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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
冬之神永远不会离开北冥。
成为一个伟大神明的前提,不光是要拥有强大的力量,还要学会忍受伴随你终生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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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的只是睡几天,结果瑾无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在水里睡了整整十天。
步崖大概是等瑾无等的太无聊了,竟弄了根鱼竿在岸边钓起鱼来,耐性十足的在那一坐就是一整天,晗光剑也乖乖的在他旁边立着不捣乱。
天气冷了许多,寒风飕飕催人添袄,瑾无伸了个懒腰边走上岸边道:“钓到几条鱼了,我帮你烤,正好我饿了。”
老君的药果然管用,瑾无睡着之前只敷了两次,一觉醒来手臂上的伤竟全好了,身上其他地方也没什么大碍。
“一条也没有。”步崖边收回鱼竿边笑道,“估计是前几天被你给吓的,一直躲在石缝里不肯出来了。”
“我有这么恐怖吗?我的大尾巴明明很可爱。”瑾无笑笑,把自己身上的水给抖干,又顺手理了理头发。
瑾无算了算日子今天正好是冬至,凡间有个习俗,冬至到,吃水饺,这一觉醒来正好赶上了,便道:“好饿啊,咱们去城里吃饺子吧,今天正好冬至。”
“好啊。”
俗话说冬至大如年,这王城里到处灯火辉煌,人流熙熙攘攘喧闹不断,果然跟过年一样热闹。
街道两旁的茶楼,酒馆,客栈里都坐满了人,路边的小摊别管是卖吃食的,卖首饰胭脂水粉的,打铁卖锅的,都围满了人。这琳琅满目的店铺、小摊各有特色,看的瑾无眼花缭乱,看见什么都想去凑凑热闹。
坐着等饺子上桌的时候瑾无又望见了那间富丽堂皇的月隐云兮楼,那酒楼挪了个地方,放在王城里最繁华的地段,它比瑾无上次见到的还要热闹许多,进进出出的也仍是一些妖和游荡世间的鬼魂,那是他们的一片小天地,他们不害人就没有人类知道,也没有人类去打扰,去驱赶他们。
“那间酒楼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要不要去里面喝一杯?”步崖见瑾无盯着那酒楼看了好久,便道。
“啊,喝酒就算了,饺子还没吃呢,先吃饺子吧。”瑾无尴尬地笑笑,他想起那天晚上那只公狐身体里散发出来的那一股该死的力量,真的是威力巨大,诱/惑十足,他差点没把持住,说实话,当时若不是步崖来的及时,他恐怕已经清白不保了,不,是夜泽清白不保了……
俗话说饭饱思淫/欲,填饱了肚子瑾无就想喝酒,正好伤也好了不用顾忌那么多,二人便寻了一间酒楼坐下,要了几壶好酒,一边闲聊,细细品尝。
瑾无以前酒量极差,三杯头晕五杯就倒还老爱向酒神讨酒喝,常被花神和碧灵神君笑话,现在竟然能喝上两壶还醒着。
步崖酒量好像也没比瑾无好多少,才喝了两壶酒便脸色微醺,耳朵也微微泛红,他静静的看着瑾无,那一双落日般的眼睛里也带了几分醉意。
“怎么了?”步崖见瑾无一直盯着自己却不说话,便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喝酒的样子很好看。”瑾无笑道,不知不觉柳林酒也快喝空了,屋里正烧着碳,瑾无觉得身上热乎乎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快跟炭火一样烫了,“好热,我要开窗吹吹风。”
站起身时有些踉跄,脑袋突然晕乎乎的感觉有些头重脚轻,瑾无大概也有些醉了。
“你醉了。”步崖拿起那小半壶柳林酒走到窗边,给自己倒了半杯,给瑾无也倒了半杯,正好没了。
风不大,凉凉的吹着很舒服,瑾无懒懒的倚着窗抿了口酒,侧头望着步崖,一双撩人的桃花眼总是温柔带着笑意,染上了几分朦胧醉意更是多情:“只是有点晕,你的脸好红,像你小时候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一样,我记得那时你也喝了酒。”
“小时候?原来你还记得……”步崖听瑾无提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眼神一亮,语调抑制不住地激动起来,“你真的记得?既然你记得,那天为何不来见我,我在那里等了你好久,我以为你早已把我忘了。”
“呃……我,我……”瑾无愣了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漏了嘴,心虚的避开了步崖的目光。
果然是醉了什么话都藏不住,酒后应该少说话才是,看步崖激动的样子步崖不会知道了些什么吧,可是忽然想起来好像曾经在夜泽的记忆里看到过小时候的步崖,还是在东海,也许步崖以为瑾无说的是那个时候呢。于是忙胡扯道:“我,我怎么会忘记你呢,只是我师父管我管的严不让我乱跑,我随他去了无量大海之后就一直没什么机会出门了,自然就不能去找你了……”
也不知道这样说管不管用,毕竟现在站在步崖面前的这个人是“夜泽”,碧灵神君和酒神都没认出瑾无。
步崖闻言不禁有些失落,问道:“你是什么时候遇见我的,你可还记得?”
