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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胤禛好笑又好气地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你不会用眼睛看呀,明摆着的,姑娘我在卖羊肉串。味道很不错的,怎么样,要不来两串?吃了保准你不会后悔。”我卖力地宣传着,却只见原先围在我摊前的几个吃的人见了胤禛和弘历以及随从的一干打扮都是脸色隐约有些害怕,都拿了肉串躲到远远的地方吃了,可不少好事者仍探头探脑,望向我们这边,想是觉得十分好奇。
烤了好一阵,我的手法已趋于娴熟,一眨眼的功夫五串香喷喷的烤羊肉串就新鲜出炉了,我绕过摊子,递给马上的弘历,大方地说道:“来,姐姐请你吃的。尝尝看呀。”心中却是大乐,能请未来的乾隆皇帝吃烤羊肉串真乃平生一大快事。
于是我兴冲冲地以满是期待的眼神看着他,可谁知这四五岁的小家伙却怯怯地看向一旁的父亲:“阿玛,可以吗?”虽是举止有礼,可终究是小孩儿,哪有不馋嘴的,小舌头不自觉地已经舔了一下嘴唇,乌漆漆的大眼睛盯着我手中的肉串。
胤禛浓黑的两道眉毛拧在了一处,警告般地狠狠盯了弘历一眼,只吓得他立马垂下了头。我正看得不平,却听一旁一直在看热闹的卖烤红薯的王大妈开口插话道:“你这大人也真是的,小孩子吃几串烤羊肉有什么打紧的,别自恃着官家的身份,这么小的孩子哪里需要这么多般禁忌?”一边说,一边充满母爱的看向弘历,嘴里喋喋不休:“恁地长得这般漂亮,简直比我们家那个大丫头还水灵。”
“喏,给你。”我趁势要将肉串塞给弘历,可这个忒也懂事的小家伙就是一直盯着胤禛的脸色,看见父亲自始至终都黑着一张脸,哪里敢接?
王大妈倒真是看不过去了,放下手中正在烤制的红薯,绕过自己的摊子,窜到弘历的马前,一把夺过我手中的肉串,直接塞到弘历的手中,“这也算大婶送给你的,快趁热吃了吧。我们这胡同口儿的这些小皮猴,谁没吃过,你快点尝尝,趁热吃了,好吃得很哩。”
“吃吧,吃吧。”我也在一旁推波助澜,这是胤禛已经转过头去,看向后方。见状,弘历才敢低头咬了一口,只见他小嘴秀气地咬着,全然是一副有教养的吃相,“怎么样,好吃吗?”我和王大妈异口同声道。
弘历抬起头,眨眨漂亮的大眼,给了我们一个天使般的笑容,顿时,我只觉得心中的某处空缺被填满了,直想拍着胸脯自豪地呐喊:羊肉串,我爱你!
弘历吃得起劲,眼看就吃得只剩了一串,我瞅着赶紧继续加油,竟一下子烤了二十串,一大把地交给他手中,毫不在乎地说:“吃吧,姐姐请你的。”心下想着:反正也不是我的摊,请多了我也不心疼。
弘历喜滋滋地吃将着,开始还顾及着形象,吃到最后,在我和王大妈的一再怂恿下,也是吃得兴起,也龇牙咧嘴地顺着竹签乱咬起来。
“对嘛,这样才是吃羊肉串嘛。只有这样吃,才会觉得过瘾。”我在一旁看着,一边手里不停,一边还不忘对弘历耳提面授一番。
弘历眨眨眼,满嘴塞满了羊肉,嘴里说不了话,只是朝我会意的一笑。
恰在此时,耳畔又传来一阵熟悉的磁性嗓音:“我说方才到四哥府里怎么没见到四哥,原来是在这儿闲逛来着。”
虽是阳春三月,风和日丽下犹带着丝凉意,可被木炭熏了半天的我已是满头大汗,袖子两边卷得老高,衣领的扣子也热得解了开来,这会子见弘历吃得高兴,正忙不迭的加大马力,火急火燎地甩开膀子猛烤,哪里还顾得了旁人说些什么?拿着济公扇,扇着灼热的炭火,心中别提多高兴了。
我总想置身事外,可麻烦却好像单单特偏爱我。只听磁性声音忽然靠近,“竟然是你?”
