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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先生
江浅吟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被人套上麻袋,抗到了别处。
等她挣扎清醒过来,果不其然已经不在刚才的地方了。她站立在荒无人烟的破庙里,将手里的剑又攥紧了些。
还未待她巡视一周,身后便有几个黑衣人窜了出来。江浅吟眼疾手快拔剑出鞘,机敏的盯着这群面色不善的人。
为首的青衣男子吊儿郎当拿着剑来到她跟前,眼神十分不屑。江浅吟认得此人,当日在南宫府与她拜堂的男子便是执剑在此的南宫宥谦!
南宫宥谦伸了一个懒腰,丝毫不把眼前“弱女子”放在眼里。他扯着嘴角轻轻一笑,不紧不慢说道:“江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南宫宥谦,你这是何意?抓我做什么!”
“话不能这么说,在下好歹因为姑娘丢了自家新娘,你说我俩有没有关系?”
江浅吟觉得不可思议,声声冷笑:“你如今是将这笔债算到我头上来了?”
“我与姑娘原本无冤无仇,可奈何旁人不断挑拨啊。毕竟起因源头为你,在下不得不怨!”
“你与明萱仅有一面之缘,我竟没想到你会对她这般情深意重。”
南宫宥谦摇摇头,“也不全为明萱。若不是你们从中作梗,南宫府的喜事也不会是人人嘲讽的下场。”
原来如此,江浅吟冷哼一声,嘲讽说道:“说到底还是为了不值一提的门面。”
“随你怎么想……”
想来青伞是南宫宥谦派来的,因此她才会易容将自己行骗于此。
江浅吟镇静的看着身前傲慢的男子,实则心里懊悔不已。要不是当时少了一个心眼,她何故会被这样的小把戏欺骗?
“公子可曾对明萱动心?”
南宫宥谦微微蹙眉,神情凝滞。“你问这个做什么?”
“方才公子指责我的罪责,第一件便是破坏了你的喜事,想来明萱的分量胜过名声。”
“你现在同我咬文嚼字也救不了命,不如省着力气同我动手。”
江浅吟冷笑一声,丝毫不惧。“我只是好奇,明萱与你成婚仅为引我入局,把你当做棋子而已。你们二人既无真心,何来情意绵绵?”
这句话刺痛了南宫宥谦,他不由想起那日盈春节初逢明萱的场景。本以为一见如故,相逢却胜曾相识。谁料最后只他一人入戏,成了痴心人。
江浅吟反问,南宫宥谦顿时心慌。“那又如何,我与明萱吟诗作对、情投意合,我不相信这些情分全都是假的。她待我如此全都是因为你!”
“本就是一场骗局,南宫公子何必自欺欺人!”
“你不准说她,不准!”
“你若执迷不悟,我也绝不干涉。”
南宫宥谦摇头大笑起来,“你以为这样一说就能使我记恨明萱?江浅吟,我看你与白玉他们都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虚伪人。你休想用三言两语挑拨我们的情谊!”
若不是自己太了解明萱,她真的以为南宫宥谦中意的是佳人。可是今日听他一说,她只觉荒谬。
“原以为你得知自己被蒙骗会对她恨之入骨,却未料一厢情愿至此。”
对明萱的恨她无法抹去,可是南宫宥谦的深情同样让她感动。
“即便如此,你的性命我也是一定要取的!”
江浅吟轻轻叹气不屑摇头,淡淡说道:“你以为就凭这几个人能杀得了我?”
“劝你话不要说太满,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江浅吟若有所思点头,诧异南宫宥谦是否被明萱灌了迷魂汤。“明萱给了你什么好处,竟然让你这么痴心?”
