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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充的遗憾
贾充很欣慰,贾濬能够客观的分析国家对齐王的忌惮之心,道:“齐王脾性憨直,前段时间又当着几个重臣的面,提议国家除掉匈奴左部,留在洛阳城十几年的质子。这个质子,与当时在场的几位大臣,都有些私交。国家原本确实想暗中除掉这个质子的,只是齐王不知道,又恰巧将这个提议摆在了明面上,国家就不好动手了。不仅不能铲除这个质子,还因为重臣的游说,准其回去了匈奴左部奔丧。哎!”贾充叹了口气,又道:“齐王耿直,你阿姊也性子直。我多次提醒他们夫妇,可...脾性早已修成,难以更改了。”
匈奴左部的那位质子贾濬是知道的,也曾远远的瞧见过几次,仪表气度却非常人之姿。齐王的提议确实有道理,只是国家生性多思多疑,是齐王这种脾性不能理解的。虽然是同胞至亲,但所处立场不同,也是难以相容。贾濬心中为齐王担忧,可思及齐王和贾褒的脾性,贾濬也无奈道:“好在齐王的意图都是有益于国家的,国家又了解齐王的脾性,想来不会过于苛责。阿父统兵在外,万望保重自身才是。”
贾充喝了贾濬斟满的茶,看着自己端庄得体的女儿,有些忧心道:“羊祜生性通达,又是齐王的舅父,迁任荆州,也是他所愿。可卫瓘迁居临淄,卫家三郎的妇人,因为孕期过渡思乡,引发了心痛病而亡。羊家没有因为外放迁怒我,卫家就不好说了。国家有意将你许给卫家做续,为父并未回应。如果卫家有求娶的心思,为父担心,国家会直接把赐婚的诏令送到府里。你若有心仪的对象,不妨告知为父。管他皇亲国戚,还是平民百姓,为父都给你做主。”
贾濬抿了抿唇,和贾充交代了自己和谢衡的事。贾充听完,沉思了半晌道:“你是个有主见的人,这也是阿父一直没有强求你婚嫁的主要原因。谢博士是个无可挑剔的人,言谈滴水不漏,行止沉稳持重,值得托付。只是,他年近不惑,成亲二十年,妻子过世,家中也还尚有两个妾室,却一直未曾孕育过子嗣。这...万一...”
贾濬干咳了几声,贾充也颇有些尴尬的抓了抓自己的鼻梁骨,可又忍不住担忧贾濬的婚姻幸福,继续对贾濬道:“...若是你嫁过去,也不能孕育个子嗣出来,且不说你膝下凄凉,单单是无后不孝的锅,就足够让你在谢家族人面前抬不起头了。”
贾濬看着年过花甲,头发胡须白了大半,半生在朝廷和疆场上厮杀过来,一直冷面冷情的阿父,为儿女婚嫁这般焦躁,心怀感恩道:“阿父是慧眼如炬,又真心疼爱我们姐妹的人。当初阿姊的婚事,阿父不顾家人埋怨,不顾世人诽谤,坚持给阿姊选了还是舞阳侯的齐王,才有了阿姊如今舒心惬意的生活。阿父深知女儿脾性,纵使我年过双十尚未婚配,外人嘲讽,世人造谣,阿父也没有逼迫过女儿一次。”
贾充见自己的二女儿,能够体谅到自己身为父亲对她们姊妹的用心,心中柔软再次被触动。没有什么能够比被理解更暖心了,贾充垂下头,红了眼。贾濬见自己年迈的父亲红了眼,心疼道:“女儿如今想嫁,不是因为不想嫁去卫家。也不是担心国家会拿阿父和齐王来威逼女儿,执掌女儿的婚事命脉。而是女儿真心觉得,自己和谢衡在一起的时候,生活变得格外有趣。至于子嗣,相信谢家都是明理人,不会把后嗣之事,单单寄托在一个妇人身上。纵使没有子嗣,我也不会强求,全凭缘分便是了。”
听了贾濬的话,贾充沉默了许久,终于点头道:“你说的对,要和能让你觉得生活格外有趣的人一起过日子,子嗣之事更不必强求。”
青田见贾濬从贾府离开,回往永年里的路上一直沉默不语,忍不住问道:“姑娘怎么了?是担心郡公?”贾濬垂着眼睑,摇了摇头道:“阿父督军,不会有性命安危,但定是要受些奔波疲累的。国家就是要让年迈的阿父吃些苦头,我们担心也没用。我是在想,我刚刚的话可能触及阿父的心伤了。”
青田是跟在贾濬身边的人,关于国家对齐王、对贾充的态度,青田多少也听明白了些。只是青田向来心宽,又不忍自己的主子忧心,看着面色寻常,但情绪稍显低落的贾濬宽慰道:“郡公是车前司马就多达十六人的一等爵,全朝就一个,是异姓功臣中最高的爵位了。大姑娘是齐王妃,三姑娘是太子妃,这样的尊贵,全天下也是独一份的。能坐到这个位置上,郡公岂能是个简单的人物?怎么会因姑娘几句话就伤心呢?姑娘是因为舍不得郡公长途劳苦,才格外敏感了。”
青田说的话不无道理,贾充确实不是简单的人。贾充自幼对父亲贾逵十分恭顺,贾逵去世时,贾充尚未成年,但他已经因孝而得名了。贾逵死后,贾充承袭了贾逵的阳里亭侯爵位。凭借自己的努力和才智,贾充在曹魏朝廷,做到了尚书郎,又负责典定法律法令,兼任度支考课,后来迁任黄门侍郎,又任汲郡典农中郎将。
没有依仗的贾充,全凭自己能力,在曹魏朝廷的道路,也算是逐步的稳定发展着。可贾逵的光芒,让贾充心里也一直怀揣着一个自我绽放的梦想。尤其在朝中,因无权势无依仗备受不公后,他更是下定决心,要扬名,要让势单力孤的贾家繁荣昌盛起来。所以他转身投奔了司马师,换上了一身戎装。
从参军到大将军,从平阳亭侯到鲁郡公。贾充在仕途上,是成功的,是圆满的。而贾家,却没有朝着他预期的方向发展。李婉是父母早就给他定下的,婚后他发现李婉的优秀,远远的超出了他对妻子的期待。那几年他的婚姻生活,真的如同贾濬所描述的那样,和李婉在一起的人生,每一天都格外有趣。
李家获罪,贾充四处奔波,以性命相胁,请司马师宽恕。拼尽全力,最终只求得保全李婉性命安危。不做死罪,不做流放,只做迁徒,和没有被诛灭的其他亲眷迁居到乐浪郡。贾充不知道李婉是否还能活着回来,但他要让贾家扬名壮大的心愿还要继续。为了让自己在仕途上稳住脚步,不得已娶了倾慕自己已久的郭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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