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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绵里藏针
眼见着圣上俯身扶起淑嫔,元春初起的要强心思不由灰了几分,莫说她,那一干嫔妃早已狠狠地看在眼里。淑嫔却一脸地媚笑着,故作羞涩地起身,眼波看向圣上,千娇百媚,真真是说不出的风流韵味。
眼光无意扫向元春,却见她面平心静,起身来却悄悄地隐在众人后头,竟没来由地心下一痛,索性不去瞧她,她哪儿知晓,这样的安排对她最好。携着淑嫔的手,那毫不掩饰的笑让他有些发腻,忙闪了身,“给老祖宗请安。”
太皇太后照旧是那极平和的口气,“快起来。瞧瞧这一身的冷气,必是李德全又偷懒了。”嘴角却是嗔怪的笑。
李德全忙陪笑,“奴才万万不敢,老祖宗的吩咐,奴才万死不辞。”
笑盈盈地看他一眼,拉着皇上坐在自己身边,“记得就好,我可告诉你,皇上的身子骨儿,可不是你们几个人的,若出了一点岔子,仔细我老婆子不饶你。”虽瞧着李德全,这话却是说给众嫔妃听的,皇上适才的举动,着实让她有些不自在,万金之尊,怎能在妃嫔面前如此狭促?
一直不做声的佟妃却突然跪下,“求老祖宗、万岁爷治臣妾的罪!”此言出来,自然众人皆惊。
太皇太后却是极怜惜地,“苏茉尔,快扶起来,佟丫头一向最和顺不过,哪里来的什么罪过?”
苏茉尔上前扶了佟妃,佟妃抬起头来,竟是满眼的泪,“老祖宗,臣妾前些日子私自做了些西洋糕点,因想着更深夜长,万岁爷批阅奏折劳累,便使人送了一点子过去,一时竟忘了宫里的规矩,好在万岁爷吃着不错,自然是圣上之福。只是臣妾现在想来,却是大大的罪过了。”
太皇太后却笑,“什么要紧的事,竟也扯到治罪上来!你也一片忠心为皇上,只不过膳食是极为紧要的,日后留心就是。”说着瞧向皇上。
“老祖宗说的很是,你做的糕点,朕素来极爱,怎能怪罪于你?”少有的柔声安慰,让后面的嫔妃更是平添了丝丝怨气。
惠妃却咯咯笑着,“老祖宗,万岁爷,菜都凉了,快入席吧。”
照旧是那一片和乐之气,皇上亲扶了老祖宗,坐了首席,其余众人自然按照位分而坐。惠妃伶俐之极,不时地劝酒劝菜,俨然一副后宫当家主母的作派。本有人见不得这些,却因见老祖宗皇上都默然,自然不敢多言,只把那股子怨气忍到肚里。
佟妃却一如往昔的和气,柔柔笑着,不时夹菜给淑嫔元嫔,连带容常在亦是起身照料,老祖宗皇上自然是极为乐见的,连皇上亦劝,“你身子自来弱些,倒是看护好自个儿就好。”佟妃却柔柔一句,“万岁爷,不碍的,都是自家姐妹,好歹我早来了几天,应该的。”这一席话出来,自然人人叹服。
云妃依然是清冷的作派,不与人多言,淑嫔却因适才的圣宠颇为得意,此时尚满面春风,冷冷地瞧一眼身旁的元嫔,见她面色淡淡,越发心喜,忽放下箸,笑对元春道:“元姐姐上回身子不爽,可好些了?”
“多谢妹妹惦念,早好了。”听她的口气,虽是温婉,却带着丝丝幸灾乐祸,元春自然知晓多说无益。
岂料此言却被惠妃听到,亦是跟着笑,却说向太皇太后,“老祖宗,前些日子元妹妹突然呕吐,我们姐几个都以为是有喜了,偏又不是,不然今儿咱们可就是双喜临门了。”
太皇太后闻听此言,面上顿了顿,却道:“子嗣旺盛,自然是极好,我倒盼着你们多生几个重孙给我带呢。”众人闻言皆笑,偏此时皇上想起一人,只问容常在,“蓝心近来如何?朕好几天没见她了。”
这一屋子的莺莺燕燕方把注意力都放到容常在这里来,容常在却起身回着,“她好的很,如今倒会咿咿呀呀的说起话来了。”
“那可真真是好!过几天可就有叫我‘祖奶奶’的了!”太皇太后高兴得紧,连连使人抱来去,苏茉尔一叠声的吩咐下去,早有太监宫女小跑着传去了。
一时宴罢,众人正品着清茶,逗着蓝心小格格,却见一个小太监进来,在李德全耳边说了几句,李德全面色一变,忙上前低低回了。却见皇上起身,“老祖宗,乾清宫有份要紧的折子,恕孙儿不能相陪了。”
太皇太后眼里心里都是一个小蓝心,听了这话,自然说道:“皇上且去吧,国事要紧。”又瞧着那银丝绣被里包裹的小格格,“瞅瞅,这模样儿,像极了你的皇阿玛!真真好看!”
惠妃亦笑,“可不是嘛!蓝心这名儿老祖宗起得也极好!听着就是个美人儿!”
亦有人道:“蕙质兰心,此蓝心非彼兰心,真真是好!”
这你一言我一语,圣驾一去,倒让这气氛更为活泛起来。元春却只凑在人群之中,不敢过于靠近,却又不能远远地躲开,瞧着那包裹里的小人儿,不由抚向腹部,可以吗?可以拥有它吗?大半日,皇上不曾瞧她一眼,心凉如冰,唯有肚中的气息,聊以安慰。不,我不能败,不是吗?贾家百十口人,还有腹中的骨肉,她怎能轻易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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