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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冬日,变得越来越冷。苍白的天空微微泛寒,抖动出一片暗蓝的清晨。在寂静黑暗的房间里,赤西仁从重复的梦中惊醒,保留着往日的习惯翻身,触到的却是虚无一片。寂冷的眸子又暗淡了下来,在极浅的梦里,至少还有他的容颜。可是在真实里,他却早已不见。
仁轻轻起身,这些时日,仿佛老了许多。他像个年迈的老者,裹着毯子,皱紧眉头,推开雾气蒙蒙的玻璃窗。寒冷的气息涌进胸膛,寒毛冻得丝丝竖起。
下雪了。
这座城的第一场落雪,将世界渡上一层银白的光圈。在趋近于恐惧的记忆里,他又想起了那个男人,喜欢穿白衣,如雪般飘渺冷艳的男子。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否惊喜于这个奇境,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忘记了疼痛,忘记了喜怒。只有漫长的烦躁和落寞,以及无声的想念在时刻提醒着自己,他一定会来,一定会再次出现。
他感觉自己如此落魄,想去抽根烟,可是手指已经僵硬。他艰难地打开烟盒,拿起一根烟和打火机。一下,两下。打火机啪的一声,清晰而利落地掉在地上。短暂的沉静之后,身体慢慢失去平衡,他终于崩溃无力地紧贴落地窗,缓缓滑下。
赤西仁觉得真的有些冷了,于是将整个身体蜷缩起来,双手捂面,最终锐不可当地哭泣起来。
和也,我还是无法忘记你。
生活慢慢恢复到之前的平静,好像龟梨兄弟的出现,是一场奇异的梦魇。现在梦醒了,一切也就消失。寒冬逐渐褪去,带走了单调的灰。整座城市开始复苏,散发着新的生机。白昼变得格外漫长,可是记忆中那片耀眼的光泽,已经淡灭了。
生田斗真,山下智久与赤西仁。十二年后再次相遇,迎来的却是赎罪的开始。绕了一整个圆,依旧无法逃脱宿命的纠缠。只能静静地等待,等待裁决的来临。就在这漫长的煎熬中,迎来了暮夏。
中丸雄一推开门,一阵浓烈的酒精味扑面而来。房间里到处都是散乱的酒瓶,厚重的窗帘牢牢遮住了阳光,空调温度开的很低。赤西仁半裸着身体倒在沙发上,醉得不省人事。中丸叹了口气,开始收拾房间。
这样颓废的日子已经延续了很长时间,自从龟梨和也消失在这玻璃窗外,赤西仁就像被抽走了灵魂,日子过的暗无天日。所有的一切都将他抛弃,他失去了兄弟,失去了爱情,失去了目标,失去了依靠。他唯一得到的,就是被唤醒的罪恶。
门被一脚踹开,锦户亮恶狠狠地站在门口,看到如此狼狈的仁,上去就是一巴掌。然后对着中丸说:“把这个大型垃圾也跟我一块清理了!”
