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瘦

作者:篱下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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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夜


      长路漫漫,既然左令河的伤已经完全无碍,习笑棠的身子也已大好,两个人都无所顾忌起来,不再挑羊肠小道走,而是光天化日从城镇关卡过去。
      夜深了,习笑棠站在客栈二楼的台阶上。
      现在他们已经不再共用一间房,在掌柜上前问的时候,他们很有默契也很有信心地要了两间房,还隔得挺远,但是此时左令河却没有在房里。
      他坐在一楼大堂里喝酒,一杯接着一杯,没有停顿,桌上七倒八歪着很多酒罐子。
      他一边喝,一边轻轻地喊着:“棠儿……棠儿……”
      习笑棠走到他跟前,拿碗,倒酒。
      左令河终于注意到有人:“酒是我的,你不准喝。”说着施展小擒拿手去抢酒罐子。
      习笑棠轻巧避过,将自己面前的碗倒满,动作细致地没有一丝多余。
      左令河抓住她的手,用迷离的眼神看着她:“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我怎么做她都不喜欢我,我还能怎么做,是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习笑棠没有把手抽走,温言道:“你还可以做很多,她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左令河歪头倒在桌上,呢喃着:“不,她不会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总有一天会离开我。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习笑棠握紧他的手:“不会的,我不会离开。”
      左令河仿佛听懂她的话一般,露出微笑:“是啊,你不会离开,无论她怎样对我,你都不会离开。”
      习笑棠温柔的表情瞬间僵住了。他口中说的“她”如果是她,那么“你”又是谁?
      左令河把她的手抓得更紧了:“我知道的,你不会离开我,棠儿……棠儿……”
      习笑棠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奔回房间,此时记忆却越发清晰起来。

      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晚上,他们成亲的那个晚上,左令河不小心压在她身上,然后说:
      我对不起你,棠儿。

      习笑棠看着窗外的星星,闪烁不定,忽暗忽明。

      左令河醉得很厉害,昏昏沉沉得睡在大堂里,一直到更夫在街上喊过三遍“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哐哐哐地敲到三更。
      习笑棠躺在床上也睡不着,于是起床到二楼的走道上站一会儿。正是这一会儿,解答了她的困惑。

      习笑棠默默看着大堂上的左令河,思忖着究竟要不要帮他盖件衣服,或者直接把他扛到床上。
      脚步甫动,有人从后堂进来,还是个女人。这个女人蹑手蹑脚来到左令河身边,轻轻推搡他一下。
      此时的习笑棠正盯着她看,手里扣着一枚铜钱,如果这个女人敢有一丝一毫不轨行为,铜钱就会在她的脖子上划出一条亮丽的红色。
      女人焦急地摇着左令河,在他耳边说:“左大哥,醒醒,快醒醒,叔父出事了。左大哥,左大哥。”
      这个女人的声音不响,却也不轻,正好能让习笑棠听得一清二楚。习笑棠皱起眉头,心想:原来他们两个是认识的。
      这个女人不断重复着“左大哥”和“叔父出事了”两句话,左令河终于悠悠醒转过来。
      用手揉了揉眼睛,半打着哈欠,视线终于聚焦到那个女人的脸上。
      “……糖……儿……”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左令河飞速往二楼习笑棠的房间看了一眼,习笑棠却以更快的速度躲到廊柱之后,什么都没让他看到。
      左令河看着面前的人,颇为惊讶:“唐糖,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好好照顾我父亲吗?”
      唐糖拣了习笑棠刚才坐过的位子坐下,呼口气,笑道:“你终于醒了。你飞鸽传书给我,我办完你交代的事,就来找你啦。”
      左令河皱眉道:“你怎么可以扔下我父亲不管?”
      唐糖拿起只空碗倒了点酒,刚入口就吐了出来,吐吐舌头:“这东西真难吃。”对上左令河半带责怪半带怒气的眼神,唐糖嗔道:“好啦,我不逗你玩了。我看叔父不大好,所以跑过来催你,你拿到灵芝了吗?”
      左令河听到“叔父“二字,脸色一变:“我爹怎么了?怎么个不好法?”
      唐糖恢复正经的神色:“可能是天气转凉的关系,最近总是咳嗽,还带着血丝。”
      看着左令河面色越发沉重,唐糖说道:“你跑出来也大半年了,竟然还没有拿到灵芝?”
      左令河咬紧下唇,下定决心:“很快。很快就可以到手了。”
      二人说着一起回了左令河的房间。

