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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州清流谷氏
京都郊外流有一溪,名曰:清流,乃是永昌七年谷氏学士谷卿所名。
有一块石碑上,刻着:“清澄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照人间。”
百姓出于对谷卿的敬仰,在他死后,便在溪旁立了一块石碑。
据说,还有一神秘的富人请来世间能人,临摹才子谷卿独有的晖风字体,凿下了那句诗,凿下了她尚可触及的父亲的脚步。
出了皇宫,脑子里只剩下这里了。
她垂着断绝的白绫,手握霜凤空凝,一步带一步,缓缓的走到溪流边上。
抚着这酷似父亲笔触的石碑,心头苦痛难抒,泪却再也无法流出。
拉下白绫发带,撕下人皮面具,苍白脸颊,僵硬的看着溪流向东流去。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清明如玉,盈如春风,白衣胜雪,却神色惨然。
这里,就是父亲曾经把酒吟诗的地方啊……
父亲当年,一人独卧溪头,到底在想写什么呢?
想武功?想诗篇?想皇朝?
还是想越州的谷家?
她仿佛可以看见,自己那笑看天下温文尔雅的父亲,白袍飘逸,气如仙人,坐卧溪上大石,手握玉壶美酒,伴着霜凤空凝,满眼傲气,满身才华,一饮饮尽天下事。
但,如今,美景依旧,才子烟灭。
应是良辰美景奈何天!
“爹,为什么你以前一直呆在京城里呀?娘说那里好远,女儿找不到你!”
“韵儿,京城很近的!只要你一到十岁,爹就教你骑马!快马一鞭,一夜便到了京都!可好?”
“好啊!爹爹不许骗人!”
“当然,谷氏家训:谷家人方到十岁,便得开始习武!这骑马,可是先决!爹爹不会食言的!”
那是三岁的除夕夜,父亲一到家,不顾疲倦,便招来家中独女的她,抱着就是千哄万哄!美美的娘再一旁微笑看着,替父亲暖酒备菜,不假下人之手。
满室温馨,满心欢喜,从此期待着自己的十岁!
“爹爹,女儿写不来你这晖风什么什么的字,这可怎么好呀!二堂哥老嘲笑我!”
“傻姑娘,你才习字一年呀!习字要诀:不急、不躁、不忌,日积月累,等你练到了爹爹般年岁,会有一番成就的。”
“真的吗?”
“当然!我家姑娘可是我谷卿的女儿,自然有我真传,而且还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来,爹手把手教你!先写你娘的名字:蔺梅……”
这是五岁的除夕夜,父亲一年前辞了官,回了家,自此陪着家人,不问世事。吃了年夜饭,一家三口窝在爹那满室书海的书房中。
美美的母亲,一脸无奈的笑看着他们,接着低下头安静的绣花,给她做毛绒绒的新鞋。小小的她坐在父亲怀里,她握着毛笔,父亲握着她的手,甚是温暖,在他的带领下,一笔一划写着三个人的名字,龙飞凤舞,笔到生辉。
一间书房,一室暖意,从此期待着自己的手也能如此生辉!
“爹爹,为什么你老是带着霜凤空凝呢?奶奶念经的时候常说:放血屠刀,立地成佛!”
“韵儿,霜凤空凝可是剑,不是刀!”
“这样呀!那以后女儿能不能带霜凤空凝呀?”
“可以呀,但是要等你及笄了,打败三个堂哥,继承了爹的位子,就可以带着!”
“真的?!可是女儿每天习字弹琴,要陪奶奶念经,还要扎马步!什么时候才能练习谷家内功,学您的剑术呢?”
“呵呵,只要丫头你每日习字弹琴念经扎马步,一过八岁,爹就将毕生武学传授与你,就从内功与剑术开始,这般可好?”
“嘿嘿,爹爹,女儿文从于您,武也从于您,那以后会不会变成您呢?”
“也是,变成爹爹这般的确不好,要变得像你娘那样美美的才好呢!哈哈!”
说罢,桌前美美的娘白白的脸霎时间红了,随即又假装云淡风清的替父亲做着腰带上配饰。
这是八岁的除夕夜,父母亲终于在一个月前同意让她和堂哥们一起练武了!