“呃……我当然记得,是在东海啊,那时我师父跑来东海哄我拜他为师要我随他去无量大海修习法术,可我嫌他又老又丑怎样都不肯跟他走,师伯听说了这件事便带着你来看热闹,顺便向我师父炫耀他收了你这么个有资质的徒弟,那天他们两个还带着我们喝酒了,我记得很清楚,你才喝了两杯脸就红的像个桃子,我说的对不对。”瑾无笑笑,夜泽的记忆虽然有些混乱但关键时刻还是能派的上用场的。
“你要说的就只有这些吗?”步崖无奈的笑笑,道;“你说的和我记忆里的一点不差,但我说的不是那一次。”
那一双落日般的眼睛杂糅了太多太多的复杂的情绪,不可名状的意味,紧紧盯着瑾无。
瑾无被他看的一阵脸红,心突然就“砰砰”的跳得很快,好像直接要破开胸膛蹦出来一样,怎么也平静不下来,瑾无忙看向窗外,心虚道:“那是哪一次?”
“你实在记不起来也没关系,以后的时间还长,我会想办法让你记起来,因为那是你答应过我的。”步崖叹了口气,试探的把手轻轻搭在瑾无手上,瑾无迅速抽开了手。
“我答应过你什么?我看你也醉了,说的什么胡话……”瑾无搓着手,明明只是轻轻的一触,却觉得手背上一阵发麻。这感觉不太对。
这,这什么情况,瑾无想难不成步崖和夜泽之间有什么奸/情?不,若是真有什么奸/情那日在海沟里步崖怎么看起来和夜泽挺生份的,那就是竹马之情了?单相思了?单相思一向是很折磨人的……
不对,不行,这不行的,他可不是夜泽,他是瑾无啊,而且在这个世界上他是最没有资格成为让步崖等待挂念的那个人,哪怕是冒充的顶替的也绝对不行!
现在要是能跑,瑾无肯定要钻到一个步崖找不到的地方去躲起来,于是瑾无脑子一乱竟从窗口跳了下去,跳到了酒楼侧门的巷子里,落脚不稳,一个踉跄差点摔了跟头。
步崖忙追下来扶住瑾无,拉着瑾无道:“你要去哪?”
“我,我就是觉得屋里太热了,出来透透气。”瑾无装模作样的扯了扯领子,巷子里也是灯火通明,手臂被步崖抓很紧,“你别抓着我啊,我好热,别挡着,让我吹吹风。”
“现在不刮风。”步崖放开瑾无,笑笑,不愿迈开半步,“你不是想看雪吗,天这么冷,是该下雪了。”
瑾无眼睛一亮:“对啊,下雪!我有好多年没看过雪了,步崖,就现在,现在就下场雪吧。”
瑾无一脸期待的望着步崖,像个从没见过雪的小孩。
伟大的冬之神啊,请为我下一场雪吧,曾经我于茫茫黑暗中抓住了一把微光,我朝着那光亮拼命前行,走过漫漫长路,拨开荆棘踏破地狱,不为繁花,不为荣耀,只为一场春雨一场雪。
步崖朝着漆黑的夜空一挥手,天地间便刮起了一阵风,寒风凛凛,吹得脸有些疼,下一刻,天空便开始疏疏落落的飘起了雪花。
雪花在风中飞翔,盘旋,飘飘悠悠,轻盈盈的落到树上,落到屋檐上,落到行人肩上,落到地上。
“雪?下雪了!”
“你看!下雪了!好漂亮啊……”
人间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这是瑾无等待了整整九千的一场雪,也是冬之神期待已久的。
瑾无穿的很单薄,此时却高兴得忘记了冷,他伸手去接住雪花,雪花落在他手掌上,凉凉的,软软的,洁白无瑕,很快就化掉,他仰起脸任雪花撒在脸上,雪花打湿了他的脸,他开心得和雪花一起打转:“步崖,下得大一些,下得再大一些!”
步崖一笑,掐起仙诀,刹那间又刮来了一阵风,风越来越大,雪花也随着风变大了,棉絮一般纷纷扬扬落了一地的白,落了步崖一肩。
“好看吗,这雪。”步崖伸手接住飘扬的雪花,雪花在步崖掌上汇成了一朵朵洁白的花。
“好看,真好看!”瑾无笑着,叫着,像个第一次见到雪的小孩,一朵朵洁白的花围着瑾无打转,瑾无伸手去捉,捉到一把冰凉凉的雪,撒了他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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