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帕斯卡尔之死
四元素见帕斯卡尔毫无还手之力,知道他已是强弩之末,这时熔岩愈发浓密,休说熔岩本身不易闪躲,热浪上涌下整个祭坛都如熔炉一般,早晚烘干帕斯卡尔身子,那里会想到格里高利三度插手,不得已四人联手使出元素魔法之终极奥义。
只见四人都是高举右手,左手握紧右腕助力,一片若有若无的三角形光华自生辰石上浮出,好似见风即长,半空中攸忽一闪已暴长数十倍,四片光华拼接起来,金字塔一般将祭坛上空整个笼住;四人见帕斯卡尔身影浮在半空,看去浑然不知死到临头,都是冷笑:“地水火风,威力无穷;究极奥义,圣罪圣刑!”四人各自念叨着,一层层三角形光华不断浮出,贴上那“金字塔”,“金字塔”非但不曾变大变厚,反而像被挤压下去。
帕斯卡尔右手一震一串乾雷符滚滚而出,跟着雷光绽开连绵成剑,一剑刺在那“金字塔”塔尖;他原以为“金字塔”乃是四人合力拼接,拼接处难免薄弱,仗着雷剑说不定能将其贯穿,哪知雷光撞上,竟毫无反应,“金字塔”依旧不住变小压逼过来。帕斯卡尔想也不想,左手一抖如法炮制,雷剑刺在西侧,哪有丝毫效用,这时金字塔已挨近头顶。帕斯卡尔这才慌了手脚,双臂往后一抖,披风上符箓瀑流般倒涌而出,尤其是那罡煞符出手就化作流光,几乎凝成一道星河。怎奈“金字塔”似乎万物不侵,仍是不紧不慢挤压下来,帕斯卡尔披风展动,一道黑影如同冻蝇钻窗四下乱窜,休说穿不出那“金字塔”,反而被闪烁不已那雷光击中,身子乱翻乱滚。
“下地狱吧!”四元素终于松一口气,右手齐刷刷握拳,那“金字塔”骤然缩小,祭坛上帕斯卡尔好似应变不及,瞬间消失不见;四元素手上生辰石跟着碎裂,化作点点萤火似的微光飘散空中,整个人也虚脱似的喘息不已,倚在石柱上撑住身子,再看祭坛上空时那黑影终于彻底消失,只剩下几片符箓缓缓飘落,一阵清风吹过将那符箓吹的四下飘动。沃尔特盯着符箓,似是发觉哪里不对,看福尔等人也是同样神色,还在犹豫是否说出,华辇下面格里高利已大声叫好。有教皇身先士卒,旁人自是争先恐后附和。
“一代枭雄,最后也只剩下几张废纸……”麦克斯韦看着天空中帕斯卡尔鏖战四元素那影像,忍不住一声唏嘘;教廷虽排挤他插手,不过还是设法在祭坛边上布下摄像头,将影像实时传输出来。胡克等人见帕斯卡尔已死,都松一口气,赫兹却是眉头紧锁,喃喃道:“好像哪里不对……”正要细细思索,一声悲痛莫名的娇叱声电射而来。
“吾主——”金凤凰嚎啕大叫,她受命在城外相侯,见帕斯卡尔遇险打算拼着抗命受罚也要前去相助,怎奈八正道横空现身将她拦住;尤其是那个欧姆,才一现身手里长长枪管不住转动,跟着就觉胸口灼痛,低头看时竟多了一个窟窿。
欧姆倒也不是刻意暗算,而是学着西部片里那些牛仔拔枪开枪,打中之后照例转动枪管拨动弹仓,枪管再次颤动;三度开枪都不曾打空,竟这样一连开了六枪。欧姆素日里闲来无事就开枪为戏,这种“六六大顺”的事情,常年都难得碰上一次,没想到今日金凤凰如此倒霉,□□上平添六个窟窿,连欧姆都有些过意不去。
这段日子被帕斯卡尔几度凌虐,金凤凰身子已恢复得越来越快,不过红玫枪子弹不比寻常,伤口灼伤后连血水都给封住,这一来复原就迟滞许多,何况边上还有伏特等人出手。金凤凰见帕斯卡尔殒命,发疯一般往下面冲去。麦克斯韦见安培就要释放云爆弹,左手伸手止住,右手一挥一道电光劈中金凤凰:“帕斯卡尔已死,你过去又有何用?把消息带回去吧!”
