
“这里不仅是人类的故乡，也是贵族的故乡。”
故乡，真的是一个有趣的词汇，这个词从贵族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尤为古怪。贵族平素表现太薄情，容易让人忘却他们也是拥有感情的生命。眷恋故土是每一个生命的本能，不管贵族能远征到那颗星星，地球永远是他们的原点。
身为弱者的人类只会觉得贵族是侵略者，却没有想过贵族和他们一样，本来就居住在这颗星星上。若是说起地球最早的住民，贵族不可能比人类晚。这个拥有永远生命的种族，从很久之前，一直固执地守护着这颗水蓝色的星球。
鲜有更新换代的他们，用近乎永久的生命保留着对地球最美好的回忆，并通过种种手段传承下来。若贵族全盛的统治时间再久一些，他们一定会着手改造地球，让这颗星球恢复贵族记忆里最初的模样。这也是不管人类再怎么乱来，这颗星球的环境都没有完全被破坏的最大原因。
这个残忍而嗜血的薄情种族，对这颗蓝色星球来说，却是不折不扣的救赎者。认为自己有资格驱逐贵族的人类，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些。贵族也不会以此来邀功——守护自己的故乡有什么好炫耀，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对贵族来说，地球是这个冰冷黑暗宇宙中最璀璨的蓝宝石。就算他们大部分存在，永远都不会主动去接触，占有这颗星球百分之七十一面积的蓝色物质——水，他们也依然欣赏着这颗宝石近乎永恒的美。
对宁愿死也不会离开这颗星球的贵族来说，存在与极刑一样可怕的处罚，那便是流放宇宙永远不允许其归来。甚至这个处罚方式对很多贵而言，是比处以极刑更可怕的事情，由此可见他们有多么不愿意离开地球。
D没有再说什么，开始驱使马匹往前走。帕夏斯转过头对赫伯特点了点头，一起跟随D往王庭进发。
看到深深嵌在墙里的银色子弹，拿着枪的夫人抱歉地笑了一下。
“对不起，我还以为有什么敌人在，准备先发制人……”
“夫人，您不必道歉，现在情况特殊，我能理解您的做法。”
“这样就好，”夫人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那您也知道，陛下他……”
“我知道，这个空间是陛下创造出来的。”
“有离开的办法吗，我怕殿下有什么不测。”
说话间夫人不由得露出了焦急之色。
“请不用担心，殿下不会有事，殿下对陛下而言是特别的存在。”
英格索尔的存在似乎安抚了夫人的情绪，她叹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放松了下来。
“说的也是，不管对我们怎样，陛下应该不会对殿下出手。”
“没错，所以您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
“说的是呢。”
英格索尔瞥了一眼夫人手上的枪，那是在王庭仓库里带有攻防一体功能的自动射击设备中，口径最大的一把枪。贵族的速度普遍都比这把枪攻击快，所以它已经在王庭仓库里闲置许久，也亏夫人想得起来使用它。
发现英格索尔视线往哪里看的夫人，举起这把枪苦笑了一下。
“这个是当年寻找乐器的时候，在仓库里看到的，放在很不起眼的地方呢。我觉得或许有什么时候能用上它，就记下了仓库编号。”
英格索尔点了点头。
“那么，夫人，我们可以走了吗？”
“当然可以，英格索尔大人。”
去而复返的赫伯特跟随D穿过王庭的大门，王庭的灯火自动亮起，似在欢迎他们，可惜这里这空空如也，明亮的灯火反而为这里平添一份寂寥之感。
能感觉到父亲位置的D，十分清楚自己将要前往什么地方。他驾马一路狂奔，就算进入室内也没有下马的意思。赫伯特本来想提醒D，在狭窄的室内骑马不方便行动，等他走进室内看到眼前D的行动立刻闭口不言了。
原来D一进入室内，就开始利用手上的长剑破坏王庭的防御设备。众所周知王庭的防御是和建筑物结合在一起的，如果要完全破坏防御，那就等同于完全拆除城堡。城堡的墙体一旦打穿空间开阔起来后，贵族的马匹就能完全发挥自己优势，毕竟贵族所骑乘的马匹大多不仅是交通工具，更是能守能攻的武器。
更何况D无法保证其他人不受到父亲的伤害，万一帕夏斯或赫伯特撑不下去，直接利用马匹逃跑可比跑出室外寻找马匹来得方便。反正这里并非真的王庭，破坏城堡让马匹进来也不会影响真王庭的运作，D破坏起来十分干脆。
与震惊到哑然失语的赫伯特不同，帕夏斯可是见识过D消灭命运的场面，对D用一把剑就破坏王庭城堡大部分附带防护的墙体的事情，完全是见怪不怪的态度。
沿着走廊轻松破坏着建筑物的D，逐渐逼近核心位置。但还没等他赶到神祖的坐标，神祖就出现了。
这次可不是命运所制造的假货，而是真正的神祖。在见到神祖的那一刻，左手可以明显感觉到自己手指下，D的身体肌肉瞬间的紧绷。
“D。”
如同什么也没有做过一般，神祖用自然的态度呼唤着D。
“父亲。”
至于D这边的回应，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你这家伙现在才出现，一定没有什么好事。”
