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视眈眈

　　春|意已经弥漫了整个城市。街道，郊外，人群，都充斥着鲜嫩的活力。

　　郁海宁站在窗边向下看去，泽久很快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他看着泽久走出了小区，才转身回到了卧室。他坐在电脑前发呆了好一会，才打开电脑，插上了画板。那天晚上，虽然身体很难受，但是精神却得到了美好的感受。病中的自己，得到了体贴的照顾。

　　他原以为泽久会拿着这件事，继续“蛊惑”他。就像之前那样，用温柔深沉的声音“蛊惑”着他，要自己和他在一起。可是并没有。

　　那次生病，不仅没有让两个人的距离贴近，反而，像是恢复了正常朋友之间的距离。
　　虽然泽久还是会做饭给他吃，表现上也十分体贴，但言语上的暧昧却没有再出现。

　　手机响起，郁海宁回过神，第一反应是“泽久又有什么新想法了”。在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已经存在了第一反应的人选。他拿过手机，却发现来电显示上写着“家”。他怔愣了一瞬，抬头看了看手边的日历。日历上有着不规律出现的小红圈，距离上一个红圈已经过去五天。

　　郁海宁接起电话，对面正欢呼着的稚嫩的男孩声音戛然而止。
　　“小，小宁，最近身体好吗？”女人的声音很温柔，却带着几分不易令人察觉的小心翼翼。

　　“嗯，我很好……妈妈。您和爸爸，还有海晏都还好吗？”郁海宁慢吞吞的说道。

　　“我们都好，小晏开学考试的成绩很不错，正打算带他去游乐园玩呢。”女人说到游乐园时，那个稚嫩的男声按捺不住，在女人的耳边笑闹起来，“妈妈，别打电话了呀，等晚上回来再说不行吗？我早就准备好出门了，有好多好多想玩的……”

　　“是你海宁哥哥呀，你不想他吗？小晏想不想和海宁哥哥说说话？”女人的声音轻了一些，应该是离开了话筒，转去逗弄郁海晏了。

　　“哦，海宁哥哥呀。”郁海晏稚嫩的嗓音很快传入到郁海宁的耳朵里，“哥哥，我想先出去玩呀。等晚上再给你打电话吧，听爸爸妈妈说他们都没带你去游乐园玩过，等我玩过回来之后告诉你哪些好玩，等你回来，我再带你去玩好不好？”

　　小男孩都是爱玩闹的，知道要去游乐园哪里还静得下来，而且郁晏宁和这个不能陪他玩耍，而又夺走了很多妈妈爸爸注意力的哥哥，感情并不好，说是生疏，不喜欢也不算过分。也不等郁海宁回答，电话就被挂断了。

　　“哥哥答应了，我们快出门吧。听之前去过游乐园的牧双双说，如果去的晚了，要排队很久。”郁海晏把话筒放回到电话上，一手牵着爸爸，另一手牵着妈妈，蹦蹦跳跳的出了门。

　　郁爸爸和郁妈妈都不约而同的紧握了郁海晏的手，视线紧紧贴在他的身上，生怕他不小心磕碰到了哪里。

　　郁海宁到了嘴边的“好”字被咽了下去，他放下手机，拿起了画笔。虽然拿着画笔，却没有动作，反而看着窗外出神。这样……也算是他想要的结果吧，虽然有点难过。

　　忽然一阵和煦的暖风刮过，一片枯黄的树叶随着风、顺着窗户间的空隙，落在了他的手边。

　　***

　　“这样、这样就行了？”男人暗哑的声音里充斥着怀疑，给了五十万就拿到了这个一个……“就画这么一个，一个鬼画符？”

　　穿着一系长袍的瘦削老人冷声一笑，语气高高在上，“你要是不信任我，可以另请高明。”

　　男人看着老人眼底的暗色，脊背有些发凉，他迅速推起笑容，“我当然信任大师啊，只是我对这类事情……不懂，但又好奇。所以想请你多解释几句，也让我增长增长见识呗。”他好声好气的说完，老人却无动于衷，连眼皮都不抬。他眼底闪过几抹难堪，却又很快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红包塞在了老人手里，“大师，劳烦您多讲几句。”

　　老人摸了摸手里红包的厚度，浑浊的双眼微动，这才故作高深的开口道：“这棵树被一些秽物缠住了，你们常人看不到。它之所以突然枯萎，就是因为围绕在树周围的一些黑色粘稠的秽物。”老人突然伸手握拳，似乎紧握住了什么东西。在男人的眼里，却只是抓住了一团空气，“我的这张符可以驱散古树周围的秽物，令古树重返之前的繁茂。”

