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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谋的谎言
第十三章
夜欢颜觉得自己好像是在黑暗的一团混沌里睡了很久，周围都是一片柔软的云朵，托着他的身子轻飘飘的，很舒服，很想就这样一睡不起。但是总有人照一天三次地摇他吵他，一副誓不罢休的劲头，甚至还经常偷袭他的嘴巴！夜欢颜在黑暗里愤愤地咂嘴，虽然……虽然是也很舒服没错，可是……可是每次那个人那样干，他都会觉得心跳好快脸也好红，浑身麻痹得不像自己了。真讨厌这样的自己！他想，这一切都是那个人造成的！趁着自己熟睡就老是偷袭，欺负他动不了，哼！等他醒来，看他不报仇，让他后悔他在他毫无反抗之力时做的事情！还有！那个人还老是吵吵嚷嚷，嘀咕个没完，说完了就让自己吃他的口水！呸呸！臭死了！不让他好好睡！他明明已经很难受了头也很疼，那人怎么就是不肯让他消停一会儿啊？非要搅得他不得安宁，不让他休息！
夜欢颜重重复复嘀嘀咕咕，丝毫没有察觉危险又再次靠近。
啊！又来了！真讨厌，他在说些什么呀？晕晕的难受死了！还有还有！嘴凑过来干什么！不要不要我不要！唔唔（讨厌）……
好不容易等到那人又一次把他吻得脑子晕乎乎身体软绵绵，他才能好好呼吸一下。那人却又开始念念叨叨个不停。真烦！
他暗自想着，等我醒了，就有你好看了！上辣椒油！烫小菊花！哈哈哈哈！
夜欢颜正在意淫，突然听得身边那人惊喜地叫了一声，随后就有冰凉的手来扒他的眼皮。
讨厌！夜欢颜想躲也躲不开，心中怒火升腾，猛地睁开眼睛，死死瞪着面前的人。
床榻前站着一个锦衣华服的青年，看起来很是憔悴，但英俊的面貌却丝毫不减。那人也呆呆看着他，手还搭在他眼皮上，冰凉凉的，真难受。
夜欢颜扭开头去，他最讨厌长得英俊的人了！
可是……为什么呢？夜欢颜开始思考……
“哎哟！”夜欢颜大叫一声，抱住头。
凛烨一惊，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宣太医，一边伸出手搂住他，一边焦急地拿开他的手问：“你怎么了？”
夜欢颜眼泪汪汪地抽泣：“我头疼……”
凛烨自从和夜欢颜相处以来，从来没见他如此柔弱和顺从的模样，一呆之后，心中升起爱怜和甜蜜，连忙抱住他的头轻轻揉抚：“乖乖的，什么都不要想，就不会疼了。”
夜欢颜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把头埋在他怀里。
过了会儿，夜欢颜兴奋地拉他的衣袖：“喂喂！真的不疼了！你好聪明！”
凛烨被他夸得哭笑不得，看着他仰起的脸，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夜欢颜格外乖巧，好奇地盯着他看，大眼睛一眨一眨。
凛烨受了他的蛊惑，缓缓低下头去，想要吻上那微张的嘴唇。
夜欢颜皱眉，看着那张英俊的脸在自己眼前越放越大，越靠越近。
他要干什么？夜欢颜想。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昏迷时有人老是……
轰！夜欢颜的脸成了大番茄。
夜欢颜皱起眉头，恼怒地伸出手，正准备——
“咳咳。”老太医站在寝殿大门外，隔着重重纱帘，喊道：“陛下，微臣来了。”
夜欢颜迅捷地扭过头。
凛烨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有些好笑地看着夜欢颜的动作。即使忘了一切，仍然会害羞啊……
没关系，相处的日子……还很长呢……
他会让他慢慢习惯自己，习惯自己的亲近，习惯自己的陪伴，直到离不开……
让他依赖自己，只属于自己……
凛烨在心里小小规划了下未来的蓝图，微微笑起来，朗声传唤太医进来。
为了不被唠叨死，凛烨还是在太医进来之前离开床边，坐到窗户跟前。
夜欢颜看着他，眼光里写着疑问。
凛烨心里很甜蜜，面上却一本正经。
太医给夜欢颜诊了脉象，回复凛烨一切安好之后，就下去了。
凛烨看见夜欢颜在太医诊脉的时候也目不转睛盯着对方看，心里顿时有些不快，他还以为，那是只对自己的呢……
无论如何，从今往后，他会让他眼里，只能看见自己……
凛烨笑了一下，微微带着苦涩，他走过去，捧住夜欢颜的脸，想要继续方才的话题。
夜欢颜疑惑地咬着唇，问他：“我是谁？”
凛烨顿了一下，微笑道：“你叫欢颜，是我的……情人。”
夜欢颜睁大了眼睛，很是疑惑：“你又是谁？”
凛烨抬起身子：“我叫凛烨，是北越之王。”
凛烨坐在窗户前看奏折，眼角余光里瞟见夜欢颜一直撑着下巴盯着他看，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
没想到夜欢颜却极为敏锐，发现他在注意自己，连忙扭过头去装作看屋子外的一片梅树林。
凛烨暗暗好笑，合起奏折站起身来，走到他身前把他揽进怀里，一只手轻轻绕着他柔软的发丝。
“在想什么呢？”
夜欢颜偷偷瞧他一眼，又低下头去，耳根却红了。
凛烨揶揄地探探他嫣红的耳廓，取笑道：“小红猪，你害羞个什么劲儿？莫非……在想什么坏事？”
夜欢颜瞪他一眼，又扭捏半天，抓住他的衣摆不停摩挲。凛烨抱住他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也不说话，静静享受片刻的温馨相偎。
太医果然没有骗他，夜欢颜这些日子自醒来就恹恹的打不起精神来，饭量很小却很嗜睡，不爱下床也不爱动，整日里就像没骨头似的靠在床上东瞧瞧西看看，好奇心倒是很旺盛，时常抓着他问东问西。
而这些问题，往往都让凛烨如鲠在喉，心中一片酸涩。
比如他是什么身份啦，比如他小时候的事情啦，比如他的亲人等等等等。
夜欢颜就是时常能问出些凛烨很想当没听到的问题。
而凛烨也不可能当没听到。所以他就只能乱掰。
他说：“你是个孤儿，从小就进宫陪着我了。”
他说：“你小时候偷跑出去玩，然后受了重伤，伤好了就不能练武了。”
他说：“你没有亲人了……但是你还有我。”
夜欢颜便点点头，然后用全然信任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他瞧。
凛烨总是头皮发麻地面对他信赖的目光，却又咬紧了牙关摆出一个微笑来加强自己那些话的可靠性，下一次就变本加厉说出些更厉害的谎言来欺骗夜欢颜。
欺骗……
这个词沉重地压在凛烨心头，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抚住心口，源源不断的心跳就会涌进他的手心，而当夜欢颜过来问他怎么了的时候，他便牢牢抓住对方死死抱紧怀里，好像这样，就可以把手心里的痛楚……也传达给对方知道。
可是凛烨却不愿意放手。
他告诉自己，如今洛桑死了，何必要让欢颜为了过去已经不能挽回的事情而伤心，而他也会好好呵护他，让他永远快乐没有烦忧。
时间长了，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谎言，又有谁会知道呢？
也许，就是这样一个谎言，也能走到地老天荒呢？
明知道这样的想法不过是自我欺骗，凛烨却不愿其烦，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我做的——并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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