金凤凰身子顿时麻痹,一头栽落下去,眼见就要坠入海里才缓过神来,双翼展开止住下坠势头,在海面盘旋几圈,也知道奥莉薇娅他们想必在担心帕斯卡尔下落,自己这样扑过去徒死无益,回去后还能叫上罗素等一块报仇;就算奥莉薇娅不便出手,奥卡姆跟薛定谔他们总不能推脱,想到这里抖擞翅膀,身子如同一道火光,流星般划过天际。
麦克斯韦见金凤凰离去,天空中祭坛影像也已关掉,不知为何心里竟空荡荡的:“可惜了这身紫电衣,本来还想跟你一较高下……”
“老大,约翰发来消息。”赫兹飘到麦克斯韦身边,给他展示着手腕内侧的屏幕。
“是为了圣座的事吧,这么心急?”
“这次他设计除掉帕斯卡尔立了大功,就看枫丹白露剩下那帮人有多大能耐了,能不能除掉格里高利,要不然还得麻烦我们出手。”
“难道我们还要设计陷害他们?”安培惊问道。
“那是自然,抽薪止沸,翦草除根!”伏特似是依旧恨易未消。
麦克斯韦却转身望着东边,已经在盘算着下一步动作,心想那边的人会不会上钩,上钩的话会派谁来,如何才能让来人信以为真,又如何才能不露形迹给他方便……想到这里眼前陡然一黑:先是算计薛定谔,跟着是帕斯卡尔,再往后恐怕则是算计奥莉薇娅,连奥卡姆都被牵连进来——自己是什么时候沦为这种人,无时不刻不在耍弄阴谋算计别人?原以为帕斯卡尔生于草莽,孤身打拼不得不无所不用其极,他却身处世界之中心,各色资源随意调度,以为不会被世界污染而能改变世界。现在想想如果世界如同一条长流,自己立足巨轮之中,无论巨轮如何劈波斩浪,终究要沿河道行驶;身处世界之中心,依旧被周围世界决定去向——原来他跟帕斯卡尔一样不自由,身处这金字塔顶端跟底端的人,一样不得自由。
金凤凰一路南飞回到高天原,初时恨不得扭曲空间一瞬间挪移过去,不过挨近高天原时却又逡巡起来,只为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们。要是奥莉薇娅等人像帕斯卡尔那样凌虐她一顿也就罢了,要是心里怀恨却不说出、复仇时将她冷落在旁,更让她担心忧惧。
“金姑娘?”薛定谔正浸在水里将根须扎入水底汲取养分,遥遥看见半天火光就大喊出来。
“谁姓金了!”金凤凰还没想好说辞就被薛定谔叫破形迹,怒由心生,俯冲下去张口就是一团火焰。
薛定谔见金凤凰扑下来,正兴冲冲准备打招呼,没想到兜头就是一团烈火打来,忙不迭一个猛子扎进水底,火焰顿时在水面展布开来,热气好似直透进水里,泉水几乎一瞬间沸腾起来。薛定谔赶紧收回根须,身子一摆游鱼也似的蹿到一边,跟着根须蔓延上岸扎进石缝里将他拉扯出去——饶是植物神经不够灵敏,已让他觉得浑身燥热难挨:“金姑……不——我……”
“金姑娘?”约瑟芬正在那里画着图纸,见金凤凰一现身就对薛定谔痛下杀手,神情也是痛不欲生,身旁又不见帕斯卡尔身影,顿时浮起一股不详预感:“帕斯卡尔公子呢?”
“吾主他……他死了……”金凤凰说着再也支撑不住,俯身痛哭出来。
“你说什么!”不远处奥莉薇娅惊呼出来,她见帕斯卡尔彻夜未归,给波莉打电话过去,听说帕斯卡尔跟金凤凰去过学园,不过早已回转,已隐约猜到几分,还拿不定主意该如何做,没想到就传来噩耗。
“你说黑子他……死了……”波莉也顿时怔住,身旁罗素更是一屁股蹲在地上;接到奥莉薇娅电话之后,她也担心帕斯卡尔会做傻事,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天没亮就拉着罗素坐上蝴蝶结,没想到刚晃晃悠悠荡过来就听到帕斯卡尔死讯,宛如晴天霹雳,顿觉耳中嗡嗡作响。
“都怪你告诉他海伦的事!”奥莉薇娅转身冲波莉怒喝。
“凭什么怪我!我怎么知道黑子不记得海伦!再说都怪你才对,你要是跟黑子一块,他怎么会死!上次是这样,这次还是这样!我没有本事帮他也就罢了,你有本事干嘛不帮他!”