仁挣扎着醒来,刚想发怒,看到锦户亮一副嫌弃的嘴脸,火一下子被压住。
“你来干什么。”仁觉得一个大麻烦出现了。
“来看你怎么死的。”亮一屁股座在仁的身上。
“喂喂!很疼啊!”仁捂着腹部的伤口吼道。
“怎么没把你一刀捅死啊!省的我来操这个心。”
“他叫你来的?”仁皱皱眉,事情已经隐瞒不下去了。
“你家那死老头,还不清楚你的事情啊!派我这个堂兄来帮你一把,要是你真的被捅死了,继承人就是我啦!”亮一副你没死真可惜的表情。
“我真应该找人把你舌头割掉,来回几句话每句都带个死字!”仁气的瞪了一眼亮。
“你没把这个优秀技能遗传到位真是有够失败。”亮也横了一眼回去。
“那个。。。”中丸有些不好意思打扰,但他好像真的被忽视了。
“丸子你也不必帮忙清理房间了,垃圾只有跟垃圾呆在一起才能更快发霉不是么?”亮嫌恶地捏了捏鼻子,好像实在忍受不了这种味道。
“今天。。。山下智久跟生田斗真要来见少爷,一星期前已经约定好了。”中丸为自己终于把话说出来而感到高兴。
“啊!你们见着了?难道你以前炸的那个怪胎现在来找你们三个报仇了?”亮有些惊讶。
听到亮叫和也怪胎时很不舒服地皱起眉,但依然没有说什么,起身走进浴室。
斗真与山下再次见到仁时,觉得他比之前更瘦了。明明初春的时候还见过一次面,可是现在,整个人都很低沉,已经没有往日的霸气。虽然山下也很难过,但至少还有斗真陪伴在身旁。仁的身边,除了现在才出现的亮之外,这么长时间都是一个人熬过来的。
“赤。。。JIN。。。”山下犹豫了会,觉得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称呼比较好。
仁的眼睛眨了眨,对这个久违的亲昵,不知道用什么感情来表达。
“哟~你们都长大了嘛!”亮上下打量着山下和斗真,很欣喜的样子。
“锦户君。。。”山下有些拘束。
“不公平哦~!你叫这个大垃圾JIN,叫我却是锦户君。”亮很不满地叫道。
“喂!我也有名字好不好!不要大垃圾大垃圾地叫!”仁有点怒了。
亮没有理他,自顾地跟山下叙旧去了。斗真走到仁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伤口痊愈了吗?”
“你指的是哪的伤口?这里的,还是。。。这里的?”仁先指了指腹部,又指了指胸口。斗真觉得自己真是没话找话,一下子就尴尬起来。
“没有任何消息?”仁的眼睛直视前方,准备面对再一次预料之中的答案。
“他没有死。”斗真淡淡地说道。
“我知道。他不可能死,但是从三楼的窗户跳下来,还是会受伤吧。”仁的语气有些担忧。
“他捅了你一刀,还杀死了KOKI!”斗真强调着。
“我们杀了他所有亲人,包括田口!”仁吼叫道。斗真再次沉默下来,缓缓吐了一口气,接着说。“我绝对,不会让他伤害到P。”斗真语气坚定。
“难道你要杀了和也!”仁将斗真一把撞向墙面,揪着领子狠狠地瞪着。
“赤西仁,你有你要保护的人,我也有我要保护的人。我们无从选择!”斗真甩掉仁的手,摔门而去。
亮和山下转过头,看到这一幕,山下立马追了过去。亮走到仁的身边,仁蹲坐在地上,捏着拳头。
“我到底该不该恨他?我毁了他一切。。。。可是KOKI也死了啊!我怎么向兄弟们交代!!!KOKI代替我死了啊!!!!”仁捂着脸,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亮抱住仁的头,他从没有看过这样无助的仁,从来没有。看来这次,他是真的动了情。
“你这家伙,如果KOKI知道自己用命换来的是一个只会沉于过往的悲痛中不能前进的废物,那他一定觉得自己很划不来吧!”
仁的身体顿了顿,抽泣声也小了一些。
“你现在是给自己找借口,等着别人来干掉你!问问你的心吧!你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欺骗自己,才是会后悔一辈子。”亮推开仁,猛地起身。仁一下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真是。。。。不温柔啊!”仁吸吸鼻子,狼狈地爬起来。
“没必要对你温柔。”亮横一眼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塞到仁的手中。然后走到门口。“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是死是活都不要来找我。”
仁打开纸条,紧握的手又再次颤抖了。但抬起头,眼中已没有了浑浊,他又恢复成那个自傲的,蛮横的,从来不会向任何东西低头的赤西仁。亮看着这样的仁,嘴角微微扬起。
“去吧!你要找的人就在那里!”
“谢。。。”
“道谢的话,等你活着回来对我说!”亮拍了拍仁的后背,仁用感激的眼神看了看亮,然后握紧纸条消失在门口。
锦户亮翻出手机,按了一串熟悉的号码。
“龙也,该做的我们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交给他们自己处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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