两人都没有理会左手的揶揄，D只是定定地看着神祖漆黑的眼睛。
“父亲，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
“父亲，你是贵族王。”
明明神祖没有表情，D依然能感觉到，那张俊美到不可思议的脸上露出了讥诮的笑意。
“我的确说过贵族王应该履行保护贵族的义务，但我从来没说过我要做啊，D。”
神祖轻轻往前踏了一步，用与D有着同样深邃暗色的眼睛凝视着D。
“何况，我已经履行了约定。”
眼前神祖黑色的身影骤然消失，D伸手去拦最终没有拉住神祖。在D身后的骑着马帕夏斯，用魔法制造了屏障护住自己与赫伯特，赫伯特又加上一层压力护罩。但面对神祖的力量这种防御就如同玻璃一样脆弱，一声脆响便化为乌有。赫伯特只感觉胸口一热，眼前就出现了神祖的脸。
“永别，赫伯特卿。”
赫伯特眼中出现了惊骇无比的神情，神祖的手虽然没有接触到自己，他却知道自己的内脏正在一点点粉碎，在他旁边的帕夏斯则安然无恙。赫伯特张了张嘴，鲜血从他嘴角划过滴在光洁的地板上，形成一颗颗红色的珍珠。他本来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帕夏斯受到攻击怎么就没事，德古拉是不是杀了他的陛下，还有贵族的命运是真的没办法改变……事到如今，失去心脏的赫伯特已经没有时间问了，他仅存的力气只允许说一句话。可是要对谁说，要说什么？
赫伯特明亮浅紫色的眼睛渐渐失去光彩，紊乱的金色渐渐凝固在一处，他转动眼球看着D，勉强震动舌头开了口，可是没有声音，仅能看见嘴唇的翕动。
这样就够了，D读出了他最后的话。
请您小心。
在赫伯特眼中D和处于当年修奥斯相似的立场，数千年前赫伯特没有对他的陛下说出口的话，终于通过这种方式传达了出去。
陛下，请您小心。
可惜他真正想说这句话的对象，早已不在这个星球上。
D正想对赫伯特点头，眼前景物一阵模糊，回过神来，他自己一个人伫立在点着明亮灯火的走廊，□□的马匹也已消失不见。
“空间转换，那家伙想对帕夏斯干什么！”
寂静的走廊回荡着左手的声音，D确认了自己的位置，用双腿向帕夏斯的所在地跑去。
看赫伯特瞬间化作了尘土，帕夏斯从马上跳了下来，果然不出其所料，刚才还好好的坐骑也化作虚无。他单凭右手将骷髅手杖横在眼前，用左手推了推礼帽。
“帕夏斯，我还以为你不会妨碍我。”
“我没有妨碍您的意思。” 帕夏斯眯起晚霞色的的眸子 ，“如果处于您的立场上，再年轻个几万岁，我也会做一样的事。”
“那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帕夏斯摇了摇头，露出了微笑，眼神却是一片虚无。
“您不可能听不懂，我已经老了，有些人类老了会变得软弱，不知道贵族会不会也这样。我开始觉得被您夺走性命的贵族是那么的可怜，而您也是十分可悲。”
“可悲。”
“是的，被命运玩弄的贵族，有哪一个不可悲？就连您这样强大的贵族，最终也还是要尽全力才能应付命运。”
“这真是一个无聊的笑话。”
“无聊不无聊，您自己清楚。您可以扪心自问，您真的想对殿下做这些事吗？”
本来神祖早就可以处理掉赫伯特，之所以没有这么做的理由只有一个，神祖暂时想留下赫伯特的性命。说起来赫伯特也确实和D相处过一段不短的日子，故意挑与D亲近的贵族，当着他的面故意将之杀死，这种行为简直是希望D仇恨自己一样，早就不能归为单纯的挑衅。
“我承认陛下您演技精湛，但您这么多年对殿下的一切付出都是演技，那您也太小瞧我的判断力了。”
如果只是单纯博取D的感情，以神祖的性格必然是精准计划一切，使所有事情不会出错。但他对D却不是这样，D本身不是欲望强烈的人，但神祖却给了D一切。以此类堪称溺爱的举动为前提，说神祖对D丝毫感情都没有，才是不可能的事情。
“若我说值得呢？”
“陛下，所谓的爱情就是这样。无论是怎样的珍宝，您如果不喜爱又怎会说出值得二字。在您发自真心想的那一刻，就代表您已经深陷其中。”
“那又怎么样？”
“没有什么，只是我能确认您在失踪之前，比起让他痛苦，您更希望殿下继续幸福的生活。”
在王庭D和神祖一起度过的时间，虽然也不免有瑕疵存在，但D无疑是幸福的。那就证明即便神祖能从D的痛苦里获得乐趣，主观上也不想去折磨D，这对一贯不珍惜他人的神祖来说，是十分罕有的想法。
“您如此爱着殿下，却要让他远离您。不管您是多么铁石心肠，都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情。”
帕夏斯终于摘下了礼帽，对神祖深施一礼道：
“我相信您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我不会再出现在殿下面前，您可以对他说我已经死了。”
他往后退了一步，鞋跟一跺地板，对神祖笑道：
“当然，是您杀死的。”
随着这句话出口，帕夏斯的身影渐渐模糊，化作几个光点消失在神祖的视野里。
作者的话：
最近简直是批发卖便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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