      习笑棠在廊柱后听得脚发软,几个字不停回荡在耳边。
      “……糖儿……”
      “……灵芝……”
      露出一丝苦笑。
      原来她还是逃不掉灵芝的诅咒。
      原来他喜欢的人,他所说的糖儿,一直都不是自己。
      她原本还以为,等拿到灵芝,一切都过去,就可以重新开始。现在看来,似乎是不可能了。
      忽然之间,习笑棠发现,她还真是有点怀念过去和蔺和一起的日子了。
      单纯,美好,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开始,什么都不会结束。

      习笑棠一直在走道上站着,直到天初亮有其他客人要从房间里出来,她才惊觉到自己的失态,匆匆回到房间,继续傻傻地楞坐着。
      左令河在敲门:“棠儿,你起来了吗?”
      习笑棠走到门边,想了想,终于开了门。还好,那个唐糖没有跟在左令河身后。
      左令河看她气色很差,伸手就要摸她额头,却被她避开。
      “我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习笑棠坐回屋内,倒了两杯茶,“我已经叫小二准备早饭,你进来,我有话要问你。”
      “哦。”左令河疑惑的神色表露在脸上,她分明不像出过房门,怎么说已经让小二准备了早饭。

      习笑棠说是有话要问,却自个儿一杯接一杯地喝茶,把茶壶里的水喝了个底朝天不说,还顺手把左令河的茶一起拿过去。
      左令河按住她的手,皱起眉头:“你怎么了,棠儿。”
      习笑棠倏地抬头:“不要叫我棠儿。”
      “嗯?”左令河眨眨眼,“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吗?是什么话?”
      习笑棠抽出手平整地放在桌上,下定决心问了出来:“唐糖是谁?”
      左令河皱紧的眉头松开,再皱紧再松开,眼睛眯起来:“你昨天都看到了?”
      习笑棠点头,死死地盯着他。
      左令河叹气:“没想到你还是看到了。”
      正欲回答,门外传来清脆的声音:
      “唐糖不就是我咯。”
      走进来的是昨晚的女人,一丝轻蔑的笑掠在嘴边:“习家六小姐,唐糖就是我。”
      习笑棠在家排行老六,却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这么称呼自己,浑身的不自在。
      左令河尴尬地向唐糖:“你怎么也来了。”
      唐糖挑眉:“怎么我不能来么?左大哥。”
      左令河在两人之间瞥来瞥去,还是决定回答习笑棠的话:“她是我的……”
      “青梅竹马!”唐糖把话接了过去。
      左令河厉声呵斥她:“唐糖!不要胡说。我们是邻居。”
      “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难道还不是青梅竹马吗?”唐糖问的是左令河,人却凑到习笑棠面前。
      习笑棠脸色难看起来,唐糖却依旧不依不饶地说:“习家六小姐,我知道你是左大哥的妻子,你可以管他,可是总不能连他以前交过什么朋友住在什么地方都要管吧。”
      这话一说,左令河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唐糖接着说下去:“我知道你一定想问为什么我在这里,我告诉你,那是因为左大哥的爹爹我的叔父病了,病得很重,他找灵芝已经找了大半年,娶了你不说,到现在还没有回过家一次,叔父很生气,却也没有办法。可是我看到他这样,本来就是在等灵芝救命的了,现在更是难过,我于心不忍,所以就来找左大哥,叫左大哥不要忘了什么是正事!”
      唐糖这番话是对习笑棠说的,可是左令河听来却难受极了,面上青一阵紫一阵,想要反驳她来维护习笑堂,却说不出一句话。
      习笑棠把两人看在眼里,撂出一句话:“我不舒服,现在去买药,晚上继续住这客栈。”掸掸衣袖留下他们俩在自己房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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