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后

作者:华亭存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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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汗


      豫轩到底也是个齐全的男人,不过是身体弱了些,这几日又纵容萧容了些,这才有些撑不住,但纵使他修养再好,这种风月之事被一个和尚当众揭了底,实在是叫他脸上挂不住。

      国师微微上前一步,垂目恭请道:“皇后,请伸手吧。”

      豫轩黑着脸,心底压了又压,终于把那复杂的情绪压了下去,这才勉强伸出一只手。

      国师低眉躬身下去,将豫轩的袖子向上卷了一卷,露出一截白皙清秀的腕骨来。

      豫轩在国师指腹碰到自己的那一瞬间,猛得攥紧了藏在宽袖下的另一只手。

      国师似乎不察,细细号脉之后才道:“肾阴充足,则全身之阴皆充盈;肾阴衰,则全身之阴皆衰;肾阴亡,则全身之阴皆亡。”

      他微微一笑,缓缓解释,“皇后早年中毒,久病耗伤,禀赋不足,如今房劳过度,又过服温燥劫阴之品,并不能养精蓄锐,反而至身子亏空下来。”

      豫轩抽回手,正色道:“本宫知道了,你既然已经请过脉了,就请回去吧。”

      “皇后。”国师抓了抓虚无,收回手叹息道:“您何至于厌恶贫僧至此呢?”

      “本宫不该厌恶你么?”豫轩抬眸看向国师,冷笑一声,“本宫从不信那个卦象。”

      殿内静得听不见一丝声音,只有窗外梧桐上秋蝉垂死挣扎地长鸣。

      “想来皇后都已知道了。”国师眉目平和,垂手而立,并无一丝被发觉的不安。

      “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本宫说吗?”豫轩迎着国师的眼睛。

      半晌,国师轻笑了一声。

      这和尚天生一张笑面,像是戴了一张假面具,但豫轩觉得方才他在这和尚眼底确实看到了一丝古怪的情绪,像是嘲笑又似无奈,但豫轩与这和尚并无交情,他琢磨不透这是什么意思。

      “皇后禀赋孱弱,千红散余毒不清,整个大衍,也只有皇宫才能有太医日夜不停照料,贫僧以为这对皇后有益。”

      豫轩额角微微一跳,奇怪地看了一眼国师,“你的意思,这在帮本宫了?”

      国师恭敬道:“是,皇后只需相信,贫僧绝不会加害皇后。”

      豫轩冷冷道:“谢遏,你是在与本宫打哑谜么?”

      国师虽是个和尚,却从不提自己法号,纵使对着萧容也只说自己名叫谢遏,不过萧容一向尊重,是以这谢遏二字,乍听起来,有些突兀的不敬了。

      “贫僧不敢。”国师微微上前一步,居然半跪了下来。

      豫轩微怔,“你……”

      太常寺的国师,乃是天子最敬佩的人,萧容都免了他的跪拜之礼,怎么会……

      “皇后息怒。”国师缓声道:“往事木已成舟,您也不必再追问,贫僧今日前来,是算到皇后有些其他烦难苦恼,特来替皇后解忧。”

      豫轩心里一动,“你算到了什么?”

      “南边旱事。”国师微微一笑,指尖却精准地落在了那张名单上,“皇后是想让陛下拿这些人做法?”

      豫轩震惊地看向国师。

      国师摇摇头起身,将那名单小心地折了起来。

      “右丞相的豫府如今是烈火烹油的鼎盛,门下学生众多,而那沈通沈左丞,本是副相,是当年先帝恐大权旁落,特意扶持起来的人,与你父亲之间本就虎视眈眈,沈通这些年也笼络了不少人心,皇后,旱事其实未果,眼下不过是未雨绸缪,所以陛下是不会动到沈通头上去的,可您的父兄,只怕会成为左相一派的眼中钉啊!”

      豫轩不悦道:“本宫是皇后,自然是以大衍江山与子民为重!如何存得这般私心?那些人有心欺瞒,自然该罚!若是右系之人做了这事,本宫自然也不会寻私!”

      国师笑了笑,“皇后深明大义固然可贵,可若有左系言官日后借事弹劾右相,皇后以为陛下会如何呢?官至丞相,有谁能说自己是干净的么?”

      豫轩微微蹙了蹙眉,半晌道:“陛下不会立勿须有的罪名,我父亲他……若是真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自然也该定罪。”

      国师打进一步来,“那皇后可想一想,柳大人收了椒房殿的御膳,一夜之间就传遍了京城,皇后儿时也曾住在外头,日落之后,高楼深瓦,正是民间天伦之时,这消息如何能传得这么快呢?可见柳大人已是毋庸置疑的后党了。”

      豫轩一惊:“你说什么?后党?”

      他生在望族,知道勾党结羽是多大一顶帽子,父亲位极人臣,一直小心谨慎,但依旧免不了有人以“右|系”论之,可他一个孤零零在宫中的人,连父兄的面都见不上几次,怎会被人称作“后党”?

      “柳清眉孤身一人,我不过是想庇佑他。”豫轩咬咬牙,隐瞒了萧容故意用自己的名义赐膳的事。

      “皇后良善,自然不会有其他想法。”国师温声道,“可皇后到底是豫相的二公子,陛下又深谙权衡之术,他今日能借皇后之手拔去沈通爪牙,使他孤立无援,他日亦能借旁人……桎梏皇后以及右卿啊。”

      豫轩人端坐在椅上,心却慢慢沉下去。

      陈平是陪在萧容身边的老人,他是看出了萧容的意思,所以才提醒自己的吗?

      豫轩越想越觉背后发凉,“你的卦象……不是说……要他好好报答我吗?他若真对我、或对我父兄做了什么,不就算破了卦?”

      国师轻笑道:“皇后,陛下是天子,只会相信他想相信的。”

      豫轩喉咙微微动了动,只觉舌尖都是苦的。

      “皇后放心,贫僧会替皇后接下此事,皇后也该回自己宫里了。”国师轻叹道:“贫僧既然能送您进来,若是您真想离开这儿,贫僧是有法子让您走的。”

      “我能去哪儿?”豫轩起身将名单移到烛前烧了,“我若走了,我父兄该怎么办?我虽不知你到底是谁,又为何要这般照顾我,但依然要多谢你,陛下怕是要下朝了,你先去吧,晚些时候趁我走了再来,走时……”

      他耳尖微微红了,“就说我身子亏得厉害,给陈平一副方子。”

      “是。”国师合十道:“贫僧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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