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凰梦

　　“可是这一段时间有烦心事？阿姊怎么又消瘦了？”
　　郑果儿抿了口茶，有些担忧的看着我，
　　“小翠，你家夫人消瘦至此，你是怎么照料的？”
　　小翠正在给我斟茶，一听郑果儿的责备，手一抖，茶撒了一桌。
　　她见状急忙拿出绢帕擦拭，低着头，一脸的愧疚。
　　我见她如此也是不忍，于是抬手让她停止，
　　“这里没事了，你和杨梅出去吧，我和郑夫人说些体己话。”
　　小翠一听，急忙点了点头站了起来。郑果儿也对杨梅摆摆手，杨梅对我们行礼之后，便也随着小翠出了门。
　　“阿姊也是太护着小翠了。”
　　郑果儿见小翠出门，有些不快的别了一眼。
　　我笑着抿了口茶，说道，
　　“毕竟是娘家出来的，我不护着她还护着谁？”
　　“好好，都是我多事。普六茹使君病着，阿姊也如此消瘦，看来除了我啊，真不知道谁还来关心阿姊！”
　　郑果儿耍着小性子，扭过头不看我。
　　她向来刀子嘴豆腐心，如此这般，反倒让我心里暖暖的。
　　“谢谢……”
　　我放下茶杯轻声说道。
　　我语气真诚，郑果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看了我两眼，有些尴尬的抿了口茶，
　　“阿姊……别这样……”
　　“呵呵……”
　　我见她如此，忍不住一笑，我用绢帕轻轻的擦了擦嘴，说道，
　　“阿延的病已经差不多好了，明日便可上朝。你看我虽然消瘦了，但是精神很好啊。”
　　“竟是这样，那恭喜阿姊了！”
　　郑果儿听闻，也是笑了起来，
　　“普六茹使君的病都好了，希望皇上皇后的病也能快些好。明日便是朝拜之日，我听说现在皇后早已经病的力不从心，宫中大小事务如今又重新由李昭仪接手。那些当年因为皇后入宫而冷落李昭仪的人，如今又重新去巴结李昭仪。人情冷暖就是这样，真让人恶心。”
　　我听着她的闲聊，用眼角环顾了一下四周，我们两人仍是在那间独凤堂的雅间。
　　如今隔壁的雅间皆无人，我才放下心来。
　　“我听说……”
　　郑果儿说着突然压低了声音，凑了过来，神神秘秘的说道，
　　“我听说阿史那皇后早就被大冢宰下了药，根本生不出孩子……当年皇后刚刚入主后宫没多久就怀了孕，结果那孩子没挨过四个月就没了……”
　　“……！”
　　我一听，猛地一震，心中异样。
　　这样的机密，甚至连我都无法全部知晓，怎么郑果儿这个天天待在深闺，被杨素严密保护的女人，竟然知道的如此详细？
　　“这……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我神色变得阴郁，抬头狐疑的看着她。
　　郑果儿并没有在意到我的变化，似是有些得意的说道，
　　“这事儿是五日前我们进宫拜见皇后的时候，我听卫国公夫人跟其他命妇嚼舌根的时候说的。这消息似乎很可靠，因为卫国公夫人说这是顺阳长公主说的……”
　　宇文直……
　　宇文直去年沌口失利，被宇文护贬了官，一直愤愤不平。
　　然而这个时候，竟然让他的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传出这样的消息，这分明要与宇文护势不两立了……
　　……
　　难道，宇文邕暗中拉拢了宇文直？
　　宇文直原来与宇文护私交甚密，如果真的如此，那么宇文邕岂不是可以从宇文直那里了解到宇文护的许多机密。
　　如果这是真的，那确是一步妙棋，这个布在宇文护身边的暗棋，或许便是那一剑封喉的利刃。
　　只是……宇文婉英不是与宇文护是一伙的吗……怎么如今也……
　　郑果儿见我不语，叫了声，
　　“阿姊？你怎么了？”
　　“……啊……”
　　我见她如此，急忙回过了神，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没什么，只是觉得，杨使君不让你到处去和那些妇孺嚼舌根，我一不小心没看住你，你就又忍不住了。”
　　“哪有~”
　　郑果儿听罢，撅了撅嘴，
　　“又不是我要听，她们说的声音也不小，一不小心就钻进耳朵里去了。不过我也没跟别人说过，只跟阿姊说了。”
　　“这便是了，他们那些人的勾心斗角，与我等本就没什么关系，怕就怕在一不留意就被卷了进去……”
　　我看着她，认真的说道，
　　“杨使君临走前，可是把你交给我了，我不能让你有什么闪失。对了，杨使君去蒲坂也有一段时日了，他可还好？”
　　“诶！”
　　郑果儿一听我闻杨素，很是不快的叹了口气，把手中的茶杯砸在了几案上，
　　“真是一说到他我就一肚子气！那个时候刚经历生死，他向我保证的好好的，日后决不再让我担心。可是我现在明白了，他的话是决计是不可信的。他到了蒲坂只给我回了封信，报了平安。接下来无论我如何写信过去，他就是不理！我根本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你不用担心，”
　　我见她如此说，大概明白了杨素的意思。
　　他在蒲坂的目的，他心里一清二楚，作为一个随时要牺牲性命抢夺军权的人，他所能做的，便是把自己的妻儿完全隔离在危险之外，
　　“不论你信不信，我可是知道，杨使君可是受命于天，日后不可限量，不会有事的。”
　　我拍了拍郑果儿的手，随口胡说了一通，权当是安慰她罢了。
　　“真的吗？”
　　郑果儿看着我，竟好像是相信了，她眼神中闪着光，似是有些小小的期待。
　　“我骗过你吗？”
　　我笃定的笑着。
　　郑果儿听罢，不由自主的双手握拳放在了胸口，忍不住咧嘴笑了出来。
　　“好啦，看你的样子！”
　　我见她如此，抬手戳了戳她的额头，说道，
　　“今次约你出来，正事反倒是忘了。”
　　我说罢身子向前微倾，低声问道，
　　“上次的信……可曾寄到？”
　　“阿姊放心，信已经到荥阳了，族里派了可靠的人，很快就会送到兰陵王府。”
　　郑果儿听我如此问，也变得严肃起来，轻声回道，
　　“我荥阳郑氏的细作，可是天下闻名的，绝对不会出错。”
　　“那我便放心了……”
　　我听罢，轻轻的叹了口气，但愿一切顺利，
　　“那我交代你的另一件事，可有结果了？”
　　“我去查了一下，除了我，似乎没有族人再向齐国寄信……”
　　郑果儿见我问，抬头说道，
　　“阿姊难道是怀疑我郑氏在长安的族人有问题？”
　　“不是……其中缘由我也不清楚……等我自己弄明白了再说与你听罢……”
　　我低头思索着，随意打发了郑果儿的疑问。

《皇凰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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