“我——”波莉每一个字都如同针一样扎进奥莉薇娅心坎,不由得回想起红露一事中,若非她被骗到君士坦丁堡,就能跟帕斯卡尔联手御敌,黛博拉他们也不会死;波莉说的对,她明明知道帕斯卡尔未曾忘怀海伦,明知道帕斯卡尔不去看个究竟不会死心,可还是在这里首鼠两端;她真的是怕牵扯军廷,还是嫉妒海伦……奥莉薇娅已不敢再想下去,猛然一拳轰在地上,拳头底下山石顿时裂开一道缝隙,那缝隙急剧蔓延开来,整个高天原都不住颤动;她好似恨不得借这一拳将心头所有的悔恨倾泄出去,魔力挟带着恨意绵绵不断绽开,那缝隙也越来越深、越来越广,从上到下竟生生生裂出一道沟壑,沟壑当中碎石尘土滚滚落下,过了好半天势头才渐渐缓了下来。从高空看去,直似有一股莫可匹敌的造化之力将高天原给生生掰开,
波莉见奥莉薇娅含恨一拳竟劈出断崖,似给吓得呆了,身子摇摇晃晃差点摔倒。奥卡姆将伸手托住波莉身子,跟着走到断崖边,见对面泉水挂下化作一束飞瀑,沿着玉带似的瀑流往下看去,那沟壑竟深达百丈,不由得倒吸凉气:奥莉薇娅这一拳魔力何等之强,恨意何等之深!
“格里高利!”半晌奥莉薇娅才直起身子,眼圈仍是红红的,刚才那一拳终于让她明白一个道理:恨意,才是这世上最浓烈的感情。
红露一事之后她之所以不曾矢志复仇,恐怕只是因为不曾找到帕斯卡尔尸身,而帕斯卡尔是她最在乎的人;帕斯卡尔之所以矢志复仇,恐怕就是因为失去一干最在乎的人。这时奥莉薇娅脑海中只盘旋着复仇念头,什么故人、什么军廷、什么凯撒一族,早不知被挤到哪里去了。
罗素怔在那里:“你为什么不叫上我,总想着一个人出风头……”
约瑟芬也是异常失神,罗伯特从小到大没做过什么好事,刚为帕斯卡学园出头就遭逢不测;帕斯卡尔倾覆君士坦丁堡,一路杀赴亚特兰蒂斯翻云覆雨,可是刚答应救治罗伯特就再度罹难——难道冥冥中真有天意,注定好人没好报?奥莉薇娅含恨一击下高天原都给震裂,看着断崖深壑心中泛起一阵恐慌,缓缓走到奥莉薇娅身旁,见她身子枪一般挺立在那里,尤其是神情宛如枪尖尽是锋芒,竟不敢走近:“奥莉,你想复仇自然能够理解,不过你要是动手,势必会将军廷牵扯进来,到时候军廷、教廷、朝廷一团混战,天下大乱,会涂炭多少生灵?恐怕就不只是一城一池的存亡了。”
“约瑟芬看着脚下沟壑,越想越是恐慌,毕竟一旦奥莉薇娅行刺格里高利,无论得手与否,教廷难免会跟军廷开战;军廷固然武力强横,教廷却有亿万信徒,要是煽动信徒跟军廷鏖战,到时候就算有千万道沟壑,也会被累累白骨塞满吧!
奥莉薇娅何尝不知,只是不愿去想,这时被约瑟芬说出,脑海中两个念头犬牙交错,身子都跟着颤抖起来:“我到底该怎么做,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奥卡姆忽然道:“复仇,无关乎对错,无关乎善恶,仅仅是为了复仇罢了,仅仅是为了恨意罢了。”他也是刚刚想通这个道理,不久前在圣母像下他发现生辰石秘密时,就被格里高利一番说辞给动摇复仇之心,生怕一意孤行替阿姊复仇会害死更多的人,那样岂能称为善行义举。可是现在却明白,复仇本来就不是什么善行义举,只不过心中恨壑难填,杀死仇人能稍稍缓解心头恨意罢了。本来他纠结于复仇与否,复仇怕开启无量祸端,不复仇心头又好似始终堵着什么,这时就觉得豁然贯通,忍不住舒声长啸。
“白子,你要替黑子报仇吗?”
“我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阿姊!”
“鸟窝头呢?”波莉见薛定谔走到奥卡姆身旁,学模学样跟着长啸,忍不住问道。
“我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自己!”薛定谔一本正经道。
“还有我!”金凤凰大喊着身子风一般刮了过来,骤然停在薛定谔身旁。
“我就不用问了!”罗素撑起身子,他即便当初在虎头山下,孤身面对克里斯汀黑洞洞枪口时都依旧嬉皮笑脸的,这时神色却似三九寒冰。
“我也要替黑子报仇,虽然本事不济,不过还有芦苇报可以骂人!”波莉挥着拳头大叫道。
约瑟芬看着他们,连连摇头苦笑,他们也许道行不弱,联手复仇也许能兴风作浪,不过也仅此而已了;毕竟他们没有帕斯卡尔那般深沉的谋略,也不似奥莉薇娅身世独特,这时看着奥莉薇娅,终于等到她最害怕的那三个字:“还有我!”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