“江姑娘还得感谢她,若不是明萱,恐怕你死得不像今天这般体面。”
江浅吟不想同他们废话,转了转手中的剑,轻蔑说道:“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罢,她提起孤鸿挥袖砍去。此剑一出旁边众人纷纷退后,被这冷冽的剑气激出一身汗来。
南宫宥谦有眼力见儿的躲在黑衣人后面,可是江浅吟偏偏不依不饶朝他下手。
他眉宇紧皱,直勾勾看着逼近自己的孤鸿剑。迅速跃身闪躲,跳至一侧。
剑身交汇,发出“噌噌”的响声,听得刺耳。两人以剑相抵,谁也不饶过谁。
江浅吟劈下的剑被旁边人挡下后,她又立即握住剑柄往另一边刺出。剑身转向南宫宥谦之际又有人旋身拔剑阻拦,可惜他还来不及横剑挡下,自己的手臂便被伤得满目狼藉。
其他人见势不妙一拥而上,江浅吟踩在一人肩背上,迅速朝其脖颈刺去。随后空中翻身,落下凌厉的一剑。
斩尽杀绝之时,南宫宥谦忽然上前。江浅吟屏气凝神盯着他的动作,谁知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她暗示自己千万冷静,不能自乱阵脚。忽而记起幼时父亲告诉她的一句话,出剑在于快而不在于眼见,比起眼睛更重要的是心明。
她竖起耳朵专心致志倾听剑身交汇的声音,那微妙的动作在空中划过,江浅吟心领神会,通通将其一击致命。
南宫宥谦没想到此人在眼睛看不到的情况下,杀人还如此迅疾,不免吃惊。
这么耗下去少不了吃亏,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不担心以后没办法解决江浅吟。
眼看还剩几个兵力,南宫宥谦快速招手,带人逃窜。
等他远走,江浅吟“扑腾”一声跪地,一口鲜血从口喷出。
若不是她提着一口气以死相抵,恐怕她刚才已经命丧黄泉……
方才打斗她不遗余力,如今身子无力,几次挣扎也没办法站稳。
摇摇晃晃走了几步,江浅吟腿脚一软“扑通”倒地。额头磕在石阶之上,鲜血直流。
江浅吟累得气喘吁吁,缓缓合上双眼。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躺在了柔软的床榻上,可是吃力坐起环视四周时,却依旧什么都看不清。
她摸索下床走出房门,慢慢踱步到院中,清晰闻见了远处飘来的药香。
江浅吟寻着气味走过去,微笑着停到此人跟前,“请问,是您救了我么。”
那人听见江浅吟的声音,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却不回一句话。
江浅吟微微蹙眉,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又问了一次。“您刚才说话了么,我没有听清……”
那人神情冷漠的看着她,赶紧沉眸示意旁边人,始终不言一语。
小女子明白他的意思,立即上前牵起江浅吟的手,小心翼翼将她带回庭院的椅子上。
小姑娘扯着清澈的嗓音低声回道:“我家师傅不会说话,姑娘有什么话告诉我,我会代为转达的。”
江浅吟恍然大悟,有些自责。“原来是这样,在下刚才冒昧了。”
小姑娘笑了笑,慢慢解释:“不打紧,你眼睛看不到怨不得你。”
“多谢姑娘体谅……还未请教恩人是如何寻得的我?”
“称不上恩人,举手之劳而已。我跟自家师傅去野外采药到破庙歇息,却见姑娘伤痕累累躺在那里。师傅说你气息微弱,我们便自作主张将你救了回来,你不会怪我们吧?”
江浅吟摇摇头,“你们救了我,我感激二位还来不及呢。”
“姑娘失明大概是因为石冥散,不过你不要担心,我家师傅医术高明定会治好你的眼睛!”
江浅吟十分感激,笑盈盈说道:“多谢两位师傅救命之恩。”
小姑娘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江浅吟,缓笑说道:“我家师傅医术高超,姑娘大可安心养病。”
“多谢……”
“不过你可千万别叫我师傅了,真是折煞我。如果方便叫我不错便好。姑娘如何称呼?”
不错?倒是一个有趣的名字。
“姓江名浅吟……不错姑娘,大师傅怎么称呼?”
不错看向身后忙着煎药的人,低头冥思苦想。忽而灵机一动,哂笑说道:“我们行医几载不求报答,所以也从不告知外人姓名。姑娘若是要一个称呼,不如就叫他苏先生吧。”
“苏先生?”
江浅吟对他的名字甚是敏感,甚至有一瞬认为他就是苏木。
不错慌慌张张朝她解释:“姑娘不知,我们这园子叫做雨苏林。雨先生不好听,所以还是叫苏先生吧。”
听她一说,江浅吟才发现原来是自己想多了。幸好自己没有多问,要不然就出糗了。
江浅吟转身微微一笑,低声道谢。“多谢苏先生了。”
苏先生悄悄来到跟前,将药碗递到她手中。两手触碰,惹得江浅吟心潮澎湃。
苏先生朝不错颔首,不错立即心领神会。“苏先生说外面风太大,姑娘小心着凉,我们回房休息吧。”
江浅吟将药碗递回去,默默张开了手。等风从指尖划过,她才后知后觉,果然又起风了……
作势起身之时,身前忽然有一手挡住了去处。江浅吟摸上去,不料竟是一个男子手臂。
本想将手伸回,但是那人却将她的手掌抓住牢牢握紧。
江浅吟尴尬一笑,顿时放弃挣扎。轻轻挎着他的胳膊,随他将自己搀扶回房间。
“麻烦苏先生了。”
苏先生点点头,尽管她看不到。见她躺了上去,他才放心合上门转身回到院子。
不错十指拨弄着果盘里的枣子,嬉笑道:“我们可说好了,等江姑娘养好病,事后你就得让我留下来。”
苏先生放下茶杯,漠然端视说话的女子,冷冷回道:“我本来就是要留你的。”
不错朝他抱拳,脸上笑意更深。“那就祝我们相处愉快。”
“好……”
话虽简短,奈何不错心里高兴。她捡起一个枣子丢向药炉,认真叮嘱:“你别病急乱投医啊,实在不行就别在这儿将就了。接回你那,或许她的病好得更快。”
苏先生不露神色淡淡饮了一杯茶,低声说道:“我自有分寸。”
他不会拿江浅吟生命开玩笑的,既然这么承诺,不错也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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