好期待哦,以后也要向爹爹一样,一身白衫,仗剑江湖做大侠!
父亲母亲膝下还是只有她这么一个宝贝。她可得意了,因为大伯大娘都三个儿子了,还没有女儿,不疼堂哥就疼她。奶奶还说她可是家里的宝贝,大家都得好好疼她,听的三个堂哥直瞪着她,但还是拿她这个小妹妹没办法,凡事都会让着她。
奶奶最疼她,吃饭带着她,走路带着她,插花带着她,赏月带着她,念经带着她,出门带着她,连看祠堂里挂画中的爷爷轻泣都要带着她,干什么都爱带上她。要不是父亲反对,奶奶可能还会拉着她一起睡觉……
大伯大娘也疼她,大伯是族里的大家长,一对眉头总是皱的紧紧的,凶起来的时候很像大堂哥房里的关爷爷!
但是只要大娘带着她一出来,大伯就会把竖竖的眉头放横了,像没事人一样抱着她逗起来,然后大娘就会笑的像庙里的白衣观音娘娘,很慈祥很慈祥……
大堂哥谷素是个大将军,身形健硕像大伯,极擅武术,每次她和三堂哥扎马步的时候,他都会轮着来打拳来给他们看,亦步亦趋的教导着!
而,二堂哥谷墨却是一位才名远扬的翩翩才子,像爹爹那般温和谦逊,和爹爹一样在京都任职,爱和她玩闹,但总是在她哭闹的时候第一个拿着不晓得哪里来的杏花糖哄她……
往事历历……
唯剩眼前一条清澈溪流……
那温暖的家族,那温暖的父母,那温暖的人们,皆在那一夜,像千万颗流星那般,悉数陨落。
爹爹当年辞官,她才四岁不到,到他走时,她八岁不到。
教会她策马临风的是陶谷中穿着诡异的师傅,却不是那白衣翩翩的父亲。
教会她练就晖风字体的是一本冰凉的《卿之诗集》,那是父亲年少时赠给师傅的礼物,却不是那双大大的温暖的手。
教会她谷氏内功以及霜凤空凝驾驭之法的是父亲临死前塞给她的一件白衣血书,却不是那温文尔雅执剑笑傲的清流才子——她的父亲,谷卿。
最后,陪着她的,还是这霜凤空凝啊!
她所有的承诺都实现了,但父亲所有的承诺却随风湮灭了……
“韵儿,这剑就像爹爹一般!此后就由它代替为父伴着你了!”
她还记得,这是父亲最后留给她的话。
那满是悲伤的双眼,嘴角的血,白衫的血,霜凤空凝剑的血……
染红了她双眼,淹没了她的世界,吞没了她所有的幸福……
那夜醒来已是隔天黄昏,她奋力推开空水缸上的石块,跑向屋里,发现每道门上都被贴满了黄色条条,上面用朱砂大笔写着“谋反罪”。
她不明白什么是谋反罪,她只知道,要找到她的父亲,她的母亲,她的家人们。
撕掉条条,推开门扉,屋内满目疮痍,什么瓶瓶罐罐都碎了,奶奶的白玉菩萨娘娘也碎了,爹刻了好些天的美美的娘的木雕掉到地上,屋里安静得很可怕,再没一个人。
拾起娘的雕像,她奋力跑向门口,平日里热闹非凡的大路上却没一个人,她直觉往人多的地方跑去,跑啊跑,很累,暗骂自己平日里练功偷懒!
终于,跑到了一处围满人的地方,有官兵哥哥守着,气氛很肃穆!
挤向前,一看,再也无力拿着手中木雕,顿时一阵天旋地转。
为……为什么爹、娘、奶奶、大伯、大娘、三个堂哥、族人们、仆人们的头……都……都掉到地上了……
为……为什么他们一动不动……还流那么多血……
人……可以这般不要头的吃饭走路吗……
她不懂……
爹爹……她不懂啊……
是了,大堂哥说过,这是死,就是去了一个她睁着眼睛说着人话就找不着的地方。
那大家都死了吗……
为什么要丢下她,都走了呢……
不要她了吗……
天家皇朝历永昌十四年,越州谷卿图谋不轨,勾结夷匪,密谋造反,但念其过往功绩,其罪轻判,免去株族大罪,改为涉嫌者斩立决。
流水潺潺,似水年华,悠悠流去。
长大后才明白,什么是谋反,明白了才笃定,家人全都枉死了。
可笑的是,谷氏清流一族,没有分支,皆居于越州清流居,这一斩便是把谷氏清流清干净了!