我伸手抹了一把脸,抬头看向来人,竟是数次找我麻烦的美男胤禟。谁要理你?也不与他打招呼,径自埋下头继续干活。
可这老九的面子立马挂不住了,气笑道:“我还当四哥在逛什么风景,原来是看上这等粗俗的无盐女了。无怪外界编排四哥心如止水,一心向佛,淡泊名利,想来连这欣赏女人的口味都不同寻常,真是令人肃然起敬啊。”
我听得心头火冒三丈,可经过了前几次的教训,倒也知道即使当场发作,也绝讨不了便宜去。想到这儿,立马觉得自己果真如吃一堑,长一智,情商高得厉害。心底正在这儿美呢,却听到弘历接口道:“九叔误会了,人人都知道九叔豪宅美婢,家有万贯,我阿玛怎能相比?弘历自幼在几个叔叔里最为佩服的就是九叔,早就立下宏志要学九叔这般潇洒风流的皇家陶朱公,九叔反倒说佩服起我阿玛来了,这岂不令我们作小辈的万般惭愧,就是连我阿玛,也不敢当啊?”
乖乖,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果然,乾隆的魅力无法抵挡。我暗自听得佩服,想不到他小小年纪已是恁地如此伶牙俐齿,出口成章,此番话又说得如此滴水不漏,明着捧了胤禟,暗地却含沙射影地将他损了一通,于是,斜眼看向胤禛,只见他仍是面无表情,只是两道冷冷的目光炯炯注视着弘历,半晌,只见胤禟听得一愣,期期艾艾地竟无法接口,这时,胤禛方才冷笑轻斥弘历道:“小孩子家,胡说些什么?没的乱了规矩,退下。”
弘历瞅了一眼他阿玛的脸色,只见满脸冰霜,也知道方才是自己逾越了,可听见胤禟如此诋毁父亲,方才心中着实不甘,胸中的恶气不吐不快,所以,虽然估计回去要被阿玛责罚,可倒也是心头一阵爽快。
“老九,别跟小孩子家一般计较。”胤禛勒过马头,瞥向骑了一头全身通黑毛发油亮大马的胤禟,语气仍是淡淡的。
胤禟的脸色相当的不好看,只见白皙的面皮红一阵青一阵,可见真是恼了。估计是没想到会今日会栽在这么个五岁毛孩的手上,勒紧缰绳,也不理会胤禛,竟是长手一伸,将我从摊子里一把捞了起来,拉坐在他身前,同样跨在马上。一番动作连贯无比,没有停顿,却是吓得我连连惊呼,也顾不了那么许多,嘴里哇啦哇啦大叫:“抢劫啊,救命啊!”
才喊了一声,就被他修长的大手捂了个严实,耳畔传来他危险的声音:“不许乱叫,带你去找你们家小姐。”
我一愣,心中大叫不好。我这副样子若是被紫烟见了,肯定落不了好,说不定从此就别想单独溜出香烟楼了,这样想着,哪里肯随他走,只好求救地看向胤禛:“救命,救救我,我不要跟他走。”
胤禛身形微微晃了一下,缰绳被紧紧握住,手指关节处竟捏得发了白,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靠,雍正,是我在向你求救,你干嘛跟个破绳子过意不去?
这时,原本退在远处的弘历骑马走上前,担心地看了我一眼,小嘴嘟了起来,询问道:“阿玛……”
可还未说完,就听这冷面阎王打断道:“闭嘴。”于是,可爱的乾隆只得一脸不甘,却又脸色煞白地看着我直挺挺地被胤禟强行掳在马前。
“告辞。”胤禟两手搂过我,向胤禛拱了拱手,缰绳抖动,带着我策马狂奔起来,速度飞快,只觉得脸上被风刮得生疼。临到街角,我忽然想起理应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能辜负了山大叔的嘱托,于是扯开嗓子对着犹自站在羊肉串摊前的胤禛父子俩大喊:“麻烦多给些烤肉串的加工费,摊子的正主儿还等着钱下锅呢。”
才喊完,后脑勺被猛烈一击,神智恍惚间,竟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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