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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经过土木学院楼的时候恰好遇到刚从土木楼出来的方宜静和邹钦铭。方宜静本能地上下仔细打量着肖杨,那神态和人民公园相亲角里帮儿女张罗对象的大妈一模一样。
“哎哟颜叙,旁边多了个帅哥也不介……呀这不是百达翡丽2014年的限量款嘛!很难买的哎,当时我老爹没预定到气得我三天没理他。”
还没来得及八卦完邹钦铭就一眼瞄到了肖杨左手的表,扔下手里的钢结构课本激动万分地抓着他的手腕,
“你哪里买到的,花了多少钱?”
“我爸有个朋友是瑞士一家表行的行长,特地叫他留了一块。”
肖杨大大方方地摘下腕表递给望眼欲穿的邹钦铭,
“记不清了,一百万左右吧。”
站在旁边的两个女孩同时咽了一口口水。也就只有邹少爷能慧眼识珠一眼认出限量款的型号,在此之前颜叙连表盘上百达翡丽的标示都不曾注意到。
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话,这样的开场白似乎已然是最生动的介绍,方宜静显然已经把肖杨和邹钦铭划分在了一起,打上了“我什么都没有只有钱”的标签。
而邹少爷也同样为找到同类而激动不已,两个人一路从江诗丹顿聊到兰博基尼,从Off-White侃到Fear of God,邹钦铭眼里的惊喜指数简直要爆棚——
除了肖杨讲到挑选红酒的时候,他一秒懵逼的表情像极了在上结构动力学课。
在妖风里站了好半天,冻得颜叙不争气地连打了几个喷嚏。
似乎是良心发现察觉了旁边两个陪衬的存在,肖杨快速地终结了闲聊,正絮叨得没完没了思考着Alexander McQueen和华伦天奴的新款外套该买哪件的邹少爷一脸意犹未尽,道别前紧紧握住肖杨的手,叮嘱他一定要常来参加他们的聚会,一副子期之后再无知音的样子。
此情此景让颜叙不得不承认,家世背景一定程度上已经将人以群分。
任凭盛忻从小和邹钦铭一起长大,也比不上邹少爷和身家背景旗鼓相当的肖杨在消费观与生活品质上的相似追求。而这些,盛忻向来是不屑于和他深入探讨的,带着几分知识分子特有的傲气。
只是没想到方宜静也和邹钦铭一样激动,眼看着肖杨渐渐走远还不忘在身后连连挥手,大声吆喝着“记得以后多来和我们一起玩啊!”,洪亮的嗓门久久盘旋在TUD校园上方。
“是谁前两天还在觊觎章工的厨艺来着?”
颜叙嫌弃地扫了方宜静一眼,回去路上不忘调侃起她的喜新厌旧来。
“你懂什么,这次我是认真的。”
方宜静大手一挥,一副不与她计较的姿态,
“下次大家聚会我要叫上远城哥一起来,全是学生我怕他尴尬,有肖杨在可不就自然多了嘛。”
颜叙耸了耸肩膀,一副随她便的样子。她不知道方宜静要用什么招数把章远城拖来,但只要是这丫头决心想做的事从来就没有做不到的。
“等一下,刚才你们出来的方向好像是宿舍楼啊?!”
方宜静忽然想到了什么,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到底是谁啊,有了新欢也不跟我知会一声,不够意思了啊!”
“新什么欢,回宿舍取个东西而已,你都能脑补出一场大戏。”颜叙白了她一眼,“就是跟你提过的OMA设计组的同事,引荐我去实习那个。”
“噢!就是他呀!怎么又是个学建筑的,你这是要当建筑师收割机啊!”方宜静夸张地喊道,“这帅哥有女朋友吗?”
“我哪知道,并不关心。”颜叙不以为然道,“何况他哪里帅了,我可一点都没觉得。”
“侬脑子瓦特了啊。”方宜静蹩脚地学着上海腔,
“相信我看男人的眼光,像程之桁这种第一眼就让无数少女心一颤的是极小概率事件,你看我们学校三届之内谁敢跟他比五官精致,平日里看着顺眼的一和他同框立马就成了油腻的抠脚大汉。
而肖杨是另一挂的,胜在气质好。你可别小看气质对一个人的影响,盛忻长得也不赖吧?浓眉大眼跟水墨画一样,这要在古代绝对就是个杨过,但现代人的审美弱化长相强调气质,你有没有觉得他身上隐隐透着泥土的芬芳?没错,就跟质朴的闰土似的——
啊,这话可千万别当着郁欢姐的面说。再看肖杨,五官立体身形挺拔,英气中透着洋气,是很耐看的那种。”
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见识的男人多了也便成了老手,这丫头评价起异性的长相来说辞总是一套一套的,还每次都推陈出新从不重样,对此颜叙很是服气。
“外表不重要啦,看得过去就行了。不然你为什么放弃貌赛潘安的程之桁,转而拜倒在章工的工装裤下?”
颜叙提点挤兑道。
“好像也对。”方宜静歪着脑袋点点头,
“我发现刚才那帅哥尤其是笑起来很好看啊,眼睛亮亮的两排牙特别齐,看得我都少女心泛滥,你就没一点感觉?”
颜叙不以为然地扫了她一眼:
“笑容好看的人谁不喜欢啊,但要是因为这么个肤浅的理由就喜欢一个人,那你怎么不去找只萨摩耶过一辈子呢,人家可是微笑天使。”
一旁的方宜静叹息着摇了摇头:
“算了我说不过你,不过你干嘛这么急着撇清关系,肖杨是有什么致命缺点?”