而那旨意中的“涉嫌者”更是连绵不绝,将家里所有下人也都连累了!
谷氏一族,代代清流,得到世人万般景仰。父亲更是辞官归乡多年,怎么会在最后落得个“谋反”。
这么多年来,很想报仇,但苦于无从下手。
她恨过,她怨过,她至今仍是悲从中来。
但,父亲的血衣上,留下了谷氏武学,却没留下仇人丝毫线索。
以前她认为父亲定是不知道那贼人是谁。
但,现在,她懂了,睿智如父亲,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只是不想谷氏唯一的血脉,为仇恨而活!
但,不为仇恨而活,她又能为谁活下去呢?
原以为陶谷,会变成她的另一个家!
但,还是什么都没了……
如今,萧骐已经知道了端倪,她又怎能甘心放手!
现在的她,已不是八岁时躲在水缸里的她了!
现在的她,已是名动武林的南麟了!
这世间,早已难有敌手!
何况,就是敌不过,自己这一世间躯壳,不仅九死待罪,还因为那毒,恐怕命不久矣!
什么都没了,死也不惧了,还怕什么!
至少,在她死前,要为家族,洗清罪名,报仇雪恨!
萧骐要拿碧血凤兰,就给了吧!
反正,为了报仇,这身子也熬不到夏至日了!
她垂下头,闭上眼,怕泪如涌泉,向来不哭,自从埋了家人的那天起,甚至在陶谷被灭之时,她也没有流过一滴泪。
不是无情,只是明白,泪水,只能带来无尽的痛苦。
只用睁开双眼,才能用手,去找到活下去的方向!
思及此,她眉目清明,面色绝然,带上人皮面具,扎上白色发带,独立溪头,晚风袭来,仿佛依旧是当日那个清风拂面的儒雅白衣少年。
拿起霜凤空凝剑,悄然离开清流溪。
※
“裴二少,这两片叶的是什么?”
“没常识,那是二叶舞鹤草,其味酸涩,可用于外伤!”
一青一蓝蹲在地上,整理今日进山采的草药。
“那这个像蛋一样的东西呢?”
“没见识,那是火麻仁,其味甘平,专治血虚津亏,肠燥便秘。”
这笨丫头简直比猪还笨,普通的火麻仁都不识得,还敢自称什么“鎏金镖”!
“那这根褐色的草呢?”
“没知识,那是春不见,也叫一朵云,苦涩泛凉,补虚润肺,平肝散结。”
烦死了,蓝袍男子非常后悔使唤这么只麻雀来帮忙整理草药。
看那厌烦到极点的态度,看来不久就会爆发。
“那,镖儿手上这块红红的干草皮呢?”
干草皮?
他今天哪有采到赤茯苓!
抬头一看,那哪里是赤茯苓,那是奇毒啊!
“笨丫头,快放下!那是我娘留下的红龙苽,世间奇毒的红龙吐信就是用那玩意做的!”
“啊?!你怎么不早说啊!还和那堆草根草叶的放在一起!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镖儿要死了吗?怎么办!我还没嫁给你怎么能死!怎么办啦!”
说着,那丫头紧紧捏住红龙苽,大哭起来!
“你哭什么,又还没死,以后有的是机会嫁人,现在赶紧把红龙苽给我啊!”
蓝袍之人已经快失去理智,直想冲上去砍人。
“不要!镖儿要死了!啊!镖儿不想死!”
突然,有风破窗而入,一道白影飞快的掠过两人,镖儿霎时忘记了哭闹,傻眼的看着手中的红龙苽不翼而飞!
“两面人!”
“谷少侠!”
两人吓了一跳,异口同声叫着来人。
“呵呵,在下是谷粼也!”
白衫之人一脸夜露,浓浓倦色,发际微乱,那霜凤空凝上也是水汽厚重。
“你拿红龙苽干嘛,还我!”
不晓得这女人大半夜疯哪里去了,看来一夜未眠。
“上吊眼小师弟,师姐我有一件事要同你说说!”