　　老人见男人的神情还有些疑惑，他当场就想甩袖子走人。可想到还有四十万的尾款还没拿到自己的手上，他又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看你诚心，我今天就为了解一次惑。”他抬手碰了一下男人的额头，不过一瞬，男人清晰的看到了围绕在古树上的秽物，立刻被吓得后退了几步。

　　再一抬手，古树上的秽物又消失不见。男人看到凭空出现的秽物，已经彻底信服，他差一点儿就跪在了老人面前。再次开口，声音里多了几分恭敬，“多谢大师解惑。那依着大师的看法，古树需要多长的时间才可以……”

　　“过了今夜就好了，我走了。”老人彻底没了耐性，说话急促，“钱记得打去我账|上。”

　　男人迅速点了点头，不敢再靠近古树。他又想到之前那个说“没有办法”的泽久，心下腹诽道：不是钱的问题，是不够本事吧？！看来网上联系的介绍人不靠谱，还是得自己去找大师。了却了一桩心事，男人轻快的往办公室走去，嘴里还哼起了曲调。

　　***

　　泽久靠在沙发上，看着还在和一个小女生调笑着的凌原，他有些坐不住了。马上到四点了，从这里回家起码需要二十分钟的车程，还不算上堵车的时间。如果走路回去，起码要四十分钟。他还得去买点菜，去一趟超市或者菜市场怎么也得半个小时。

　　六点钟之前可以到家吧……泽久再次看了看时间，四点了。因为郁海宁的身体不好，更不能再挨饿了，到时候再闹出一个什么胃病，更是折磨人。泽久想到了郁海宁细瘦的腰和明显的锁骨，心底感叹道：这也太瘦了，得再多给他做些肉菜。

　　那吃什么好呢？糖醋排骨，回锅肉，还是水煮鱼？可是人类强调均衡饮食，荤素搭配，那炒个素菜吧……他好像还没炒过素菜。炒山药？郁海宁之前吃了不少，短期内应该不太想再吃吧。那肉末茄子还是鱼香肉丝？

　　泽久自己想了一会，还是拿不定主意。肉菜他倒是无所谓，随便炒。即使郁海宁不喜欢吃，他也能够全部吃完。可素菜就不一样了……他最讨厌吃素。他拿出手机给郁海宁发了一条短信，却没有收到回复。

　　四点钟，郁海宁应该在画画。他一向把手机放在电脑边上，他发了短信过去他不应该没有看到。泽久等了一会，还是拨出了郁海宁的电话。

　　“喂？”

　　电话响了好一会对面才接通，郁海宁的声音有些未醒的睡意。

　　泽久声音放轻了几分，“午睡到现在吗，已经四点了。再不起来，晚上要睡不着了。”

　　“……嗯，我，我忘记开闹钟了，所以……”电话对面发出了衣物和被子的细小摩|擦声，郁海宁打了个呵欠，“我起来了。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晚上……不回来吃饭吗？”

　　忘记开闹钟？泽久挑了挑眉，“是不是又有哪里不舒服了？”

　　“没有，我没事……我就是忘记开闹钟了。”郁海宁又重复了一遍。

　　“有什么喜欢吃的蔬菜吗？”泽久听着，觉得郁海宁的情绪有些低落。因为郁海宁的作息十分规律，早睡早起，中午午睡半个小时。半个月相处下来，郁海宁还从来没有出现“下午四点还在床上睡觉”的情况。泽久站起身，声音变得温柔，“我在想晚上给你做什么好吃的。”

　　“嗯，我想想……”郁海宁沉默了一会，强打起精神。不过脑子里一片空茫茫，一时也想不到爱吃的菜，想到之前看到了一个笑话，他开口道：“就，西红柿炒番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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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泽久沉默了一瞬，“唔，好。”提到美食也没有让郁海宁打起精神，还点出了西红柿炒番茄的菜……看来郁海宁的情绪还不仅仅是低落了，“你煮点饭吧，两小杯米的分量就好。我现在去一趟超市，大概五点半左右到家。”

　　郁海宁点了点头，脱口而出道：“早点回来吧……”说完，磕磕绊绊的补充了一句：“也别急，注、注意安全。”说完他听到耳边响起了一声低笑，红了耳尖的他迅速挂了电话。

　　他刚刚是在……撒娇吗，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郁海宁把手机丢到一边，向厨房走去。将两杯米倒在电饭锅里，脑子里却自动会想着之前两人之间的对话，低落的心情慢慢平复。

　　等等……他刚才是点了一道……名为西红柿炒番茄的蔬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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