“那倒不是,但你看他刚才和邹钦铭聊得那么热络就应该懂了吧,跟我们不是一路人。”
颜叙想了想,有些认真地回答道,
“这么说吧,我是觉得帅不帅无所谓,有趣就行;学历高不高也不是很重要,有内涵就行;富不富有就更无关紧要了,有上进心就行。”
“总结得还真到位,我要把它记下来发微博。”方宜静忙不迭地掏出手机记事本。
颜叙暗自笑了笑。其实她以前也思考过类似的问题,没敢告诉方宜静怕被她批判矫情。
对于肖杨邹钦铭这样的人,当朋友足矣。她要的不是一个整天只知道高谈红酒咖啡法餐奢侈品的男人,只有内心自卑又自傲、空洞又肤浅的灵魂才会渴望这种所谓的高贵。
而她想要的,是有人能带她去看更广阔的世界。
正出神间忽然被方宜静猛地一拍,力道大得让她怀疑这丫头练过跆拳道。
“我宿舍钥匙好像忘在实验室了,快跟我一起回去找。”
方宜静二话不说调头就往土木楼的方向走,右手不忘拽过颜叙的胳膊把她一起带着跑,也不管她在身后是什么表情。
在几乎把整个实验室翻了个底朝天之后终于在饮水机旁边的笔筒里找到了钥匙。
颜叙不禁皱了皱眉头,得是多差的细节习惯才会把钥匙放在这么个妖孽的犄角旮旯里。
“这有什么好想不通的——
五点四十邹少爷来办公室找我,我就开心地拿着钥匙打算跟他一起回去,刚站起来忽然觉得该把杯子里的水倒掉,然后就一手揣着钥匙一手端着水杯走到饮水机旁边,这时候同事懒得站起来叫我递支笔给他,我就顺手从笔筒里掏了一支给他,一不小心就把钥匙落里面了呗。”
方宜静解释得头头是道,似乎一切都顺理成章,没注意一旁颜叙无语地扶住了额头。
走出土木楼时已近七点,学院楼的大门每天傍晚六点准时上锁,之后只能绕道从边门出去。对于住在集装箱宿舍的学生来说,这就意味着要绕着狭长的土木楼走一大圈。
“哎!那里好像有东西在动!”
经过主入口内侧的停车场时,方宜静忽然一惊一乍地扯了扯颜叙的衣袖,
“这个点开车来的老师早都已经下班了,该不会是鬼吧?”
“你哪来这么多妖魔鬼怪论,八成是只猫。”
颜叙嫌弃地敲了下她的脑袋,算是还了她刚才像劈柴似的狠狠一记,然后无奈地被她拽着胳膊挡在身前当人肉盾牌,小心翼翼地往停车场的方向走了两步。
好奇害死猫,形容的大概就是这种心理吧。
冬天的荷兰日照很短,停车场没有灯,此刻周围一片漆黑,只能靠学院楼正门口孤零零杵着的路灯看清目标。
循着方宜静手指的方向望去,停车场的草丛边果真有影子在晃动,按照这体格要真是猫的话多半也是只好吃懒做的肥猫。
“你看那个影子,像不像是人的脑袋?”颜叙眯着眼使劲辨认着,“不对,好像是个双头怪……”
正低声细语着,投影在地上的影子忽然开始群魔乱舞起来。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同济土木小姐妹不怕死地又往里挪了挪,这一次终于隐约可以见到妖怪本尊。
然而草丛里的既不是猫也不是怪物,而是两个人,由于紧紧搂在一起而使得影子看上去像是一个单体。
此刻俩人正忘情拥吻着,幅度大到仿佛在上演动作片。
颜叙一阵尴尬,刚想拉着方宜静快步离开,却被她一个反手按在了原地。
“干嘛,你还有偷窥小情侣亲热的嗜好啊?”颜叙压低了嗓门轻声呵斥她道。
“不是不是。”方宜静的视线牢牢锁定在草丛里如胶似漆的两个人身上,
“那个能看到脸的,是我同实验室的学长,彼得潘。”
“彼得潘?还汤姆索亚呢。”
颜叙不禁翻了个白眼,没听过这么可笑的名字,
“所以旁边那个是他女朋友?”
“他姓潘,Peter是他自己取的英文名,自我介绍的时候一律说自己叫彼得潘,也不知道真名叫什么。”
方宜静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他有没有女朋友我哪知道,但这不是重点,重要的是,你再仔细看看——跟他搂在一起的那个,好像也是个男的。”
听了她的话颜叙赶紧回头朝草丛里瞅了半天。
另一个留着波波头的人背对着他们,只能看到背着酒红色的双肩剑桥牛津包,比彼得潘高了大约半个头,身上的衣服看上去的确像是男生装扮。
在惊讶了片刻后颜叙很快恢复了淡定:
“就算是男的那也没什么,现在早就不是同性恋要被电击的年代了,何况荷兰本来就支持同性婚姻,之前就听说过有不少中国人就是冲着这点来这儿的。”
她边说边果断地拉着方宜静悄悄走出了停车场,生怕这俩人一会儿要上演不堪入目的丛林大战。
“我不是看不起基佬,耽美BL美少年之恋我最喜欢了。”
方宜静无奈地摊摊手,
“只是你没看到这学长平日里的样子,时时不忘标榜自己是钢铁直男,要不是亲眼看到我还真打死不信。”
“你对Gay的认识该不会还停留在白白瘦瘦文弱书生上吧,现在的基佬特别注重身材管理,往往那些爱健身爱运动内心又细腻的肌肉男最可疑。”
颜叙正儿八经地给她洗着脑,说着说着自己也觉得这话听着有些耳熟。
“你是说……”
方宜静做出思索状,迅速筛选着一条条描述,很快就和颜叙不约而同地联想到了同一个人选,
“盛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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