放下霜凤空凝剑,谷粼手执红龙苽翻看着,背对着刚刚闹腾的两人坐下。
裴持希皱眉,感觉今日的她不大一样,但一时也说不上来。
但是镖儿眼神幽忧,很是担心谷粼拿着红龙苽出什么差错!
“说说看。”
“你应当知道,这红龙苽,当世奇草,平日无色无味亦无毒,但遇到什么变成了红龙吐信。”
仿佛百看不厌似的,那白影人拿着,一直反复翻看,没有厌烦的势头。
无毒?一听这句,镖儿吐了一口长气,却招致桃花眼鄙视一瞥。
“传说,红龙苽成熟期,一遇长生台秘宝——流云虹!”
“不错,红龙苽状似赤茯苓,但赤茯苓味淡甘平,红龙苽却毫无味道。成熟期的红龙苽采集之后晒上七七四十九日,干燥无比却还会生出如苔藓之物,便是这般草皮状。”
谷粼言语平淡,没有波折,终于放下红龙苽,叹息一声。
“红龙吐信之所以是红龙吐信,是因为它一遇流云虹便成烈火红焱,如红色巨龙吞吐烈焰虹烟,染入空中,凡是触及此红焱者,虽然所有脉象都与常人无异,但其心脏必遭焚烧之苦,失去理智,无法自尽,疼上九九八十一天,每日尽在无尽折磨中生生死死,不可终日。”
沙哑之声,婉婉道来,充满叹息,充满无奈。
“哇!好可怜哪!世上竟然有那么歹毒的毒!那制毒的人,也是世上至毒了!”
镖儿搓搓自己双臂,霎时间冷气直冒,寒毛竖起。
“丫头,毒与善,又有何人能够分清呢?传说,百年前,那时幽冥殿教主与长生台台甫曾经极为相爱,一个武功盖世,一个绝代佳人。但,某年间出了蓬莱妖人,极善蛊毒之术,祸害人间。自古,蓬莱岛只与幽冥教素有往来,每一代都会按照传统,送一个子孙到中原学习‘乱魂法’,精习轻功。所以这个教主便以救天下为己任,自觉责无旁贷,独自前往蓬莱灭妖!”
没说完,谷粼忽然一顿,仿佛回想到了什么苦难之事,身子轻颤,一手悄悄摸向袖里的竹笛,刺眼白光下表情难明。
“然后呢?”
单纯的镖儿没注意到,一心只为了听到没听过的武侠故事而兴奋着。
“然后,这教主来到岛上,遇到一个吹箫的女子,她轻纱拂面,长发如云,额上绘着冶艳花纹,将箫声迎自海上夜来大雾,异于中原的曲调,异于中原的妖艳,异于中原的女子,却是紧紧的刻在了那教主心头。那教主因曲因人而心动,掏出怀中玉笛,与女子合奏。后来方知她就是那妖人,但情根深种,于是两人在岛上私定终身,他也不再回中原。
随后,便是江湖俗事了!那长生台台甫被人横刀夺爱,嫉恨急恼,为了挽回昔日恋人的心,阴错阳差的将幽冥殿“镇教龙凤”之一的红龙苽与长生台秘宝流云虹一同带到岛上,希望能借此让恋人想起过往爱恋。
谁知二者居然在海上一遇化成了万般红炎,在海风的催化下,红龙吐信幻化天象,满天红焱如同巨龙出海,其势不可挡的弥漫天际,海上,船上,岛上,无一人幸免,全部死绝,包括了那对箫笛成情的恋人。
这段遗世恋情湮灭之日,却是世间奇毒红龙吐信的诞生之时。”
“呜呜呜……好可怜哦……他们好可怜……那夫妻好可怜哝!那台甫也好可怜啊!大家都好可怜!”
谷粼语罢,身后的镖儿蹲到地上埋首痛哭,仿佛她就是那段深情憾事之中的人儿。
裴持希也眸光闪烁,抿唇难言,为那故事中人而满心伤痛。
“好了,故事就说到这里!师弟,我们进入正题吧!”
“搞了半天,你还没开始啊?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被谷粼一言震醒的裴持希,很迅速的从刚刚的情绪走出,又开始嚎叫!
