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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
那日回去之后,秦真装作若无其事的照样隔日去给老夫人弹弹琵琶,只不过他一想到躺在那里的是一具尸体,还可能是一具随时可能会跳起来咬断他的脖子的尸体,想想他就瘆得慌,秦真觉得自己简直是被请来奏哀乐的葬夫孤女,浑身鸡皮疙瘩也得配合着演完这出戏。
秦真觉得廉逸应该是没有参与到这一系列事情当中的,毕竟这傻小子心里还当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曲弥笙是他亲舅舅呢,就算秦真不问,只要提到曲弥笙,廉逸的话里行间就没有说他不好的,也不知道曲弥笙给他下了什么迷魂汤药了。
不过曲弥笙对廉逸也算是不错,就算廉家落魄多年,但给廉逸的还是廉家繁盛之时的没差,生活上从没少了廉逸的,甚至还像老夫人在世时一般宠着廉逸,秦真也分不清这是真心的对廉逸好还是捧杀,毕竟廉逸也是真的喜欢现在无拘无束的自在生活,只是时常会怀念已故的亲人们。
从廉逸这里秦真打听到这曲弥笙是这廉将军一次下江南后带回来的,当时廉将军突然带回来一个腹中有孕的女子,说是有了他的孩子要纳那女子入府,那女子有一个亲生弟弟,他们姐弟二人父母双亡,无家可归的,就把他也带回府里了,那个弟弟就是现在的礼部尚书曲弥笙。那女子的来历廉逸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孤女,当年带着身孕来的廉府,可嫁入府上没多久就滑了胎,孩子也就没了,之后就一直默默无闻的待在府里,不进府上人们想不起来还有这人,就连廉将军自己都想不起来府里还有这样一名女子了,毕竟廉家家大业大,也不知道这名女子是什么时候离世的,只是再一次出现在人们视线之中时,就只剩下了曲弥笙一人。再后来的事,就大多是世人们都知道的那样了。
只是从廉逸的嘴里秦真也问不出曲弥笙的真正来历,只得又去让格桑去查,碰巧与上次查的内容一起给秦真都回了一封信里。先是说了秦真之前让他查的江桥松的底细,没什么特别的,江桥松就是曲弥笙姐姐家远房的一个亲戚,是个断了腿的穷书生,性格孤僻,上京来投奔曲弥笙的而已。如此说来,久病成医?要么江桥松对他说了谎,要么……那个江桥松到底是什么人?
不过信里曲弥笙的家底倒是让秦真挺意外的,虽然曲弥笙得势后把自己的过去抹的一干二净的,但也不是完全无迹可寻的,他的故乡江南就大有文章可做,当年他的姐姐被廉将军从江南带回,却没说出他姐姐的来历,只说是孤女,原来是孤女不假,确实是个流落烟花柳巷的带着弟弟的孤女,他的姐姐曲绵绵虽算不上头牌,却也是在当时炙手可热的玉袖阁里也就仅次于当时头牌的名伶,后来突然杳无音信,没成想是有了身孕被廉将军带了回来。估计曲绵绵刚到府上以为终于寻到了良人,却没曾想红颜易老,终是无人问津的埋骨于此。
这么一想,曲弥笙倒也是有理由恨廉府的。当年的老夫人若是知道了曲绵绵的身份,定是不能接受的,他们姐弟俩在廉府的日子也不会好过,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让曲弥笙对廉府老夫人恨之入骨?
想不出个头绪来,秦真决定出去在府里转转,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新线索。
说曹操,曹操到。方才还提起江桥松来,这不就在院子里碰见了,江桥松正坐下池塘边的四方桌旁,好兴致的将手中糕点捏碎了,投撒在池面上,引来一池子锦鲤争相恐后前来夺食。
“江公子好兴致。”秦真在桌边另找了一处坐下,也捻起桌上糕点放进口里细细品尝,香糯绵密,唇齿留香,是栗子糕。秦真嗜甜,府上的糕点基本上尝遍了,栗子糕也有,可是这个味道的却是没尝过。
见秦真吃完一脸疑惑,江桥松道:“秦姑娘觉得如何?”