“这就是红龙吐信的唯一解药:碧血凤兰!”
谷粼波澜不惊,从容的从怀里掏出一箔金纸盒,轻轻一掷,便已然到了裴持希手里。
“碧血凤兰?!裴二少,快打开看!”镖儿也从地上振作了起来,凑上来为见见传说中当世难出的神草。
一听到镖儿的声音,谷粼似乎又叹了口气。
镖儿的心在上吊眼身上,何况那北麒性格极其君子,应该不会要那丫头行偷窃之事吧!碧血凤兰放在这里,还是安全的。
“你到底要我干嘛?”
与激动好奇的镖儿相比,裴持希突然很男人的坦荡荡,仿佛没看见手中的天下至宝,直觉告诉他,那坐在那里背对着他的谷粼很是奇怪。
她说话语气里,满满的绝望,没有任何波折。
“打开!”
她明白裴持希心里的想法,但这一次不得不让他委屈点了。
无奈,玉手一翻,打开盒盖,发现里面躺了一株含苞兰草,仔细一看,细细长叶上翠绿中带着一点暗红,仿佛血色,但再无其他。
“打开了,不只这样吧!”
“两天后,这碧血凤兰就会开花,你待它开花之后将其中的凤兰籽取出,好生收好。冬至之日,将凤兰籽送与百鬼峰幽冥殿四大护法之一的魑。能做到么?”
她回首,一脸平静,眼神清淡,抬眼看着眼前这相伴长大的陶谷玉颜。
看着那眼神,裴持希不紧皱眉,这般眸子,遥远而疏离,仿佛又看见了小时候刚刚入谷的她。
“你……”
“师弟,你能替师姐做到么?”
裴持希困惑的要问,便被了然的谷粼打断。
“自是可以!”
桃花眼轻轻度量了一下这盒中神草,其气味形态,应是没有什么毒性才是。
“那好,三天后,就将取出凤兰籽的碧血凤兰给我吧!”
拿起霜凤空凝,白衫起身,走过两人之间,向门口迈去。
“对了,这红龙苽,我带走了!”
谷粼回首一笑,萧萧瑟瑟,白衣胜雪,屹然独世,百般寂寥。
却看的裴持希、应镖儿一脸错愕。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为何,仿佛眼前这仙人一般的南麟,欲乘风归去,永不再见。
“美美师姐,你现在要去哪里?”
于是乎,桃花眼很是试探的问着。
“回房睡觉!”
沙哑回声再现,后面两人有种想摔倒的冲动。
摆摆手,白影轻功卓绝,一会儿就消失在天际了。
“回……回房睡觉?!怎么可能!”
镖儿傻眼,看谷粼刚刚离去的那般神情,不像是要睡觉啊?
那般绝世,很像之前五姐为情所困要上吊的表情!
对了,看破红尘!
那表情绝对是看破红尘!
回头,镖儿发现裴持希也是一脸忧色,望着谷粼离去的方向满面愁容。
“你看出什么啦?”
看他目光那么坚定,难道有什么别的发现?
“哎,两面人出事了!”
废话!镖儿翻翻白眼,决定哪天找少主探讨探讨!
毕竟像北麒南麟这般大人物的心思,他们普普通通小虾米是搞不明白滴!
大人物,还是交给大人物解决!
“叩”的一声,谷粼回到房里,关紧房门。
全身发抖,冷汗直冒。
口中传来一阵腥味,一抹鲜血从她嘴角溢出。
霎时,一顿麻痹感涌上她胸口,理智已经渐渐开始被疼痛侵蚀。
靠着门扉,虚脱的滑下,手中的霜凤空凝剑徒然无力掉落。
不一会儿,她已经大汗淋漓。
双手加紧胸口的衣服,失重的卧倒在地。
“喀”一声,袖中的竹笛掉了出来!
她勉强睁开眼睛,视线已经模糊。
颤抖的抬起一手,极其艰难,摇摇晃晃的向竹笛伸去。
炙热的火焰不断地吞没着她胸口,喉口的钳制霎时间撤了去。
突然,一声不再沙哑清泠圆润但被疼痛折磨得已然失去光泽的声音,自她嘴里逸出:
“箫……”
瞬间,眼前黑了,她失了意识。
垂下的手,终还是触不到那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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