“很是可口,却不是这个府上的味道。”
“自然不是,”江桥松说完笑了笑,又道:“秦姑娘喜欢江某的手艺便好。”
他这话说的甚是怪异,仿佛是在说秦真喜欢他一般,听的秦真在面纱之下的脸都要红的发烫了。
秦真伸手遮唇轻咳了几声,掩饰自己的窘迫,“江公子在此处做什么?”
“自然是赏景赏美人。”江桥松面不改色心不跳,笑眯眯的看着秦真答道。
江桥松这话是看着秦真说的,那双漆黑星眸里倒影着池面的水光,秦真也被映在那片水光中,那双眼眸仿佛一条深不见底的暗河,拖着秦真不断的往下沉,奇怪的是他却不想挣脱。
一时失了神,直到面上突然沾上一丝寒凉,才将秦真叫醒,回头一看,是那争食的鱼的鱼尾溅起的水花撒到了他的脸上,沾湿了面纱。
“何来的美人,江公子说笑了。”冰冷池水打湿了的面纱粘在脸上,秦真觉得甚是难受,也没多想就摘下面纱,可又想起这是在廉府,虽然面前这人是见过自己的脸,但是若是被来往下人看见了总是不好。
权衡之下刚准备把湿了了面纱戴回,就见一只骨节修长的手递来一面白色丝绸袖帕,“用这个吧。”
秦真没多推辞,谢过后便带上了,帕上还带着江桥松身上淡淡的檀木香,和残留着些许他的体温,秦真觉得自己仿佛是被面前这人拥在怀里一般,脸上好不容易降下去的温度就又烧了起来,好一阵颊红神乱。
江桥松依然嘴角微微勾起,带着淡淡笑看着秦真。
“上,上次,多谢江公子相助,还未谢过江公子……”秦真急忙开口,打破这暗暗涌动着暧昧的气氛。
“哦?那不知姑娘想要如何答谢呢?”江桥松笑问道。
秦真一时想不出什么报答之法,就听江桥松说道:“久闻云谣姑娘琵琶圣手之名,不知江某可有幸得姑娘一奏仙曲呢?”
这倒是简单,秦真立马唤南歌去为他取来琵琶,正是秦真从云尤雨带回来的那面,虽看起来不过是一面寻常古朴的琵琶,确是格外称手,尤胜宫里那面缀满珠宝的玉面琵琶。
琵琶取来后,秦真刚准备询问江桥松想听什么曲目,却见江桥松像是被定住了一般,那双漆黑眼眸直直的盯着秦真怀里的琵琶,秦真喊了他几声后才缓缓回过神来,“请恕江某唐突,不知秦小姐这面琵琶从何而来?”江桥松的声音里有一丝极难察觉的颤抖。
可秦真刚失忆,也是记不起这片琵琶是哪来的了,只是隐隐的觉得一定是属于自己的,只好胡诌道:“不过是家母生前所留,并无甚独特之处。”
“可否借江某一观?”说着就向秦真摊开了手,好像已经知道了秦真一定会给他一样。
当然,秦真虽然疑惑,还是把琵琶递了过去。
只见江桥松极其慎重的接过了琵琶,又极其小心的抚了上去,秦真甚至觉得他的指尖都在打颤,江桥松低着头,秦真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觉得他现在一定不似往常那般脸上挂着笑了,像是被笼罩在悲伤之中。
等他再抬起脸的时候秦真已经看不出他和往常有什么不同了,只是微笑的赞叹了一句,“果然是把好琴。”
之后江桥松也点了曲《临江仙》,只不过他最开始还是在认真听曲,后来就一直盯着秦真的脸看,一副仿佛要把他的脸扒下来仔细观察的样子,弄得秦真不寒而栗的,弹完后借故匆匆告别了。
所以秦真也就没有发现,在他离开后,江桥松藏于袖内攥紧了双拳的手。
“秦真……秦九寰?你到底还藏了些什么我不知道的……”
江桥松面上无笑,眼中情绪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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